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明点了点头,遂叫苏容下去。
苏夫人心知他有话有问,当即上前掩了房门,这才微微笑道:“你是要问我为何拒了罗先生的话吧?”
苏启明正色道:“若那阮小姐不错,你又何必持那门户之见?”
044、婉言拒亲
苏夫人一愣,好半晌才涩然笑道:“你我夫妻二十年,难不成竟以为我是那见识浅薄的愚昧妇人,竟会为了区区的门第之见而误了定儿的终身大事?”
苏启明连忙上前,轻抚着她的肩膀道:“夫人深谋远虑,决不是那些愚昧妇人所能比拟的。”
“罗先生既然都认为阮丫头是个好的,那自然错不了。”苏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轻声说道:“可就是因为阮丫头太……好了,我才有所顾虑。”
“此话怎讲?”苏启明不解。
“她从出生就没了母亲,父亲与祖母又不管不顾……她与兄弟相依为命长大,七岁时就懂得装疯卖傻,连李氏那样的人都骗过了,也不知用了多少心机……这样的心机,若用在定儿身上,定儿心地淳良,又岂是她的对手?”苏夫人轻叹一声。
苏启明不由得笑道:“依我看来,定儿心思单纯,若能娶得阮小姐这样有心机的女子为妻,倒也不错。”
苏夫人白了他一眼,又慢慢说道:“你呀!凡事只往好处想。”略顿了顿,又道,“这孩子别的都还罢了,就是太聪明了,我怕她……折了寿数。”
苏启明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夫人又道:“那一回刚出晋阳遇袭,我是事前就知道的,还吓得心惊肉跳的,可那孩子,竟没事人儿似的……后来在衡州时又出了事,我估摸着那孩子定是吓坏了,哪知次日她被一个叫杨林的人送回来,竟也神情从容,丝毫看不出异样……她身边跟着的一个老人姚妈妈跟我说起她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情景时都心有余悸呢!”说着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苏启明,“那样的心机,若用在好的地方,那自然好,若是心狠手辣的,娶进门来了,岂不是闹得鸡犬不宁?”
“你呀!凡事总往坏处想。”苏启明不由得笑了,缓缓伸手,轻轻拂了拂她面颊前几根乱发:“你既认了她做干女儿,事事总要帮衬着她才好,怎么反而还顾虑起来了呢?”
“是啊!我原是极喜欢她的,都是因为定儿……”苏夫人又是一声轻叹,“害我失了方寸,连你都要误会我了……”
“天下父母心呐!”苏启明的手落在她的肩上,轻轻用力,将苏夫人搂进怀里,低低说道:“那孩子……若是个好的,你能帮衬的,也还是要帮衬些才是……”
“你放心,我既认了她为女儿,自当视如己出。”苏夫人缓缓抬起头来,神情凝重,缓缓说道,“眼下,李氏正为她议亲,我们幸许可以帮她一帮,不致让她遭了李氏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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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园。姚妈妈正陪着阮蕙跟老太太她说话,说的都是在扬州的一些趣闻。
阮老太太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似乎很是开怀。不知不觉地,就说到了江宗瑱上头来。阮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想是还记着当年的事,竟不肯随蕙丫头到晋阳来。”
阮蕙便道:“外祖父倒是要来的,是蕙儿想着他年纪大了,又行动不便,况且单留了外祖母一人在家又放心不下,便不主张他来……”
阮老太太不由得笑道:“到底大了,懂得疼人了……”
姚妈妈见老太太的笑容似乎有些涩意,连忙接了话头道:“江老爷子如今双目失明,江老太太又有病在身,还是大小姐去了之后才请的郎中……境况已大不如前了。俗语说‘人穷志短’,他不来,也有他的苦衷,倒不一定是还记着当年的事……幸好老太太还让芸二爷带了那些银两,要不然,大小姐就算有心助也无能为力了。”
阮老太太无力地摆了摆手,苦笑道:“罢了,他既不来,也强求不得。只要蕙儿和蒙儿心在阮家,以往的事,孰是孰非也就不重要了。”
姚妈妈剥了颗荔枝递到老太太跟前,微微笑道:“老太太说的是,如今大小姐和大少爷能痊愈,那就是天大的喜事。这些天,我瞧着大小姐行事,竟是当年大姑太太的模样,这心里头就琢磨着,还不知哪家的小子有这福气娶了咱们大小姐去……”
阮老太太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将荔枝放进嘴里:“怎么?你也听到什么风声了?”
