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儿……”
就在两姐妹相视的片刻,门外忽然传来跌撞声,浓郁的脂粉香气传来,婳儿蹙眉望向门口,却被浑身是血的妇人骇到。
“楚……楚……”那张惊恐万分的脸赫然是花楼妈妈桑的,抽搐了两下,倒在了门槛上,楚连翘和淮墨急忙上前,一探鼻息,已然断了气。
“刘妈妈?”婳儿走了过去,那老鸨捂着脖颈的手滑落,露出被划伤了的部位,还在不断流着血。
“这……发生了什么事?”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一袭墨青色的长衫立于门口,似乎没想到会遇见这般血腥的场景,微微蹙起了眉头。
“舒大哥……”婳儿对上舒亦锦的视线,忽然觉得一直压抑着的悲伤逆袭,委屈地唤了一声。
淮墨面色倏地冷了下来,着手检查尸体,目前看来老鸨身上的外伤只有脖颈那一处,一枚铁蒺藜从后侧入脖颈,因急速奔跑加剧伤口出血量,她是流血致死的。
“这位公子这么做不妥吧,应留待衙门里的仵作来检验尸体,以免抹了证据。”舒亦锦看了一眼,对于他的行为似是不赞同。
“这人是刚死的,有些活证取得及时才好。倒是你,我怎么觉得人是被你追着来的,她临死前喊着的楚,也有可能是舒,舒公子的嫌疑可是很重呢。”淮墨勾唇冷笑,与他争锋相对了起来。
“荒谬。”舒亦锦冷冷甩下两个字,绕过尸体,走到了婳儿身边,似乎不打算理会那人的挑衅。
“婳儿的面色怎么那么差,前几日来,听你姐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么?”舒亦锦眼里闪过一抹忧色,替她捋了下散落眼前的一缕青丝,安抚道,“余捕头的死,别太伤神了。”
婳儿点头,感受她舒大哥的温柔关怀,分外窝心。
淮墨只觉得那婳儿脸上那抹笑意刺眼,一声冷哼,唤了一左一右,负气离去。唯有连翘,仍站在原地,看着那老鸨的尸体,对淮墨的话有了几分深思。
是楚吗……
作者有话要说:在我能码字的有生之年把自己喜欢的,想尝试的都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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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府衙很快来了人移走了刘妈妈的尸体,顾虑到余捕头今日入殓,只是问了几个问题,省了回府衙问审的步骤,县令大人多放了她们几日假,等余捕头的后事全部操办完再回去复职即可。
楚连翘看了一眼因为舒亦锦的出现而变得神色柔和的婳儿,在心底不自觉叹了口气,原以为出现个比舒亦锦长得漂亮的男人能转移下她的视线,也不知道是那男子不靠谱还是自家妹子一根筋,两人似乎不对盘。
不过……能从唐门拿到雪苁一天一夜来回的人,恐怕也不简单吧。
揉了揉眉心,楚连翘只觉得余老爹一走,她们似乎再也回不到当初那平静生活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啊——”一声尖叫从后院传出,惊起老树上鸦雀几只,附和着凄厉叫声飞走,陡然让人心惊。
楚连翘一想起还躺在床上的某人,面色闪过抹慌乱,急切地奔向后院。
几乎是同一时间,裹着床单满脸羞愤的粗汉子从拱门便窜了出来,看到连翘眼眸一亮,一下扑了过来。楚连翘猛地提腿将人固定在一尺远,并没有收回脚的意图,一脸黑线地问道,“好端端得鬼吼什么!”
却在心底略微的松了口气。
赵牧一直拿薄被捂着半张脸,只露出圆碌碌的眸子,满是委屈地瞅着连翘,忸怩了了一会儿,可怜兮兮地开口道,“连翘……”
被盯得发毛的连翘蓦然收回了腿,突然觉得慎得慌。婳儿好奇的眼神在两人间打转,忽然笑指着赵牧道,“姐,难道你昨晚把赵大哥吃干抹净,还企图始乱终弃?”
难得楚婳儿用对了成语,形容此刻的赵牧,真是再恰当不过。那委屈的小眼神,多惹人怜呐……
眼见连翘蓦然沉了脸,赵牧面色闪过一抹挣扎,又急又委屈地猛地拉下了被子,哭丧着脸道,“连翘,我……我没有胡子,不要活了……”
婳儿一怔,却是没想到,被刮干净胡子后的赵牧会是这般眉清目秀,风姿卓绝并不输站在身侧的舒亦锦。只是兀自沉浸在失去胡子这一惨痛事实中的赵牧,没有察觉三人眼神里的惊艳,黏在楚连翘身旁,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寻求安慰似的,眼巴巴地盼着她的安抚。
连翘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失神。要死的,突然就下不去手了,便任由他巴着自己,俏脸染上一抹绯红。
一抹白色身影掠过,婳儿被一双手蒙住了眼,身子被一股力道带着移动,耳畔传来某人略带懊恼的声音,“早知道他长这样,我就拔腿毛了!”
