唐骏清了清嗓子,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瞬时钦佩地望着他,一副我已顿悟的表情,眼巴巴地抛弃了他奔向连翘。
“……”他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完?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被倏地打开,林九娘一边抹着汗走了出来,面色凝重地同淮墨说道,“同上次一样,只能抑制,无法……彻底解毒。这毒我从未见过,我爹曾说过除了唐门的毒术还有最厉害的,便是出自宫里。藏书阁那里珍藏了许多毒医的孤本,兴许有楚姑娘这毒的解法。”
淮墨眸里闪过一抹精光,却是默然。
楚连翘冲进了屋子,看着面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婳儿,转头问林九娘,“那她现在……”
“还有三月的时间。在下次毒发之前若是能找到法子,自然无碍。可要是拖了……那便……”林九娘支吾着,看着几人难看面色并未说完。
婳儿悠悠转醒,似是察觉空气里凝重的氛围,扯了扯嘴角搭上连翘的手,紧紧握住,“姐,别哭丧着个脸,好像我快活不长了似的,我还没看你和赵大哥修成正果,生一个小粗汉子,怎么舍得死。”
连翘闻言却是背过了身,在脸上胡乱一抹,回头对着婳儿正色道,“嗯,等你好了我们上京城。姐一定给你找个聪明伶俐俊秀的姐夫,过上吃穿不愁的日子,然后我们一起回长平镇!”
“翘翘……”在旁边听到此话的赵牧立刻吱声,一脸委屈地瞅着她,聪明伶俐俊秀……看我看我喂!看来,还要重拾老本行,听说京城那地儿有钱的多,嘿嘿嘿……
婳儿的视线落在了一侧的淮墨身上,带着丝疑惑,“怎么……要去京城?”
淮墨回以一个安抚眼神,开口道,“京城里有好药材好大夫,不像这里的,都是庸医。而且你不是想……”
婳儿眸底滑过一抹了然,随即点了头。京城,有她的爹娘在……
“谁是庸医啊喂!”林九娘不满的发话,眸子里满是挑衅,你丫打扰我证明清白就算了,还诋毁我的技术!
唐骏一把揽住了九娘,替她顺气,低语道,“师妹,我知道你是第一就好了,来不气啊!”
林九娘看向他,一咬牙说道,“我们换个地方,继续研究穴位!”
“……”众人忽然默了。
淮墨抱了婳儿回房,破天荒地没有留下,而是眸色深沉急匆匆地回了房。连翘替她掩好了被子,也退出了屋子。
赵牧身子往她身侧凑了凑,正儿八经道,“楚连翘,你说你浑身上下没点儿女人味,脾气又暴躁,一定是内里调养不好!”面上表情中肯,顿了顿后忽的变得猥琐道,“我会一套调息大法,包你母夜叉变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啊……”
嘭的一声,重物落地,赵牧捂着眼睛,蓦然反省道,“啊……我没有嫌弃你凶残的意思!”
“去死!”
不远处的屋子里,唐骏身上的衣物被林九娘急切地扒掉,还凉凉说道,“师妹,要是不行就算了……”
“你才不行,你们全家都不行!”林九娘被挑衅,燃起了熊熊斗志,不就是内息大法麽,她还不信她是爹的亲闺女还能比这外人差了不成!
