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显然被噎了下,思绪开了岔路,微微咳嗽了两声,“为师是说,这孩子是从哪里捡的?”
“师父,留下她吧,我会养她的。”年幼的小连翘似乎是认定了,坚决不给师父送回去的可能,反而睁着大大的眸子,努力挤出一抹湿润,直勾勾地瞅着师父,圆圆的包子脸是卖萌利器。
白衣女子一愣,轻皱眉头似是不解,怎么最小的徒弟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婴儿有那么大的执念?被那道灼热的视线盯得有些受不住,凤栖微微挪开,看着篮子里的小婴儿,后者似乎一直在注视着她,发现她在看自己,突然扯出一抹笑,露出无齿笑容,十分灿烂。
“咿呀……”娘啊……
凤栖的心猛地一颤,撇过了头,心底某处腐烂被触动,生生拉扯出的疼意。面色倏地冷了下来,“她要留只能留在清风苑。”
扔下一句话后,抽身离去。
小连翘抿嘴,对这安排想要反驳却连师父的衣角都没触到,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知道师父下的命令不可再更改,只好愁着眉逗弄着她保下的小婴儿。清风苑啊,峨眉弟子犯错挨罚的地方,不过总算是留下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妹妹了哦,我叫连翘,楚连翘。”抓着婴儿软乎乎的小手,连翘心头满是萌动,只是手心忽然触到一抹冰凉,却看到小婴儿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字,婳。
“女画?”小连翘苦着脸,努力念出了这个凑在一起她不大熟的字儿,拆成了两半。“好难听,叫楚画好了,楚连翘,楚画,是妹妹!”
“咿!”似乎是感染了连翘的开心,小婴儿握着玉佩挥动着胳膊,一阵乱动,傻傻笑着。
“我是被若瑾师姐捡回来的,你是我捡回来的,我们峨眉一定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称霸江湖!”小连翘握紧了拳头,运用着她仅有的自己也不懂的,但是听起来很霸气的词汇,壮志酬筹道!
“咕?”不懂。小婳儿歪着头看她,蹬了下短腿,表示支持。
偷偷躲在书房外偷听的若瑾脚下一个踉跄,忽的内牛满面。真的,峨眉不是拐卖小孩来的,侧过头,眼梢蓦然瞥见白衣飘飘如同谪仙般的师父悬于半空,若瑾心里顿时荒凉了。眨巴着眼,努力传达意思道:师父,想要推你死在沙滩上的只有小师妹,不要算上我们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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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苏氏独家发表 ...
月色撩人春意浓,上好的锦缎袍子被扔在了床沿,似水一般下滑,床上俊美异常的男子忘情地吻着女子,纤长十指顺势而下,轻易解开了两颗扣子,松垮垮地下滑至香肩,露出细腻肤质。
察觉到凉意,他面前的女子有片刻的怔忪,却被那笑蛊惑,忘了作何反应。
男子深邃的眸子底下,暗潮涌动,唇角的笑意扩散。婳儿蓦地觉得浑身燥热,唇上干涩,便舔了舔唇,却加深了男子眸中的暗色。
倏地将人按压在了身下。
薄凉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二人身上,拢上一层淡芒,似隔了薄雾般,淮墨的嘴角自始自终噙着抹笑,已经尝过一次的味道,只是轻微触碰,便能激起身下强烈反应。
看来,小兄弟还已然坚/挺。
“其实,你要证明你雄风不倒,不一定要用这个方法。”身下的人忽然抽了抽鼻子,冒出了一句,令淮墨僵住。
随即便是一声响亮的喷嚏,淮墨被倾身向前的婳儿撞到了床角,后者拢了拢不知何时散开的衣裳,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自己撸一撸,也能知道,这样还不怕被别人知道……”婳儿弱弱地提议道。
“……”淮墨已然倒下,内伤很重。
婳儿揉了揉鼻子,微微泛红,忽的扯住了他,正色问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俩怎么就定了亲,你识得我爹娘?”
淮墨幽怨地扯回了婳儿手中的衣角,就着摆了个撩人姿态,双目含春道,“如此良辰美景,娘子怎好辜负,我认不认识你爹娘不重要,重要的是务必要让你儿子认识他爹是哪个!”
