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粥盛了一晚,自己又尝了一小口,觉得味道适可,于是就端进了房里。
林钰浦已经坐起来了,正在出神。
如意看到他,说道:“哎呀,你怎么坐起来了,继续躺着啊!”
他微微笑着说:“只不过是烧了烧而已,你何必那么紧张?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千金之躯,哪有那么娇贵。”
他这样一说,如意端着手里的那碗粥反而不知该尽还是退。
还是他看到她手里的粥,解围道:“这是给我做的吗?”
如意嗯了一声,放下粥说:“那你自己吃吧。”
她觉得自己是该反省反省了,何必那么着急他的病,又不会死人。自己的心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啊!”
林钰浦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自己也暗悔,为什么就不能继续装,硬要撑着坐起来,何必呢?你心疼人家,人家可不心疼你啊!
两人之间似乎又凝固成了一片冰墙。
他有意打开沉默,于是故意道:“唉,我浑身无力,连拿起勺子的力气都没有。”
如意没作声,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一副大病初愈的虚弱样子伸手去拿粥碗,那碗在他手里歪歪斜斜的,他一松手,如意分明看到碗歪了一下,险险就要泼出来。
如意不禁惊叫了一下,看到粥碗神奇般的没掉,一颗心才落回胸腔。
她实在看不过去,说道:“算了,还是我来喂你吧。”伸手就接过了他手里的碗。
林钰浦含着笑,心满意足的一口一口接着如意亲手喂进来的粥,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嚼得细细的,仿佛在细细品尝着美味。
如意也不催他,无言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喂他。
林钰浦默默的看着如意,她看上去是那么温情,仿佛妻子照顾重病的丈夫,一下子不经大脑思索,一句话就冲出了口,“如意,你真像我娘。”
如意被他这句话愣了一下,脸红了一下,又狡黠的笑了:“是啊,你娘现在不在你身边,自然由我来照顾你了。”
林钰浦自知失言,讪讪的不好意思起来。
又厚着脸皮说道:“好啊,既然这样,我身上也出了汗,粘粘的难受得很,不如你帮我擦擦。”
如意啐了一声,正好碗里的粥也喂完了,她瞪了他一眼,说道:“美得你。”边转身走出去了。
林钰浦看着如意小巧的背影,想起了昨夜的偷香,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
昨天晚上,他和如意呆在同一间房里,虽然很快睡着了,但是半夜却醒了来。
听到旁边传来如意轻微的鼻息声,他像着了魔似的靠近如意。
看着如意沉睡的面容,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感觉到那柔嫩的肌肤,花瓣似的嘴唇,他的心里“蓬”的烧起一团烈火。
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埋下头去,轻轻的用唇触碰着她的脸颊,顺着脸颊又到嘴唇。
他的举动让沉睡中的如意感到一阵痒意,不耐烦的侧过脸躲避。
他的唇就碰到了如意的脖颈处,少女身上传来的幽香简直要让他血脉崩裂。
他克制不住的又试着轻轻啄了啄她的脖颈,可是如意这下子反应就有点大了,整个身子都躲避了开来,嘴里还毫无意识的嘟囔着什么。
他吓得顿时出了冷汗,怕惊醒如意,强自离开她出门,走到院子里水缸处,哗的一声弯下腰,将整张脸埋进了冰冷的水中。
他屏住呼吸,好一会,觉得胸口要爆裂开来才扬起头来呼吸了口气。
然后,他才敢步进房中重新睡下,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发热生病。
如意走出来,正好看到老陆赶着马车回来。
他带来了一位老大夫。
老大夫进房替林钰浦拿过脉以后,就说:“无事,既然已经不发热了。吃几副药,注意休息就好了。”
林钰浦笑道:“其实本来也没什么事,我身体一向好得很。”
如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要面子,既然好得很,为什么淋淋雨就生病了,为什么老陆大叔就没病?人家才够资格说身体好了。”
第六十章 换我心(上)
一天的时间已过了大半,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走了。
如意又到厨房里做了饭菜,和老陆、大夫一起吃了。
他走出院子,老陆又送大夫回镇上去了,这是来之前说好了的,之所以大夫不愿意来就是因为这里来往不方便。
这个地方叫陈家台,住的人都姓陈,祖上三代合族搬到这里来的,房屋之间相隔也比较远。
这些地都是他们族里的人搬来后自己开掘的。
房主老两口看到林钰浦能够起来,都很高兴。
送走老大夫以后,林钰浦的精神已经好很多。
林钰浦在找如意,四处都不见她人,问起来,才知道她和老陆一起到镇上去了。
他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触目处都是黄土,正值初秋的雨后,吸一口空气,神清气爽。
两个男孩子正坐在一旁玩泥巴,他们用手挖出黄泥,用水调和,做出一个又一个的怪形怪样,笑着互相比试,看谁的做得最好。
正值四五岁的年纪,毫不知愁。孩童的欢乐多么简单啊!