“……”婳儿微微愣了下,熟悉的口吻,是某人去而复返。
“就是他!”赵牧指着那个搂着婳儿的登徒子,愤愤道,“我一睁开眼,就被这人的两个手下压制着,任由他玩弄!”
楚连翘抽了抽嘴角,他想说的应该是摆布吧,哎,没文化真可怕。怜悯地拍了拍他肩膀,看向故作云淡风轻却刻意分隔开婳儿和舒亦锦的某人,淡然开口道,“这位是我请来的大夫,你身上的伤可是人治好的,还不谢过?”
“可他……”赵牧还想说什么,去被连翘一个眼神立刻咽了回去,十足的惧内。略带不甘心地道了谢,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胡子不过成了某人泄愤的途径。
淮墨一走出楚家就后悔了,自己这么一走岂不便宜那小白脸,却又觉得这么回去很没面子,灵光一闪,就想到了后院里昏迷的人。
“这位公子,能否先放了婳儿?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一直站在一旁的舒亦锦倏地开口,目光直直地与他对视,淡淡的语调,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娘子,你体寒畏冷,不如今晚继续让为夫给你暖床吧!”淮墨突然松开了蒙着婳儿眼睛的一只手,唇角漾起一抹笑,让人有一种倾城的错觉,却只是一瞬,仍是那张清秀的脸。眼神专注,倒映出婳儿娇小的身影,满满的,只有一人。
舒亦锦的眼神在那瞬间暗沉无比,他自然是听出了画外之音,手在袖袍里紧紧攥紧,面上却是愈发的毫无表情。
“舒大哥,你别听他胡说。”婳儿一下挣开了淮墨,匆匆跑到舒亦锦身边,语气染上一抹焦急。虽然舒大哥还是那副无波无澜的表情,可她就是感觉到他生气了,深怕试探过头的楚婳儿小心翼翼道,“他见到姑娘都会是这副德行,你千万别……别误会,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那么急切地想要撇干净,淮墨眼底涌上来的浓黑,转瞬即逝,嘴角笑意渐渐隐去,视线扫过空落的左手,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站在他身后的一左一右面露忧色,完了完了,公子感情受挫了,未来主母红杏出墙了!
舒亦锦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那亲昵熟练的动作,两人之间特有的默契,婳儿微微松了一口气。
“婳儿身子刚好,吹不得风,进屋子里坐吧。”楚连翘将这一幕纳入眼底,不动声色道。并未说出婳儿中毒之事,几人各怀心思的进了主屋。
连翘随后去了厨房,剩下几人默默喝茶。赵牧瞅着那莫名多出来了两个雄性生物,尤其是长得不赖的那个,心里隐隐不安。不自觉地抚了抚下巴,却发现摸惯了的宝贝胡子早已随风逝去,心里愈发的不安了。
他唯一取胜的阳刚之气啊!
“其实,我今日来是来道别的。”舒亦锦抿了一口茶,搁回了桌上,视线落在了婳儿身上,像是对她解释道,“江北那一带开出了一座玉矿,矿石奇特,我要走一趟。”
“江北?”婳儿蹙起了眉,那可是靠近边境的地方,蛮族盘踞,时常发生战乱。
“路途遥远,这一去恐怕没那么快能回来,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五年。”舒亦锦敛眸,俊美却严苛的面容上有些许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那边要从无到有,需要过程。”
婳儿倏地安静了下来,捧着茶杯不做声。
“临走前,舒大哥有一件事想拜托你,亦寒年逾十四,却总是没个正形,我娘担心他在外面惹祸。我一走就更没人管着他了,前两日同县大人打了招呼,以后让他做你们的跟班,虽然小弟个性顽劣了些,但好歹有些功夫底子,现在长平镇不太平,也好保护你。”舒亦锦说是请求帮忙照顾,倒不如说是为了婳儿,她没有丝毫武功。
虽然亦寒平日里爱跟婳儿作对,惹是生非,但绝对不敢在连翘面前放肆,倒也是两全其美。
“舒公子既然已经做好了打算,我们哪有不答应之礼,岂不对不起你平日里的照顾。”楚连翘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身后,浅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