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了林钰浦之后,她抑郁而忧伤,终日心结难开,终于在林钰浦两岁时撒,溘然长逝。
她走了,带着遗憾和怨恨离去,却留下了他们的儿子。
只是这个儿子一直不肯认他。
如今,他终于肯认他了,可是他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从忠义侯府出来,林钰浦带着如意去了绣坊。
绣坊里挂满了精美华丽的嫁衣。
他对如意说:“选几件衣裳吧,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少不了出门,虽然我对你怎样穿着不介意,可是我希望别人有的,你也有。”
如意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料还是林钰浦送的,颜色是蛋清色的苏丝,绣着小朵的黄色迎春花,其实并不是不好,只是穿出去见那些高官贵族,确实容易被他们看扁。
想到自己以后要做的,她于是默许了林钰浦的做法。
掌柜的忙上前哈着腰招呼,吩咐伙计送上许多上好的布料看,又送上精美的画册,画册上都是时下流行的新衣款式。
林钰浦连连点指,几乎每种布料都要了,有大红色缕金蝴蝶戏花的图案,有绿色百蝠流云吉祥的花样,又有粉红缠枝莲并如意的轻纱,样样皆是最上好的料子和花样,把掌柜和伙计乐的合不拢嘴。
又给如意做了两套宫装样式的衣裳,五套出门见客的衣服,五套日常家中所穿的衣服。
出了绣坊,又拉着如意去了京城的总店,给如意挑选了各式各样的头面首饰。
如意蹙着眉对林钰浦说:“这些东西我不稀罕,你还是尽快找到我父亲吧。”
林钰浦无奈的说:“如意,我实在是找不到,但是父亲肯定还在,只是不知在哪里。失事的那天晚上,河里还有一条外地来的客船。可是后来没多久就开走了,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我想父亲一定是被他们救走了。”
如意心里也是又焦急又无奈,但是她也知道林钰浦最近为了这件事也是想尽了办法,就是要怪又能怪谁?
她主动开口问林钰浦:“听说过两天是福云公主的生日,我们是不是也要去随礼?”
林钰浦听到如意的话里有想要出门的意思,连忙说:“是啊,你也可以去散散心。”
自从刘敏中的事发生后,今天去忠义侯府还是如意第一次出门。
他生怕她觉得闷,想带着她出门,可是如意却总是心灰意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今天还是朱云枫特地请了家人来说明老侯爷想看一看如意,这样她才跟他出来的。
时间已是午时过后,林钰浦说:“既然出来了,不如我们今天就在外面吃了饭,就不要回去了。”
如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他们来到京城豪华的南大门,那里酒楼最多最豪华。
他们来到一间叫做欢喜楼的酒楼,有五层那么高。小二在门口吆喝着生意。
酒楼里很热闹,林钰浦提议如意进去,来到酒楼的二楼,要了一间包间。
这家酒楼拿手的菜是清蒸鹌鹑,鸡粒蛋豆腐、紫苏带鱼和鲜虾什锦汤,和酒酿丸子。林钰浦都一一点了,如意道:“点那么多干嘛,我又吃不完。”
林钰浦笑道:“吃不完没关系,我就是想要你尝尝。”
如意嗔道:“干嘛这么浪费?何必呢?”
她这段时间一直对林钰浦冷眼以对,今天突然这样娇嗔的说他,林钰浦却感觉通身无比舒爽。
他看着如意,感触的说:“如意,你好久不曾对我这样了。”
他这样一说,如意却立即收起了笑容,又化为冰霜。
这样忽冷忽热,林钰浦的心里简直像在油锅里煎,万分难受。
如果说是无情,为何又对他这般宜喜宜嗔,如果说是有情,为何又这么冷若冰霜?
他简直压抑得都要疯了,如意,就是个折磨人的东西!!!
心里不痛快,于是叫来小二上一壶酒。
带你伙计点头哈腰的说道:“您想要什么样的酒?”
林钰浦沉着脸说道:“什么酒最烈就给我上什么酒。”
店伙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林钰浦觉察到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怎么,你是不想做生意了?还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给爷把酒拿来。”
他盛怒之下,也没了往日里优雅的风度。
如意在一旁冷眼旁观,看那店小二吓得连连点头,忙不迭的跑去拿酒,于是在一旁劝道:“你还是少喝几杯吧。”
林钰浦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反讥道:“你是关心我吗?”
