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在下面,敌兵又将至,”赵赦喊来两个亲兵做战前动员,三个人往下冲,不亚于送死,他得做通亲兵们的思想工作:“我们要是点火示警,王妃只会过来和我们会合。这四面沼泽众多,我们不能示警,得去和王妃会合。”
两个亲兵也是主意多的人,一个道:“这沼泽或许我能过去。我长大的地方就是沼泽多,我白天也研究过,我瘦小,应该可以过得去。”
他在腰间缚上长绳,一头系在大树上,趁黑三个人来到沼泽前,亲兵一个打滚入了沼泽,平趴在上面稳住身子,慢慢匍匐着一点一点爬过去。
这要是支大部队,肯定不能用这样的办法。一个人平趴在上面分摊重量也罢了,要是十个、二十个一起过,肯定重力作用一起往下沉。
用木板也能滑过去,但此时哪里去找木板。就是砍树,新砍的树是湿重的,重力反而更加大。
现在就三个人,先过去的这个亲兵安然过到对面,花了近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也偶然有蒙古兵到这边来吸个烟袋走动一下看看什么的,亲兵下沼泽前衣服全用沼泽中泥涂上一层,有人来就把脸伏下装是一层沼泽,侥幸没有被人发现。
在对面手里拿好弓箭随时准备救援的赵赦露出笑容,再对第二个亲兵道:“你先过。”过去的那个亲兵解下腰间绳子系在另一株大树上。
马上长绳不如沼泽长,亲兵在爬的当中,小心又把自己带的绳子接上,这下子长度更好,第二个亲兵是手攀着绳子一路过去,赵赦也紧接着过去。
马匹,就只能留在山里。
过来以后悄悄放倒三个人,取了衣服把尸体扔进沼泽里,一会儿就陷了下去。换过装的三个人都会蒙古话,算是有惊无险的穿过蒙古包。
真姐儿和赵祥在帐篷里低声说话,地毯上睡着昏迷的乌云。“已经派了人混过去打探王爷有没有被擒,如果没有被擒,明天一早咱们就挟制着她先退后,援兵一夜可以过来。只是怕她不是主谋人,挟制她也没有用。”
以赵祥这古代男人,又了解章古几位夫人的古代男人来看,乌云一个女人,不敢干这样的事情!
“明儿一早她醒来,我有话对她说。”真姐儿不担心乌云明天醒来的解释。乌云晚饭时说要走,真姐儿要和她喝一杯酒,酒中放有迷药,把乌云强留下来。
等她醒了,告诉她这酒厉害,真姐儿不担心这个。她只担心赵赦,表哥到底在哪里。
旁边还有重伤的赵星,这是半个时辰前在草丛中发现的。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门帘骤然被掀开,赵祥转身护住真姐儿,“当啷”一声长剑刚出鞘,听进来的人笑吟吟:“好奴才,快住手!”
如梦又似如幻,打开的门帘下,赵赦一手执门帘,笑容满面站在那里。牛油蜡烛白光照在他面上,一道长长的影子映上帐篷很长。
“奴才参见王爷!”赵祥惊喜交集,赶快跪下来。真姐儿面上浮起不敢相信的表情,眼神儿做梦一样盯着赵赦,紧紧的不放松。声音颤抖的真姐儿走上前一步:“表哥,是你吗?”
赵赦含笑走过来,把真姐儿一把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下颔摩挲她的额头。不过只隔一天没见,好似如隔数秋。
身上还有沼泽里臭泥气味的赵赦把怀中这柔软的身子揉了几把才想起来,一面让赵祥起来,一面歉意地把真姐儿从怀里推开两步,双手握着她的肩头,低声道:“薰到了你。”
这手下瘦削的肩头,似乎比以前更瘦削。
真姐儿凝视赵赦面庞,又扑在他怀里,听着赵赦的心跳哭出声来:“不要再离开我。”只看这一眼,真姐儿也看到赵赦面上的泥渍,衣上散发着难闻味道的黑泥。
这样子,多狼狈。弄这么狼狈,真姐儿不用问也明白。在这样的焦急中,真姐儿喊出来自己的心声。
你不要再离开我。
赵赦把真姐儿紧紧搂着,温柔抚着她的发丝,柔声答应道:“再也不会,表哥以后不会再离开真姐儿。”
生分了近一年的夫妻,有万语千言,又有千言万语,都溶化在这相拥中。
“真姐儿,你是个不听话的丫头。”赵赦掬起真姐儿面庞,细细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如春山一样清秀的眉头,赵赦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这眉头常是颦着的。
再看真姐儿明珠一样的眼眸,赵赦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这此时深情看着自己的眼眸,总为自己而哭。
安平王不无惭愧,弄哭真姐儿的,原来不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是自己弄哭了她才对。赵赦把真姐儿重又搂在怀中,喃喃道:“以后表哥,再也不会离开真姐儿。”
“嗯,”真姐儿又有了泪,伏在赵赦熟悉的怀里轻泣出声:“我真担心你。”赵赦低声道:“是表哥不好,让真姐儿担心。”
这帐篷里正在上演夫妻情深,赵祥微笑着悄悄一步一步打算退出去,外面来了不速之客。两个潜入章古处打探消息的人在外面回话:“报!”