阮蕙就佯作害羞地别过脸去,略垂了眼睑。
姚妈妈忙陪笑说道:“……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似的……”说着嘿嘿笑了两声,又道,“我曾见过苏家的二少爷,与咱们大小姐年纪相当,人又生得英俊威武,说话也和和气气的,竟没有半分高门子弟的傲气,我就瞧着这苏二少爷挺好的……”
阮老太太便笑了:“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议亲了……太太前些天跟我提了一家,是衡州邵家的二公子名邵仲昆的,听说人品相貌都不错,可惜是个白身……不过门第低也有门第低的好处,不至让蕙丫头看人家的脸色……”
阮蕙仍是微微侧着脸,十分羞怯的样子,心里却是一沉,只觉硌得慌。
“老太太……”姚妈妈闻言也有些急了——议亲就是个幌子,谁知道李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呀?
那天苏夫人把她叫进房里足足跟她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说的便是李氏暗地里对付阮蕙姐弟的行径,末了还叫她守口如瓶不要外泄,以免引起更多的麻烦。她不是傻子,苏夫人如此,必是想让她在老太太面前露些口风,以保阮蕙姐弟周全。她知老太太向来多心,也没敢轻易跟老太太说,况且还有大小姐衡州遭掳这段更是非同小可,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让大小姐身败名裂。眼下老太太把大小姐的亲事全权托付给李氏,分明是十分信任李氏,自己虽然与老太太亲厚,毕竟尊卑有别,若在老太太面前说李氏的是非,岂不是有挑拨婆媳关系之嫌?
阮老太太看见姚妈妈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你别急,若那苏二少爷真有你说得那般好,等看过了邵仲昆,你就寻个法儿让我见见他,若比邵仲昆强些,蕙儿自己也相得中,就把亲事定下来。”
阮蕙忙用帕子掩了半边脸去,冲老太太撒娇:“老太太——”
姚妈妈也就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邵仲昆在老太太眼里,还只是候选人之一,并未成铁板上钉钉的事。
哪知姚妈妈这口气还未完全叹出去,就听到李氏在外头跟芍药说话:“……往常老太太都在这个时辰起来了,今儿个怎么还没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请胡太医来瞧瞧?”想是因为罗贤志“治”好了阮蕙姐弟的病,如今府里有人病了,她都着人去请太医院的胡太医了。
芍药陪了笑低声道:“……想是昨夜跟大小姐说话说得晚些,早起时就有些乏力……才歇了午觉,又叫了大小姐过来陪她说话……我这就进去瞧瞧……”
李氏就站檐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就是之前随大小姐去扬州的阮成出了事,我来问问老太太的意思——他爹娘本十分忠厚老实,可不知听了什么人撺掇,竟大闹起来,还说要报官……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老爷又不在家,可怎么办才好?”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让里屋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阮蕙脸上的笑容微滞,心里蓦然一沉。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045、步步紧逼
姚妈妈也听得心头一跳。这个李氏,莫非当真是苏夫人所说的那般狠辣么?此时拿阮成的事作文章,难保不是想牵出大小姐被劫持的事来,那岂不是要置……大小姐于死地?
阮老太太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随即张口说道:“谁在外头说话?”
芍药就忙打起湘帘,探进半个头来,轻声说道:“……吵着老太太了?是太太来了,要见老太太呢!”脸色倒是一片平静,并没有因为听到李氏的话而举止失措。
阮老太太示意阮蕙搀她起来,在铺了细篾竹垫的靠椅上躺下,这才叫芍药请李氏进来。
李氏今日穿了湖蓝色的衫裙,头上只插了支珠钗,显得十分庄重得体,眼圈还微微发红,像是哭过的样子。看见阮蕙和姚妈妈在屋里时似乎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上前给老太太见了礼,这才说了事情原委:“……那阮成原是老太太亲自挑选的,又沉稳又可靠,哪里会做出偷窃主子首饰的下作事来?他娘老子也不肯相信他儿子做出这等事,又听了人撺掇要告官,还说他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的……”
老太太“腾”地坐起身来,眉头一挑,声音骤然拔高:“偷窃主人财物的下作东西,活该被人打死,他娘老子不嫌丢人现眼就尽管告官去!”
李氏料不到老太太竟会突然发火,原本坐得端正的身子就势站了起来,走到老太太身边,低声劝慰道:“老太太您别生气。不过一个下人,死了便死了,了不得赔他们几两银子便是……不过外头闹得太厉害,街坊邻居们都知道了,若不见官,还道我们家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人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他们使什么妖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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