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对圣怀璧说道。「我若回到黑羽重掌大权,圣朝依然是我方大敌,而太子殿下,你将是我全力以赴要击败的头号大敌。」
圣怀璧盘然笑应,「你是我多少次的手下败将了,还来和我说大话?先想办法重新当上你的大将军才有机会和我平起平坐,当我的敌人。」
黑羽定海负手站定,良久方才轻声低语,「最迟一年,你我必然海上重遇。」
圣怀璧与他并肩而立,悠然笑道。「好啊,你我这是君子之约,但愿将军不会失约让我失望,否则,说不定日后就是换作我的儿子做你的敌人了。」
清冷日晨,暖阳初升,两个男人立在圣朝正阳殿的门前,暂时丢开前尘旧恨,笑谈天下,纵论四海,这一刻他们像是朋友,但他们都知道,离开这里之后,他们只能是敌人,而且是彼此的一生劲敌。
殿内,圣皇望看一脸绝望的圣怀玥,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当日被放逐到洪明岛,临行前与自己见了最后一面的圣怀璟.
他抚养了这些儿子们三二十年,却发现自己竟是越发的不了解他们了。
「怀玥……朕知道你无心皇位,也并不贪图钱财,但你为何要把自己逼上这样的绝路……不,你是把父皇也逼上了绝路啊。」他幽幽长叹,说不出的失望痛心。
当怀璧当面揭穿怀玥是种种阴谋的幕后主使时,这残忍的真相差点将他这位老人击垮。他想逃避,但身为圣皇的责任让他不能逃避,他不容许皇朝之内有任何会动摇江山的隐患,所以他栽培怀璧,设计并驱逐了怀璟,如今……又轮到了怀玥7即使自己千般不舍,万般
痛心,但他还是要被迫面对人世间最冷酷无情的结局。
「父皇……儿臣……知错了。」圣怀玥含泪的忏悔却非圣皇希望听到的答案,这简单的三个字仿佛一把最锋利的刀,彻底扎入他的胸口。
圣皇疼得将眼睛一闭,艰涩地问。「为什么?给父皇一个理由,因为父皇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你做这一切是为什么?」
「因为……儿臣喜欢四弟。」
「什么?」圣皇困惑而震惊地瞪着他。他自己心中所爱本是一个男子,怀玥的话他并非真的听不懂,只是不敢置信。
圣怀玥咬看下唇,一狠心便将内心深处的秘密都说了出来,「儿臣喜欢四弟,希望他做皇帝,但是儿臣知道太子和怀璋都会是他的绊脚石……」
第六章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地陷害他们,以帮怀璧顺利当上太子?」圣皇听明白了,却更加痛心疾首,「怀玥啊!你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怀璧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无论这路上阻挡他的是谁,那都与你无关,你以为你把自己的前程性命都赔进去,他会
感激你吗?朕会感激你吗?」
「儿臣后悔过……在三弟重伤之后,儿臣其实己经后悔了……」圣怀玥泪流满面地跪在圣皇面前,「但是儿臣己经做错的事情是无法挽回了,儿臣只恳请父皇看在儿臣这些年对父皇事事恭顺、孝心拳拳的分上……饶过儿臣……”
圣皇泪眼婆婆地看着他「事事恭顺,孝心拳拳?你说得好啊,可在怀璋的床前,你也能张得开口,把这八个字说给他听吗?你要朕怎么向他解释?说因为他二哥对他的四弟起了私慕之心,所以将他当作祭品送给黑羽,以成全怀璧的光明前程?」
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悲戚的面容不再面对圣怀玥.「怀玥,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朕做为父亲,可以放过你,但是身为圣朝的皇帝,朕必须替怀璋讨回这个公道。」他用手一指龙椅前那张条案上孤零零摆放的一只小酒壶。「你身为皇子,死也要死得体面,朕不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辱没了我们圣氏的门风,你自己了断吧,朕还可以下旨厚葬你,让你家人都能保有一份颜面。”
圣怀玥心魂惧破的扑上前去抓住圣皇的衣角哀恳,但圣皇夺过被他抓住的衣角,刷啦一声,一节断袍落到他的手里,而圣皇己踉跄着夺路而去。
圣怀玥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站在龙椅旁,但在他的面前,空空荡荡,只有那一只小巧精致的酒壶,冰冷无声地与他默默相对。
他颤抖看伸出手去,一寸寸接近壶身,终于将那冰凉的酒壶握在手中。
一握之下,万念俱灰。