这回报声把赵祥惊得一跳,随即对外面打断这旖旎气氛的两个报信人面如锅底。
“进来,”赵赦放开真姐儿,对着她的娇羞无地不忍取笑。真姐儿从欢喜中醒来,才发现赵祥还在帐篷里。
他还没有来得及退出去,倒不是有意当观众。
进来的两个报信人,先遇到赵祥将军杀人似的眼光。再看烛下一个长身而立的人,都是惊喜行礼:“王爷!”
帐篷里诸般光线交集之处,是美丽夺人的真姐儿。从才倾诉中走来,又得到自己的丈夫,刚发现奴才还在旁边,真姐儿娇羞,羞赧和羞答答。
女人最美的一幕,就是真姐儿此时,绝对不是当河东狮吼那一幕。
赵赦不动声色轻推着真姐儿:“给表哥取衣服来。”真姐儿容光四射,赵赦有些吃味。
“王爷,我们发现章古藏身的帐篷,听说他被捆起来不进水米已经三天。”去打探的人没有找到赵赦,却找到了章古。
赵赦嘴角边露出狞笑:“好!”外面又是一声回报:“报!”这个士兵进来大声回话:“二十里外有敌兵急驰。”
二十里,快马奔跑很快就至。赵赦嘴角边狞笑不变,喝道:“整队拔营!”
匆匆换过衣服,真姐儿趁机把乌云给赵赦看,有些希冀赵赦夸自己:“表哥,我这一次做得很对吧?”赵赦系着腰带夸奖:“真是个好孩子。”
出来去上真姐儿的马,真姐儿走到哪里,都是服采扈然,吃的玩的全要带上。小红和小黑是从来要跟着,还有她的几匹漂亮小马,也带来了两匹。
以前全是为着宠她,由眼前看,是有好处。
赵赦的战甲,真姐儿也带来,还带来的,是她原来到手的金丝战甲,和她后来到手的两套小战甲。
赵赦先给自己穿好,再帮着真姐儿穿好,出来看外面,已经整队完毕。
为不惊动对面的章古营地,帐篷没有收,只是人人扎裹整齐。黑黝黝中士兵们肃然的面庞,赵赦心中自豪。
这是自己的兵,自己一手带出来的。护卫赵赦和真姐儿出来的人,全是他贴身的近卫。
“王爷!”又是一个哨兵过来,低声道:“这是一队精兵!”奔跑声和混杂无章的队伍不一样。
草原上还有多少精兵,在这里呆上十几年的赵赦心里最清楚。无缘无故跑出一队精兵来,他心中迅速把有这些精兵的部落想过,也不可避免地想到,可以和章古匹敌的,只有格木顿。
乌云被泼醒堵上嘴放在赵祥的马上,眼睛里透露出恐惧和愤怒,还在扭动身子。想当然,她身后是有别人。
战场上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眼前敌兵一步一步逼近,赵赦把最坏的打算也想上,来的也许是突厥精兵。
星空辽阔下,王爷朗朗开口:“兄弟们,不管来的是什么人,痛歼他!”
被横放在赵祥马上的乌云,是惊恐又惊惧。这一队兵马蹄下全裹着的棉布,短时间内奔驰,是听不出来动静。如果长时间奔驰,这样肯定不行,马蹄之力,会把棉布踏破。
这样做,是为迷惑对面的章古营地,那里面,还是乌云和苏合的人。
哨兵们用稻草人来代替,灯笼背影中看到,也可以糊得过去。
无声无息中,赵赦带着全营的人逸出黑暗中。
敌兵已近到十里内,章古的营地里还是稳风不乱,可见他们是事先知道的。
赵赦带着这几百人在前面奔跑,苏合和人在后面追赶。章古营地中,也有人声马嘶,有人大声喊:“汉人跑了。”一起上马来追。
两边都是快马,前方,又无声无息站出来一队人。这一队人,打的也不是赵赦旗号。安平王今天,是后有追兵,前有埋伏。
对于身后的人,赵赦心中凛然,这是突厥人,如自己想的最坏打算一样,居然真的是突厥精兵。
“放烟火!”赵赦吩咐赵祥,一道美丽的烟火发出巨响冲上天空,在夜空里呈现出无数烟花。
这美丽下,格木顿很是兴奋:“抓住安平王,咱们就发财了!”他是听到章古要娶第六个夫人,跑来准备打劫一下,让章古失失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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