婳儿眼神从迷糊转至清明,身形微晃,半晌扯了个你字,愤愤着闭上了眼,不去看某人那一副大力蹂躏的荡漾表情。
院子里忽然传来连翘的吼声,大致是赵牧暖被窝计划失败,透过窗子,能隐隐看见赵牧耷拉着脑袋,身上裹着的极其眼熟,似乎是一床的被子,仍是不死心地喊道,“翘翘,让我来温暖你……”
之后是惨无人道的毁灭。
婳儿撇过了眼,不忍再看。淮墨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这两人……还是这么有意思。只是赵牧……看了眼一边挨揍一边笑得傻兮兮两眼瞅着连翘不经意露出的细长胳膊,放射狼光。
那日他却说起,安落霜那香包上的凤凰图形……他也十分熟悉,却不知是在哪儿。
淮墨掩嘴轻咳了两声,拢了拢衣袖,屈膝而坐,稍而慵懒地靠着身后那堵墙,悠悠开了口,“早些年,京城里曾流传过一首童谣。三月春,四月雨,婉柔娇,兮瑶妙。花开并蒂胭脂笑。芙蓉出水遇天子,少年儿郎皆俊俏。花落谁家无人晓……”
婳儿附耳倾听,便有了一丝糊涂,可这童谣中的名字却是熟悉。
淮墨接着自己的话茬说道,“当年沈兮瑶女扮男装与妹妹沈婉柔一道出府游玩,包了条画舫与琴妓,作诗赏曲,甚是风雅。却不小心与另一条画舫相撞,对方船上的人气焰嚣张,沈兮瑶不过三言两语便将那些家仆说得哑口无言。当时在那条画舫上有两个人,皆对她起了兴趣。”
“姐妹二人上岸后有恶仆故意冲撞,沈兮瑶不慎跌入水中。其中一名华服男子紧跟着入水相救,而岸上的人却在他救上沈兮瑶之后,抱走了人去寻大夫。”
“他们二人是君臣,主仆。”淮墨说至此,顿了顿道,“一个是当朝太子爷,一个便是开国以来最为年轻的宰相言荇。”
婳儿蓦地瞠圆了眸子,对这名字敏感不已。“言……言荇是宰相?”隐隐觉得,这故事听着有些耳熟,谁也跟她说起过?
那些闺阁小姐偷跑出去玩肯定少不了责罚的,而且还落水,证据都掩盖不掉,我姐说话本里都是骗人的,越是长得好看的男子越是负心寡情……
脑海里蓦然浮现的话语,却让婳儿蓦地僵住了身子。“我……我听舒……舒夫人说过这段事儿。”
淮墨眸子里划过一抹诧异,“你是说舒亦锦的娘?”
婳儿点头,却想起他们一家似乎是从京城里来的,知道这段过往也就不稀奇,那日自己随口瞎诌却没听到结局,如今倒是有了机会,开口问道,“那最后沈兮瑶嫁给了言荇?太子肯吗?”
“当时的皇帝极为器重言荇,几乎是他一手提拔,想着若是太子继位能有贤士相助。只是太子贪玩成性,并不喜宫里的条条框框反是对江湖之事更感兴趣,流连民间,老皇帝为此忧心。后来,老皇帝发现太子似乎是收了心,只喜欢往沈太傅家跑,得知了缘由,便招召了沈兮瑶入宫。”淮墨的眸色染上一层回忆的氤氲,眉宇间似有淡淡伤感。
婳儿歪着脑袋看他,蓦地伸手抚平了他蹙起的眉心,只觉得此刻的氛围,并没他语调那般轻松。
淮墨一怔,却是继续说道,“沈兮瑶入了宫,并承诺老皇帝愿引导太子成为一名优秀的继位者,只为了求一件事。”
说着,便将视线停留在了婳儿身上,“让她嫁给言荇。”
“……”那太子不是会闹翻?怎么还肯……
淮墨似是看透她所想,解说道,“自然是瞒着太子的,沈兮瑶精通学术,才情绝艳,尽得沈太傅绝学,留在宫中当了女官,陪着太子侍读。一道的还有言相,言荇。”淮墨嘴角扯了一抹苦笑道,“纸包不住火,沈兮瑶与言荇日渐生情,愈发浓烈,在一旁的太子又怎么会不知,便说要把沈太傅之女指给言荇,甚至先在老皇帝央了圣旨。”
沈太傅之女,沈兮瑶?婳儿有些迷糊,“太子怎么会把人拱手相让?”
“老皇帝同你想的一道,可那沈太傅还有一女,沈婉柔。沈婉柔一直爱慕言荇,这圣旨中许给言荇的便是她。”淮墨垂下了眼睑,看不清楚眼里情绪,“婚事落定,有人欢喜有人忧,却在众人以为此事板上钉钉时,宫里却下了第二道圣旨。荣嫔崩,大丧期间不得办红事,收回了圣旨,一场喜宴似闹剧般结束。”
“是因为……沈兮瑶?”婳儿推测。
淮墨点了点头,道,“沈兮瑶性情孤傲绝然,对所爱之人衷心,便也要对等。即使老皇帝答应日后再下道圣旨成全二人也不愿。太子这次的行径触恼了她,手段果决地逼着太子做出决定。要么活着,皆大欢喜;要么死,尸体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