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很是听话,卑微地伸嘴去含。
西羌头目目光扫过一眼对面的大元人,哈哈狂笑道:“睁大眼看看,这就是你们的公主。你们的男人都是孬种,所以她们也就只配替我们含脚……”
他的身后,西羌士兵们跟着哈哈狂笑。
被驱赶了过来强迫围观的大元人里起了一阵骚动。有漠然,有不忍,更多的,却是不忿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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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霍熙玉慢慢地蹲□去,凑到仰贤的耳边,道:“小羊儿,以后就你一人等你爹过来救你了。你怕不怕?”
仰贤摇头,迟疑了下,也凑到她耳边道:“姑姑,你去哪里……”
霍熙玉伸手抚了下他的脸,再次凑近,道:“姑姑要叫那些蛮狗和咱们的百姓知道,到底大元的公主该是什么样的!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动。咱们霍家的人,不能叫人看扁!”
霍熙玉说罢,将仰贤的手递到了周大娘的手中,低声道:“好好带着他!”说罢转身,推开身前拥挤人的群,往皇宫们大步而去。
那个“嘉德”公主还在舔羌人的脚,西羌人还在恣意狂笑。正这时候,人群里忽然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径直冲到那排跪在地上的“公主”们面前,飞快弯腰下去,等她起身之时,只听一声惨叫,那个正翘着脚的西羌头目已经胸口中刀,翻倒了在地。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西羌士兵也忘了反应,直到她把杀人的匕首从那头目胸中拔出,飞血喷溅出三尺之外,而地上那个嘉德公主也尖叫起来的时候,这才呼啦啦跑了过来,将这行凶的女人围了起来。
“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不想活了!”
另一个头目已经拔刀戳到了霍熙玉的胸口,喝道。
霍熙玉丝毫不惧,朗声道:“我是什么人?问得好。我告诉你们,我的先祖是这个帝国的开国太祖,我的父亲是他的直系第十一代子孙永定王,我的兄长是曾经杀得你们这些蛮狗伏地乞饶的霍世钧,我才是霍家真正的嘉德公主!”她狠狠踢了地上那还在瑟瑟发抖的女人一脚,轻蔑道:“你们这些蛮狗,一朝得志,面目何等可笑!竟会用这些不知道哪里牵出来的下等女人冒充霍家的公主,以此在大元的子民面前来求得你们卑微而自大的满足感?”
“大元的子民们,我今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真正的霍家公主,她绝不怕死,更不会自甘遭受这样的羞辱。你们耐心等着,总有一天,我的兄长会带着他的士兵杀回这里,赶走这些原本就只配龟缩在苦寒之地与畜生为伍的魑魅魍魉!你们等着就是!”
此刻她满面肮脏,衣衫破旧,只昂扬的声调,挺直的肩背,却令她看起来高贵无比,真正地凛然不可侵犯。
围观的百姓们讶异过后,渐渐地起了一阵骚动,人群朝着南大门挤涌了过来,面上神情,满是激动和愤怒。
那头目回过神来,急忙挥手,命人带下那些女子,看了眼霍熙玉,正要命人绑了带走,忽见她将匕首对在了自己咽喉。
霍熙玉朝着皇宫的太极殿方向望了一眼,一咬牙,匕尖堪堪刺破皮肤,忽然听见人群里有个男子的声音道:“等等!她哪里是什么公主,她是我失散已久的妻子,有些疯疯癫癫,这才发作起来胡言乱语的!”
