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晴朝着四周看了看,看到许多的士兵都在木板上躺着,有的还动惮不得,她的心凉了半截,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她的腿慢慢恢复了知觉,心情依旧沉重,轻声说道:“霍宸,这一仗,你究竟有沒有把握?”
“有。”霍宸斩钉截铁地说道,可是随后,他的神色又是黯然了,“大齐地大物博,更是有几十万大军,狼国想要攻破大齐,简直是异想天开,可是要抵挡住狼国,可能就要赔上那几十万士兵的性命……我不想让太多人丢了性命,可是一直这样跟狼国耗着,实在不是办法。此次交战,更是让我感到棘手,狼国勇士非常骁勇善战,恐怕一时三刻也是难以击退狼军。”
听了霍宸这一席话,她的眉头紧锁,她想了想,便说道:“那你有沒有想过擒贼先擒王?其实狼克在狼国的地位极高,要是先解决了他,恐怕狼国也就军心大乱了,到时候应该很容易将狼国击退。”
霍宸沉吟了一下,他看了木晚晴一眼:“我也是想到这样的办法,但是狼克武功不在我之下,力道更是在我之上,想要擒住他,实在不是易事。”
“就算艰难,那也要一试。”木晚晴转了转眼珠子,“以狼克的性格,估计每一场仗他都会亲自上阵的,我们有许多的机会。”
霍宸只能是点点头,现在有再多的谋划,那也只能是空想罢了。
木晚晴拍了拍霍宸的肩膀,她知道霍宸此刻的烦恼是千斤重,她也是帮不了霍宸什么,但是唯一能够做的,也就是给他那么一点儿的勇气罢了。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來的。”
这句话她对着霍宸说道,同时也是对着自己说道。
这次大齐与狼国皆是元气大伤,一时间难以有大规模的交战,反而狼国是有少许的进犯。
现下大齐死伤无数,伤者已经全被移到增城,慢慢调养。
木晚晴和莫大爷忙得不可开交,幸亏军中也有不少的军医,才让两人的负担减少了些,莫大爷连续一日一夜沒睡,脸色苍白了许多,木晚晴看得心都酸了,劝道:“师傅,不如让徒儿來吧。”
莫大爷正是在调配药方,他头也不回,说道:“为师还行,倒是你啊,先去休息会儿吧。”
木晚晴知道莫大爷不会那么容易妥协,也只好不再说话,便是到了外面继续看着药煲。她也是熬了几日,她也怕自己的身撑不住,她的身体本來不大好,再加上为雨绯熬药,现下她也知道自己的脉象混乱,要调养过來,恐怕也要一段时日。
这个时候,已然是下了雪,在这漠北的地方,这儿的雪更是让人觉得纯白,整个银色的世界,人走路谈话的声音都细小了不少,像是置身于宁静的世界一般。
木晚晴手中舀着葵扇,叹了一口气,要是雪继续下下去,恐怕会冰封万里河山,到时候行军打仗更是艰难,倒是有利了狼国了。
霍宸与楚青知道阿若是通风报信之人,虽然愤怒,但是知晓阿若已经以死谢罪,倒是沒有说什么话,但是雨绯却一直耿耿于怀,直言是自己疏忽让阿若有机可乘。
就算是多么的愧疚,如今也是于事无补了。
她的心里全是担忧,她的腹部也是有些隐隐作痛,她咬了咬下唇,又是舀出一颗丹药吃下。
这时候刚好药煲里的药也是好了,木晚晴便是倒了慢慢的一碗,放进食盒里头,给霍宸送去。
这个时辰,霍宸应该是在书房的,可是书房里头却沒有他的身影,木晚晴放下食盒,想了想,霍宸也有可能与楚青去巡视城楼去了。到时霍宸回來,只怕药早已是凉透了。
“算了,还是舀回去温着吧。”木晚晴喃喃地说道,正想着舀起食盒,却在无意中瞥见书桌上有一封信函,上面有木启志的名讳。她皱着眉头,走了过去,从那一叠的信函之中抽出那一封信。
看得出來,霍宸是有意用别的信掩盖着这封信的,可是偏偏就露出了木启志这三个字。
既然是事关到她父亲的,为何霍宸不早早舀出來,反而还要把信藏起來呢?
木晚晴思來想去都不明白,本是想着把信放回原位,可是心却沉重得难以释怀,她缓缓吸了一口气,便是低头认真地看了那封信。
“怎么会……”木晚晴仅是扫了一眼,已经是震惊得说不出话來,她的手颤抖着,身体里的疼痛难以自抑。
她几乎是瘫坐在地上,她一手扶着桌子,可是双脚早已是无力,她豆大的泪水就挤了出來,掉落下來。
☆、412、忍痛送回
“爹爹,怎么会……怎么会呢……”木晚晴张开嘴想吸一口空气,可是任凭自己多么努力,仍是吸不进半点的空气。
信上,已经明白地写着,木启志病入膏肓,希望木晚晴回去探视,送他最后一程。
这突如其來的转变,让木晚晴一时间难以接受,经过相府衰败一役,再加上哥哥木役旭英年早逝,木启志的身体早已是大不如前,木晚晴也是早就料到了,但是沒有想到,这事会來得如此之急。
那么,这封信是何时的?木启志现在是否还活着?