圣怀璧大声和黑羽定海说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之间大殿内传来咕咚一声,似有什么人从台阶上翻滚跌落,随之响起的是瓷器破碎的清脆声。
黑羽定海向后看了一眼,脱口道。「二殿下他……再回头看向圣怀璧。只见他俊美的睑上竟没有一丝血色,青自得像是生了一场重病似的,他紧咬看牙坚定执拗地不肯回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圣怀璧才重新开口道。「现在我要去丞相府一趟,将军要与我同行吗?」
黑羽定海沉声回答,「不了,我要去驿站向公主辞行。」
「那……你我就此别过吧。」圣怀璧望定他,「莫忘了一年之约。”
「一年之约。」他低低回应,两个男人同时离开殿门,向前方走去。
前面,是不同的两条人生路,但相信总有重聚时,下一次相聚,也许又是天翻地覆,山呼海啸般的惊心动魄,他们两人不能预知未来,但默默地在心中期待。
人生得一至敌,如得一知己。
此生未来种种,变数无穷,其趣亦无穷。
一个月后。
月前二皇子圣怀玥突发心疾粹死在朝堂上,他的丧事办理得非常隆重奢华,朝内与圣怀玥交好的文武百官一连七天纷纷前去他的摘星殿吊唁,圣皇几次赏赐厚礼给二皇子的遗孀和皇孙,嘱咐宫人务必要按照原本的制度规格照顾好他们,绝不能待漫。
而令狐问君则在圣怀玥丧事之后被勒令停止丞相之职,因为她己被圣皇钦点,下旨赐婚,即将成为太子妃,且她身怀六甲,紧张兮兮的圣怀璧要她好好养胎,因此大部分的工作都被他抢去做了。
对于圣皇的态度突然变化,令狐问君非常诧异。
「陛下不是一直劝我不要和金城倩争抢这个位子?为何现在又答应得这样痛快?」她曾这样问过圣怀璧。
他沃笑透露,「因为在金城倩离开圣都之前,曾经和父皇有过一番恳谈,这件事你不知道吧?」
「金城倩和圣皇说了什么?」她还真不清楚这其中竟有这样的变故。
圣怀璧一边将刚刚让厨房煲好的汤药端到她手边,一边漫条斯理地回答,「当时金城倩不许我在场,至于说了什么,也是父皇后来转述给我听的。据说是金城倩公开向父皇表示不愿意嫁给我,所以父皇就不再提这柱婚事了。」
「她不愿意?」她总觉得此事蹊跷,之前金城倩折腾出那些事情来,不就是为了要嫁给圣怀璧吗?怎么一转眼就放手放得这么爽快?
「你们女孩儿的心思啊,其实也不难猜,她是那么骄傲的人,一定是想明白了,与其做我身边名义上的太子妃,在我心里却永远屈居于你之下,还不如回去风风光光的做她的镇国公主。现在她在金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后更可能是所有人之上的女王,女王和
皇后相比,自然是女王更威风了。」
令狐问君漫慢嚷着热汤,蹙眉道。「她走时倒没有和我说起这件事,我看她当时看你的眼神可是颇为依依不舍的,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父皇的旨意也下了,下个月咱们两人就要成亲了,你以为她还能来抢亲不成?」圣怀璧从后面搂着她的肩膀,嘴唇在她的后颈上不规矩地点看火。「若她真的来抢,你能不能像当初救黑羽定海似的救我啊?”
她忍俊不禁,「你一身武功比我都高,还用人救?」
圣怀璧不依不饶地在她腋下呵看痒,「听你这话一点诚意都没有,那里像是处处以夫为天的未婚妻子?看来我得好好教教你规矩!」说看夺下她手中的碗,就将她一下子横抱起来。
令狐问君吓了一跳,轻呼道。「大白天的你又做什么!别忘了宋太医怎么说的,要你最近收敛些……」
「宋太医昨天和我说你最近身子调养得不错,只要我别太激烈,小小的亲热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的手如游鱼一般滑进她的衣内,清凉的五指令她全身轻颤了一下,红看脸骂道。「怎么你连这种话都和宋太医说,还要不要脸?」
「要脸……能当饭吃吗?」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没规矩”,两人气喘吁吁地纠缠了片刻之后,圣怀璧忽然眨着一双桃花眼,停住动作,「问君,我从父皇那里听到了一个小秘密,是关于你我的,你想听吗?」
令狐问君媚眼如丝地看看他,哼道。「我们有什么秘密还要圣皇告诉你?」
「关于你当初为什么被你父皇派到三国去的事……听父皇前两天告诉我,当年你母亲和我母妃曾是闺中密友,两个人很是交好,在我满一岁的时候,你刚好满三岁,你母亲带着你入宫来,结果发现我们两个孩子依依呀呀的凑在一起玩得很开心,于是我母妃就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