这个男人的声音,年轻而清朗,就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但是又仿佛有些不同,多了些从前没有的醇厚。
霍熙玉猛地回头,看见那个六七年前便杳然消失的人竟再次出现了。一身青色布衫,肩背行囊,正分开人群朝自己的方向大步而来。
“当”一声,霍熙玉手上的匕首跌落到了地上。
张若松到了那头目面前,无视他的阴沉脸色,神色自若道:“我说的句句属实,并且,请你去告诉你们的达亥将军,我能替他根治他新发的旧伤。若是治不好,我与我的妻子甘愿受戮,绝无怨言。”
西羌带领这支铁骑攻下了洛京的达亥,早年之时便引肋断残留在体内没有取净,胸腔处一直隐痛,已是多年顽疾。此次攻城之时,遭到城头顽强抵抗,被矢石砸中旧伤之处,痛得吃喝不能,夜不能寐,四处求医,又因心中恨意难消,这才命人以假冒的“公主”“郡主”跪在皇宫之外当着大元百姓遭受羞辱,以此泄恨。那头目自然知道。此刻听这人竟自称能根治,又见他神情自若,不似诓语,沉吟片刻,摆了下头,便命将这二人都带了入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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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霍世瑜北上光复被阻铩羽而归,与西羌哒坦联军隔着赤水对峙的时候,西北的兴庆府,出现了一支打着大元旗号的护**队。
兴庆府沦为陷地之后,西羌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天门外之外,大部分兵力都投入到了洛京一带,清扫不愿投降的剩余城池、与金州的大元主力对峙,还要防备哒坦与自己争夺——虽然之前早达成过协议,一旦攻破洛京,不管是哪方军队先入的城,一律划线而治,等局面稳定后再瓜分胜利果实。只是话虽如此,毕竟是自己以血的代价攻破洛京的,一旦肥肉在口,又怎会舍得轻易吐出?所以重兵多驻在前,一边防备赤水对面金州大元军队的反攻,一边与要求让路出来好入驻洛京的哒坦虚与委蛇,后方反倒空虚,竟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支大元军队,迅如闪电,勇如猛虎。起初人数不到一千,在奇袭了凤翔卫,一夜夺了城池之后,迅速发展壮大。无数大元子民和从前被打散后逃匿的原大元士兵投奔呼应,宛如见风而长,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便扩大到了数万之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鹿延挺入西羌国境,一路所向披靡,直捣西羌国都安兴。西羌慌了神,忙向就近的哒坦求援,请派兵力协助压制。哒坦口头应了,过后却以种种缘由迟迟不肯出兵,只是死守已然落入自己口袋的北方。西羌生怕安兴要蹈洛京覆辙,无奈之下,只能从洛京一带撤出大军,借道哒坦占领地赶回要去护住国都。就在西羌大军日夜急行军时,这支大元军队已悄悄一分为二。继续西进的,放慢速度打打跑跑,虚虚实实,虚张造势吸引西羌大军注意力,而另一支精锐,则效法当初西羌过天门关后的策略,跋山涉水悄然逼近洛京,于抵达的子夜时分发动突然袭击。于是,事件惊人地重复上演了——在近旁士兵漫天飞弩的掩护之下,一个叫崔载的副将,带领着数十人抬着腰粗的擂木,在震天的吼叫声中,城门被硬生生地撞破,身后士兵呼啸着杀入城中。一场红了眼的厮杀之后,光复沦陷达三个月之久的帝都洛京。
这支叫西羌人望之胆寒,而被大元子民无不荣耀地称为“虎师”的军队,它的指挥官,名叫霍世钧。
第 82 章
据说,复城当日,霍世钧便身着缟素额系白巾,到了当日投埋破城日壮烈殉城英烈们的那片乱葬野地之中洒酒祭奠,亲自下跪叩首。他的身后,雪耻复地、誓破安兴以十倍而还之的呼声排山倒海,满城尽是同仇与敌忾。
“洛京光复之后,原本进入西羌国境的另支军队奉他命先行东撤,与他统领的虎师前后夹击,与此同时,另一支军队在宋笃行指挥下,阻挡了哒坦的救援之道,西羌人腹背受敌,供给之路被切断,接连丢失原本已经占领的数十座城池,形势一片大好。”
“妹子,这就是我从金州出发南下前所发生的事……”
薛英望着善水,迟疑了下,又道,“爹娘遗躯,若是将来不可寻,待天下大定后,我若能,我便回咱们老家,给爹娘树一衣冠冢。我若不能,这事就交托给妹子你了。盼他二老在天英灵,能得安息。”
善水悲伤泣伏于地上,并未留意薛英话中之意,朝着北方叩头不起。
薛英直到她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上前扶起她,让她坐下。
善水擦去面上泪痕,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看着薛英,慢慢道:“哥哥,你过来找我,一定还有别的事。你说。”
薛英望着她,却默然不语。
没有谁这样宣布,但事实上,现在的大元已经以赤水为界,南边新的皇朝态度摇摆暧昧,北边一片混乱之中,霍世钧率着虎师纵横东西,控制着一寸寸从异族手中夺回的被占土地。
善水明白了过来,道:“他们是防世钧趁势争夺天下,这才叫你带我回去,是吗?”
薛英苦笑了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哥哥,你现在做到了什么官?”
“前锋都尉……”
“是正四品的官了。”
“妹子,”薛英终于看着她,一脸惭色,“我……”
善水微微笑道:“哥哥,我不会怪你的。我知道你也有难处。**子他们都也在金京呢。只是能不能只带我一人走,让我的孩子们留下?”
薛英默默不语,只是头垂得更低。
“我明白了。”
善水轻轻道了一句,起身慢慢往里而去。
薛英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一只手握得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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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善水终于再次踏上了大元的**,带着她的女儿和最小的儿子,在薛英和以张琦为首的数十名校士的“护送”之下,朝着金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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