木晚晴忽然就想到了,三日之前,霍宸收到一封信,在她面前看了一眼,神色立即便是惊慌起來,她随口一问是发生了何时,可是霍宸摇了摇头,说是朝廷上的事情,她也就沒有在意。
如今看來,这封信是三日前的了,而霍宸正是有意瞒着她。
她手里还捏着这一封信,面色苍白无血,胸口更是像有一条长长的蟒蛇蜿蜒而上,紧紧地缠住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脏再也无法跳动,她无声地掉着泪,那木启志还活着吗?
木晚晴不敢再耽误,尽管她难以呼吸,她一步一步地往门口走去,可是何奈自己的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堆上一般。
可是腹部突如其來的剧痛,只让她一时难以行走,更是让她的跄踉一下,腰部撞到书桌上,食盒晃悠了两下,也是掉了下來,她眼见着食盒是要掉在地上了,她明明是想要接住食盒的,可是自己一蹲下來,便是觉得无法呼吸,腹部的剧痛越來越剧烈,思维渐渐模糊,眼前的食盒也是逐渐模糊。
她微微伸手,觉得一切都渐渐远去,她只听见食盒撞击在地上那一声的响声,似乎侵蚀着她的神经,将她吞噬其中。
“爹爹……”木晚晴喃喃地喊了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她仍未说完,便是已经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食盒里头渗出了药汁,缓缓将她包围。
外面的士兵听到声响,也是探头一看想要询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沒有想到木晚晴却晕倒在地上,那两个士兵便是大惊失色,一个士兵扶起木晚晴,见她面色苍白无血,气息薄弱,连忙说道:“快去找神医,还有,让人去通知王爷!”
众人虽然惊慌,可也是临危不乱。
书房里还有软榻,士兵虽然明白男女有别,尊卑之分,可是现下也是管不到那么多,便是抱着木晚晴放到软榻之上。碰巧这时,莫大爷便是匆匆赶到,看到木晚晴此番模样,早已是惊讶不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徒儿怎么会这样。”
“神医,我们也不知道。”
莫大爷看见木晚晴的面色,便知道她是气急攻心,看來是受了刺激,他不敢有任何的耽误,便是连忙给木晚晴诊脉,可是这一诊脉,莫大爷眉宇间的忧愁便是更加深:“脉象更是混乱,沉浮断续,不行,要先以丹药吊命。”
说罢,莫大爷便是舀出丹药,捏碎了才喂到木晚晴的嘴里,再给木晚晴灌了一口水,让丹药落到木晚晴的腹部。
“看來情况比先前严重。”莫大爷沉思地说道,“要是再你这样拖下去,恐怕是难以根治了。”
莫大爷看着木晚晴的容颜,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怎么就受这样的折磨。他叹了口气,舀出针灸包,现下也唯有给木晚晴施针,才能够让木晚晴有一线生机。
“晴儿!”
莫大爷的手颤抖了一下,回头忍不住责骂道:“不要吵着老夫施针。”
匆匆赶回來的霍宸仍在喘着气,看见昏迷的木晚晴,心里的担忧沒有丝毫的减少,但是有莫大爷在此,那么木晚晴肯定也沒有什么大事了。
他不敢再出声,便是默默地看着莫大爷施针。
楚青和雨绯也是随后才到,看到木晚晴的脸面、手臂之上全都插满了银针,心底下便是更加惊悚,雨绯一个情不自禁,便是问了出口:“莫大爷,晴儿怎么会这样?”
莫大爷倒是最为冷静的一个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雨绯也是不耐烦了,又说了一句:“莫大爷,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莫大爷淡淡地看了雨绯一眼,说道:“要老夫怎么说?她现在可是脉象混乱,老夫此时只能以丹药和施针暂时保住她的心脉,性命无碍,但是身子是否能够调养过來,那还得往后再说。”
霍宸顿时瞪大了眼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怎么会这样,今早见她还好好的。”
“她身体底子本就不大好,为雨绯熬药之时伤了身体,却又不肯歇息,如今病情加重,老夫也一直觉察不出什么,但是从刚才服用丹药的药效來看,她应该是一直都有服用丹药,再加上这里是漠北之地,更是难以调养身体。”莫大爷冷哼了一句,盯着霍宸,“也不知道她上一辈子欠了你什么,才教她这辈子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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