林钰浦蹲下身来,饶有兴味的看着两个孩子玩耍,这一刻,那些京城、铺子的事统统被他忘记了。
如意和老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付景象,素日里衣裳整洁,高高在上的林钰浦竟然和孩子们一起玩着官兵捉小偷的游戏。
他笑得像个大顽童似的,追逐着孩子们,孩子们生长在这里,早已熟悉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因此跑得也很敏捷。
他的长衫掖起在腰间,额上已经玩得出了一身汗,他手长脚长,身法又灵活,两个孩子一会儿就被他抓住了。
孩子们尖声兴奋的叫着,大概从未觉得玩过这么好玩的游戏。
看到老陆的车子,他直起腰,微微笑着,看着他们驶进。
如意就在车里一直看着他,车子在他面前停下。
他和老陆客套了几句,就走到车门前,伸出手扶着如意下车。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再自然也不过,好像他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如意下了车,又从车里拎了几包东西。
“买的什么?”他笑着问。
“陈大爷家也没什么东西,你的身子还很虚弱,我去买了点菜给你做饭啊,还有一袋米,给大爷家买的礼物,这次住在大爷家真是打扰人家了。”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一切,又一样样的给他看。
他负着手,带着纵容的微笑宠溺的看着她,这付场面,多像一个小妻子给回家的丈夫说着这一天的经过。
黄昏中,她脸廓的绒毛像一道金边,柔美的曲线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
他多想时光就停驻在这一刻,或者他们都留在这里生活,不用去面对那些烦恼的人和和事。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是如意和老大爷家的两个媳妇一起做的。
男人们从地里回来休息,他们干的是力气活,人早已累得疲乏不堪,正是秋收的季节,趁着今天雨停了得赶紧收割地里的稻米再运回家。
女人们在一旁打着下手,回来了还要忙着厨房里。
如意看到堆得小山似的稻米一车车推进来,也觉诧异,既然田里收成这么好,为什么陈大爷家还这么困窘啊!厨房里连块肉都没有,中午他们自己吃的都是很糙的碎米。
陈大爷叹了口气,说道:“收成好有什么用啊,卖了粮食换来的钱除了生活用项,还要交田租、兵役、人头税,衙门里的各项徭役多如牛毛,娶个媳妇要交钱,生个孩子也要交钱,这交来交去的,只见涨不见跌,做得越多越吃不饱,不做更吃不饱啊!”
老人家的脸上布满了愁苦的皱纹,岁月的风霜使他过早的花白了头发,佝偻了腰背。
如意心里极其震动,承州以商贸为主,所以经济繁荣,民生兴旺。
在她的想象里,赵妈和良姑子那样的人家就已经是很困难的了。还从来没有接触过陈大爷这样的一家人,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却还是住得这么拥挤,吃得这么简单。
老大爷的一家人都是很朴实的一家人,儿子们沉默老实,勤快肯做。媳妇们也是热情厚道,看到如意买了肉菜回来说是大家一起吃,心里过意不去,抢着做饭菜,让如意一边休息。
孩子们更是天真无邪,看到有肉吃高兴极了。被自己的父亲打了两下巴掌后又缩回了伸出筷子的手。
听陈大爷说,像他们这样的一家很平常,这里到处都是。
看来真的是不出门不知道啊,原来人常说的读万里书不如行万里路是大有深意啊!
吃过晚饭,林钰浦提出要和如意在外面走走,饭后走走是有利于身体的,如意也欣然同意。
大雨过后的土地,踩上一脚都是软软的。
从如意的眼神、举止、说话,林钰浦就猜到了她对陈大爷一家的怜悯。
可是,这大华国又岂是这一处地方如此,又岂是只有这一家如此?
如意有点闷闷不乐,林钰浦想逗她开心。
于是由陈大爷家的两个小孙子他说到了银宝,提起如意和银宝小的时候的事情。
果然,谈到银宝,如意脸上就带了不知觉的笑意,唇角上扬,眼角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