蓦地听闻惨叫,唐骏勾起了唇角。忘了说,这法子……对楚连翘这种……应该无效。
这些日子来的强忍淡漠终于换来了回报,唔……师妹,轻一点……嗯……
作者有话要说:唐骏和林九娘,那是披着大尾巴狼的羊落入了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口里的故事。要不以后来个有爱番外,哦呵呵~九娘这孩子,受不得激将,尤其……是她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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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苏氏独家发表 ...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胧氛围,四周的白玉柱子覆上了薄透绸缎,就连屋子顶端也是用绣花毛毡隔起,添了几分暖意。陈设之物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凤座设在殿内高两米的台基上,前有造型优美的仙鹤与炉鼎,后面是精雕细刻的围屏,屏风之上绣着的百鸟朝凤,栩栩如生。整个宫殿内,处处透着细致的奢华,不落俗套,却是一点一滴都暗含深意。
珠帘相撞,发出悦耳响动,一只纤纤玉手撩起了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墨浅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腰里系着紫金色玫瑰底纹镶金边翡翠的腰封并一条金色宫绦,是位极为华美的人儿。
“绮罗,还不过来给哀家梳头。”拢了拢身上的银狐坎肩,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面色有丝丝苍白,似是畏寒。
身着宫装的婢女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到了铜镜前,“太后娘娘今儿个起的早,皇上方才来请安,见娘娘未起便留下了东西嘱咐奴婢等不要打扰娘娘您休息。”
葛太后闻言勾了勾唇角,对着铜镜抚了抚面颊,清浅的声音道,“把东西呈上来。”
不远处的太监闻言赶紧地躬身上前,手里端着的正是皇上送来的一下呈到了葛太后眼前。后者揭开了盖子,面上的血色在刹那褪去。
那太监低着头说道,“皇上说了,太后娘娘日夜操劳国事,理应保重身体,这黄芪银杏乌鸡汤是由御医们亲手调配,有养颜美容,延年益寿之功效。”
“给我拿下去!”葛太后颤巍巍地搁下了盖子,瓷器相撞的刺耳声回荡在华清宫内,面上闪过一抹阴毒道,“将这没眼力劲儿的奴才一并拉出去斩了。”
“娘娘,太后娘娘,饶命啊!奴才知错,求您饶了奴才啊!”那太监怔楞过后便是大哭着求饶,只是很快被人架了出去,消了音。
那汤汁撒了一地,一只乌骨鸡的头便直愣愣地对着葛太后,绮罗默默走过去将那头搁进了碎裂的碗里,一块儿收拾了过去,交给了一旁呆愣着的宫女,低声道,“蔡公公将皇上孝敬太后的汤打翻,着实该死,以后机灵点儿,可别犯同样的错。”
“这果然是如民间一般,儿大不由娘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嫌哀家管得宽了,想着法儿的与哀家为难呢!”葛太后坐在了凤座上,低语道。
坐上的女子年岁不过三四十,先皇早逝,当年登基的皇帝还是襁褓之中的婴儿,这些年为朝中大小事务颇费心神,所幸有葛相爷相助,才不至于让人因此钻了空子,动荡国本。却也因此青丝染霜,未老先衰。
铜镜中的女子容貌姣好,伸手抚上了青丝,捋起了一缕散在手心,一根白色发丝触目惊心。
绮罗连忙跪倒,沉吟道,“太后娘娘切莫伤心,最近这阵子,曹阁老与皇上走得近,怕是受了他的蛊惑,皇上才会做出如此让娘娘心寒之事。”
“曹阁老?”葛太后松开了手,青丝垂落,眼眸闪过一抹阴狠,“倒是难为他一把年纪了还如此为国尽忠,听闻他小女儿再过几月该行及笄之礼,你说哀家该准备什么大礼好?”
绮罗深思熟虑后开了口,“曹阁老与庄侍郎等人倨守一派,处处与相爷的人相对,朝堂之上亦是常常隐射娘娘掌权。您还惦记着他家千金已是天大的面子,无论什么礼他们都该感恩戴德才是。”
葛太后闻言才算展了眉头,忽的勾起了唇角,将绮罗从地上扶起,抚着她的手眸光微闪道,“果然还是绮罗与哀家贴心,前段日子两位嫂嫂才说起我那憨厚侄子婚事迟迟不落,你看如今不是有了好人选麽?呵呵,来给哀家梳个精气神儿些的发髻,哀家今儿个要去御花园走走。”
“是。”绮罗应声,微微吁了一口气,与其说伴君如伴虎,却没有眼前这位主子来得可怖。陪侍十余年,却仍得小心斟酌回话行事,稍有踏错,便是同那太监一般的下场。要说起葛相爷家小儿,成日流着口水,一副呆傻相,无人肯嫁便迟迟拖着。
将那白丝掩在了发丝中,梳成髻,贴上花钿,看不出分毫。葛太后摸了摸已经完工的朝天髻,对着铜镜照了照甚是满意道,“还是绮罗的手艺好,绮梦只喜欢舞刀弄剑的,哪有你来的心灵手巧。”
不多时,有人递上一封密函,看着上面的自己,葛太后笑言道,“这一说人就来了信,”粗粗浏览完一遍,一抬手,大殿内的宫女太监便退得一干二净。随即将那信函触着了火,扔在地上,不一会儿便烧光殆尽。
“这宫里宫外,都不是省心的事儿。”状似无意道,“抓了安太医害得他在狱里猝死的女捕快原来叫楚婳儿,真是有本事,哀家倒是十分想见见。”
眼眸微微眯起,泄露一丝狠戾之色。单单信上一个婳字,便惹得她心神不宁,厌恶至极。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你也下去吧,哀家忽然乏了,今日便不去御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