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像是这样一边走神也能够跳得不出任何差错，西久知里子想自己所学的礼仪课程大概真的是深入骨髓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女，迹部景吾想要出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双曾经专注于他的双眸此刻虚无缥缈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样子明亮到闪着异样光辉的神色曾经让他心烦不已，而现在见不到了之后却又莫名的怀念。
他或许可以责备西久知里子说“在跳舞过程中走神是很失礼的事情”，这个出身在和式家庭的少女一定会带着歉意向他礼貌十足地道歉。但是这样的举动并不能够代表什么，反倒显得他迹部景吾没有了西久知里子的注视就不行一样。
一曲终了后，灰发少年并没有松开西久知里子的手。他看见那个少女带着疑惑的神色，然后说出了他曾经绝对不会对她说出口的话——
“散场尚早，能否有幸邀请西久小姐再舞一曲？”
西久知里子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那个除了开场舞之外从不愿意和她多跳一秒高傲少年竟然会牵着她的手，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对她邀舞。
一瞬间少女觉得面前的人和幸村精市相互重叠了起来，她想如果幸村精市那天也是这样穿着西装正服在舞会上邀请她的话，她一定会很乐意陪着那个紫发少年一直跳下去，但是现在——
“抱歉，迹部君，我想我的脚刚才有些崴到了。”
合情合理的拒绝理由，事实上今天的鞋子确实有些不太合脚。西久知里子婉拒了迹部景吾的邀请后便一个人走到了舞会的角落，不断有其他名媛上前将那个灰发少年团团围住。
少女不明白今天那个冰之帝王屡屡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的理由的什么，又或许她其实是知道的但并不愿意去细想。
有些东西你不能够去深究它，一旦想通了就会再次处于被动地位等着对方来给予。
看着舞池里的少年和别人舞了一曲又一曲，西久知里子能够想象那个人觉得厌烦却又因为主场而不能拒绝时微微皱眉的表情。
落地窗外的夜色浓厚地如同墨一般，并不太好的天气看不见一点星光闪烁。
正这么想着突然窗外就飘起了雪花，白色的一片片慢慢从天而降。
西久知里子走到落地窗前，单手覆上透明的玻璃。冰凉的玻璃质感让人掌心微凉，手掌的外沿沿着玻璃腾升出一阵白雾。
原本绿色的植物被覆上了薄薄的一层晶莹，耳边是圣诞舞会喧闹的声音。
少女突然就想起来此刻应该还在游乐园里的芥川慈郎和初凉雪他们，在这样子下雪的圣诞夜，和友人待在一起或许会待在华而不实的聚会上要舒心许多。
正这么想着手机突然就震动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西久知里子脚步有些急促地跑到了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此时的少女一定没有想过自己在这样的舞会上最应该做的决定是挂断电话，同样也不会想到迹部景吾在舞池的中央眼看着她拿出手机然后匆忙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大爷你终于出来了……电话是谁的你们都懂……【当然不是初凉少女和宍户少年他们打来打扰气氛的！！！初凉妹子现在正在摩天轮上哭得和傻逼一样呢【等等本来想写满3K的但是原谅我……肚子好痛……救命……我觉得是我中饭和晚饭都没吃的报应……果然光吃零食是不行的……【作者在用绳命告诉大家要好好吃饭QAQ谢谢妖妖的地雷！！好感动超爱你qwq！以及JJ后台抽的不行QAQ我留言打不开嘤嘤嘤！所以可能会明天回复大家，抱歉qwq！
☆、第二十八章
“幸村君，有事吗？”西久知里子合上休息室的门，走到靠墙的沙发上矜持地坐下。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看知里子那边有没有下雪。”幸村精市的声音轻柔，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下了。”望着沙发边的窗户外侧，原本细微的飘雪此刻已经覆盖了整片花园。西久知里子浅笑着将手覆上玻璃，细细描绘窗外的某朵花卉，“幸村君是在外面吗？”
“说不上是外面吧，正好在庭院里散步而已。”幸村精市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遇热的晶莹很快化为水珠。
西久知里子在电话这端会意地笑了笑，看向窗外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通话，谁都没有开口。雪花飘落的细小声音仿佛能够从幸村精市那边的电话中传来，整个气氛都显得静谧安好。