如意蹙了一下秀丽的双眉,没有说话。
他要喝就让他喝,反正喝醉了难受的又不是他,管他干什么?让他还以为自己很重要,更神气了。
她于是也没有继续阻拦下去,一任林钰浦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酒很烈,入喉很苦,可是林钰浦的心却更苦。
如意不阻拦他,让他心里更不舒服,潜意识里,他是很希望得到如意的关心的。
不知不觉的已经天黑了,桌上早已摆满了空酒瓶。
林安大着胆子上前劝道:“公子,您可别喝多了,注意点身体,该回去了,别让老爷夫人在家里担心。”
林钰浦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已经晃动了起来,可是他还强硬着说:“我没事,我也没醉,我、还可以喝。”
可是他的舌头已经打直,说话也已经混浊不清了。
林安在一旁听得着急,看着如意只是坐在一旁冷冰冰的看着林钰浦,他心里也感到恼火,气急败坏的对如意说:“刘姑娘,我们公子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如今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你也劝劝他吧,这样喝下去是会伤身子的。难道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我们公子吗?”
如意听到林安这么说,也不得不开口说道:“你、还是回家吧。”
她说得犹犹豫豫,明显的看出心里也不高兴。
林钰浦笑道:“你要我回家?哪里才是我的家?我从来就没有过家,我想要的是和你在一起的家,可是你愿意吗?”
他说这话,身子摇摇晃晃的已经站了起来,林安忙上前扶住他往外走去,又很有耐心的哄他:“公子,我们这就回家。”
第十七章 似曾相识
林钰浦摇摇晃晃的在林安的搀扶下走出包间,如意也垂首敛眼的跟在后面。
她表面一片安然,心里却早已是一锅热水滚动了。
林钰浦心里难受,可是她的心里又何尝好过?可是想到父亲的失踪和他有着很大的关系,不由又从心里对他有些许怨恨。
是不是对自己最亲的人?总是要求也高,总希望他能做得更好,只要有那么一点瑕疵,就会感到莫大的失望,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完美!
虽然天已黑了,但这家酒楼在京城生意一向很好,从二楼回廊往下看,一楼大厅里还是坐着一两桌客人,门外还有客人进来。
林安扶着林钰浦艰难的下着楼梯,林钰浦的脚步跄踉,几乎要栽倒下去。
林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才稳住林钰浦,可是这样,还是不可避免的下楼梯时撞上了人。
迎面上楼的是四五个书生打扮的人,被林钰浦撞到的那个人皱了皱眉,林安急忙连声赔礼道歉,那人也就不再计较。
他眼睛一扫,看到后面的如意,惊喜的喊了声:“刘姑娘,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你?可真巧啊!”
如意起初并没太在意林钰浦撞到的人是谁,听到这声喊才抬头细看,原来却是孙文举,于是也笑着回答:“是啊,孙大哥,可真巧,不知你现在好吗?”
自从刘敏中出事后,算起来,也有段时间了。
孙文举清俊的眉眼看着如意,眼睛一眨也不眨,刘敏中的噩耗他也隐约知道,看到如意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他关切的看着如意,回答道:“我还好啊,如今在端王府里,我听说了你父亲 事,不知道现在如何?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提到刘敏中,如意心里又是一阵忍不住的难过,眼睛也湿润了,她眼里带着清愁,忧伤的说:“父亲,一直都找不到,不知道现在到底如何,我是一筹莫展。”
孙文举还待说,抬头看到与他同行的同伴早上了楼,林钰浦也在林安的搀扶下站在楼梯下面,满眼怒火的看着如意,就这一会儿工夫,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和这姓孙的又这么热乎的说话。
林钰浦的醋劲上来,也不管是什么场合,肆意的大喊道:“姓孙的,你趁早给我死了心,别总想着我的女人。”
如意听到这话又羞又急,气得涨红了脸。
孙文举连忙体贴的说道:“没事,我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不过我看,他这人实在不可靠,你要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就到端王府里来找我,千万不要和我见外,好歹我还在你家吃过几次饭啊!”
他这样说,如意也连忙点头,二楼上面孙文举的同伴也在唤他快上去喝酒。
如意低声的对孙文举说:“孙大哥,你快上去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找你的,正好我也有事想找端王,不过我不想露面,你能帮我传话吗?”
她一听到孙文举在端王府里,脑子就活络了起来,立时就想到了一个念头,只是还得一步步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