突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西久知里子看见迹部景吾迈着沉稳的步伐朝她走来。
对着电话另一端轻声说了句“稍等一下”，少女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她看见那个灰发少年皱着眉看向她手里的电话，然后高挑着眉冷嘲热讽。
“西久，作为本大爷的女伴，有什么事情能重要到让你在舞会半当中离席？”
确实，迹部家是这场圣诞聚会的主办者，而她又是迹部景吾的女伴，在这样子的场合下于情于理都不该离开会场。
“只是崴到脚了所以过来休息一下，电话是顺便接的。”
“啊恩，难道不是要接电话所以顺便过来休息？”迹部景吾的表情带着些嘲讽，西久知里子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大少爷，“明明之前还在落地窗那边站了那么久，一接到电话就匆匆忙忙跑到休息室来，你难道以为本大爷的眼睛是瞎的？”
对于迹部景吾略显针对的话语，西久知里子闭了闭眼，随后微微叹气，“随你怎么想好了。”
一句话堵住了少年接下里的话语。
迹部景吾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回应西久知里子的反驳，无论对方是承认还是否认，他都能够用自己的理由将其说得哑口无言。
而现在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少女只是放了一句不算肯定也不算否定的话语，完全是让他吃了瘪。
他大概从没有想到西久知里子有一天会和自己杠上，而他竟然会因为一句话而从上风处于下风。
微妙的沉默在休息室里蔓延开来，直到迹部景吾瞥到西久知里子手机上发亮的屏幕，才冷冷地出声，“既然你这么急着来接电话，那么本大爷就不妨碍你了。”
西久知里子原本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但话到喉咙口又被自己咽了下去。大概无论理由是什么，迹部景吾都不屑于听她的解释，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永远都是她在主动。
而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少女听见那个人的越走越远的脚步声，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就好像踩在她心里一样。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酸涩的心情，光是今天这一个晚上，她大概拒绝掉了过去三年里累加起来的所有机会。
——天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给她的机会，偏偏被保留在她选择放弃后的现在。
“喂，幸村君。”西久知里子重新拿起了手机，语气不自觉地有些自哀，“抱歉，让你听到不好的对话了。”
“该道歉的是我，听见了知里子私人的对话我感到很抱歉，”幸村精市顿了顿，“同样，因为我的电话让你被迹部君责备我也感到很抱歉。”
“不是幸村君的错，是我自己要接的。”西久知里子微微敛下眼帘，不知道还能够说些什么。
舞会的所有喧闹和嘈杂都被一扇门锁隔开，大厅里是人们谈笑风生的华尔兹，休息室里是少女独自一人的休止符。
最先开口的是电话那端的温柔少年，幸村精市的声音就好像窗外雪花一样轻柔，“既然是在舞会上的话，那么我就先挂了吧。”
对于这个少年的体贴感到一丝丝暖意，西久知里子弯了弯嘴角，却是说出了和她一贯风格不相符的话语，“不，请陪我再聊一会儿吧，幸村君。”
大概是没想到西久知里子会这么说，幸村精市原本想要走回屋内的脚步顿了顿，随后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呼出的气在冬日庭院里凝成一圈白雾，少年拢了拢自己脖子上米白色的围巾，把没有握着电话的那是手收进了和服袖口。
“难得看到知里子会任性呢。”带着一些宠溺意味的语气，幸村精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笑得有多温柔。
“大概吧。”脱下脚上一直踩着的高跟鞋，西久知里子双腿弯曲，单手抱住膝盖蜷坐在沙发上，“总觉得有点累。”
白皙的脚踝上有两道红色的印子，少女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下才发现其中一处已经磨破了皮。
蹭破的地方原本没注意倒还没什么，现在一旦发现了就显得格外地疼。
“那么，知里子想聊什么呢？”
“幸村君现在在做什么……之类的？”
猝不防被对方问起这样的问题，西久知里子这才发现以往的每通电话都是由幸村精市开启的话题。那个少年总能够知道如何把聊不下去的话题不动声色地转移，然后再对方没兴趣之前找到一个新的来替换。
温柔体贴却又格外细心，但是该强势的地方也会意外地坚持。
——这样的人会喜欢上自己，说实话西久知里子一直都有些不可思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