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
“妈妈说了,不能和你说话!”
“为什么?”男子声音讶异。
“我妈妈说了,长得越漂亮的男人越是坏人,所以我不会告诉你的。”
故意加重走路的脚步,我唤道:“想儿——想儿——”
“呀。”屋中的想儿惊呼一声,咻地一下从屋子里窜到我跟前,急忙解释道,“这个哥哥给我说刚才天上飞的那不是鸟!”
我抚了一抚额头,倒不是因为想儿又惯用她“声东击西”的伎俩,而是那一声“哥哥”。
我朝男人微微行礼:“王爷!”
五年前,沈俊卿靠只剩下一半的势力抵抗住姬瑢的对容国疆土的侵袭,皇帝赐他为忠显王,容国三百年来除了平王这个异姓王外,第二个就是他了。
不过被封了王的沈俊卿似乎突然闲散起来,在朝中时不时地告病,自己带着画浅云游四海。
“民妇教女无方,小女竟闯入王爷住处,还望王爷看在小女不懂事,勿要责罚。”我狠狠按了一下想儿高抬的头,恭敬道。
“没事,本王只是看着小姑娘生的甚可爱,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
“哦!若王爷没有其他事,民妇带着小女告退了!”
“好!”沉默了好一阵,沈俊卿才答了这么一个字。
我带着想儿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中午,酒糟鼻的巨型画舫靠岸,看着他红着鼻头卑躬谄媚摆平了一个一个客人的怨言后,我又一次忍不住敬佩他的精明能干。
似乎有绛红色的身影顺着人群远去,一忽儿就不见了。
因为提前了行程,来接我们的马车并未在岸边等我们,我带着想儿准备先在临近的客栈歇脚,等接应的马车来了,再出发赶路。
虽然是女儿,可是我深知想儿的淘气,只怕又一个转身,她就能消失不见了。所以这一路,我不得不抱着这个女娃一直走到集市上。
原本想找一家客栈住下,可不知这个乡镇要过什么节,竟然各个客栈酒楼都住满了,我又不得不忍着腰酸背痛抱着想儿一家一家挨着看是否有空的酒楼,可是转了半晌,还是未找到一家有客房的客栈,莫不是今日要睡马路?
“妈妈……我发誓我绝不乱跑,你把我放下。”虽然淘气,可是却异常孝顺,这也让我觉得我惯着这孩子是值得的。
我将想儿放下,想儿赶忙跑到我的身后,道:“妈妈你蹲下!”
我狐疑地看着想儿:“做什么?”
“我要向舅哥哥那样给你揉揉!”
“舅哥哥?”我一阵哆嗦,这孩子怎么想了这么个称谓!
“嗯!”想儿认真地答道,一脸渴盼的看着我,我终于知道想儿的孝顺并非天生,而是后天学习的。
我本也走得累了,便干脆坐到一台石阶上,想儿乐颠颠的挥动着小粉拳,在我肩膀处捶捶,一会儿又揉揉。
跟挠痒儿似的,一点都不舒坦。
“哎,真是烦心得很,还不容定下的住房退掉,还是明若楼的上等房呐……都怪我老爹硬是让我回去,这可好,这热闹的节日赶不上了,房间的定金也没了。”一个锦衣公子给身旁的灰衣小厮抱怨。
“少爷,老爷的吩咐,您还是照办吧,小心你的皮哦。”身后的灰衣小厮捂着嘴偷笑,满脸幸灾乐祸的情绪。
“嗯?”锦衣公子愠怒,猛然回头瞪着灰衣小厮,“你这嘴烂的,还敢打趣少爷我!”
灰衣小厮连忙摆手,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心里一下乐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公子请留步!”
……
嘿嘿,不到一刻钟,我就与那败家的锦衣公子谈妥了价钱,半价拿下了这个乡镇最豪华的酒楼的最豪华的上等间,还真是实惠。
我带着想儿赶忙去了酒楼休息。明若楼的上等间果然够派头,每个雅阁都有独立的院落,也落得清静,甚合我意。
虽从小在南方长大,可是我始终坐不惯船,几日下来都没睡好,于是晚上我便和想儿早早歇息了。
夜间,却被隔壁尖锐且高亢的女子叫喊声吵醒,确切地说是惊醒。我算是睡觉比较沉稳的了,能被这种声响,我禁不住感叹了一句“年轻人,你要注意身体呀”。
一宿无眠,始终不能安心地入睡,第二天起床只能黑着眼圈洗漱,还被想儿抓着问为什么我的两只眼睛像她在蜀州看到的那个动物?
和想儿用过早饭,想儿乖巧地一个人在荡着秋千,我则看见院子里有几个盆栽。每个雅阁虽有独立院落,却不完全阻隔,相连的墙凿出十分精美的镂空图案。
正摆弄着盆栽,余光中瞥见隔壁那从半夜闹腾到天明的年轻人。
惺忪的睡眼,凝着点点水泽,额前流海适闲垂落,一身绛红长袍,缀在雅致的庭院内,显得尤为鲜亮挺拔。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睡觉。。。
68
68、遇鬼 ...
“妈——”吐了一个字,就发现不对劲了,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将我望上一望,才露出一排牙齿,嚅嗫地唤了一声,“娘!”
我这才露出和颜悦色的笑容,走到趴在窗边的想儿:“什么稀奇的,把你都吸引住了。”
“你看!”想儿指了指窗外花花绿绿的颜色,很开心,“你看那个小孩儿都有的玩儿。”言毕,刚还咧嘴笑的小脸儿立刻垮了下来,委委屈屈地望着我。
我抬手摸了摸想儿的小脑袋,温声道:“我什么时候不让你玩儿了?”
想儿将脑袋搭在窗棂上,嘟着嘴道:“反正是因为妈妈的原因,他不让我玩儿,还……不准提!要不是那个坏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个就叫‘风筝’呢。”
我知道想儿口中的“他”是谁,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舅哥哥,我笑了笑:“想儿说谁是坏人啊!”
“嗯!”想儿得意地用力点头,“就是那个隔壁的漂亮大叔啊。”
哥哥变大叔了。
我“哦”了一声,再次留意想儿渴盼的眼神,笑道:“那妈妈带你去玩儿……我们不告诉他!”
当然,想儿也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谁。
想儿朝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地托腮望着我:“妈妈,好像不对哟,舅哥哥说不让我玩儿那个……风筝,也不让我提,是因为怕你伤心,他说这是……什么睹……睹……睹……”
“睹物思人!”我淡淡道。
“嗯。”想儿用力点头,“可是……为什么好像不是你不高兴!”
我叹了叹气,唉,这孩子又哪里知道,需要背着“他”和想儿放风筝,是因为不想辜负“他”的一片用心。
“所以啊……”我继续笑着将想儿抱在怀里,“我们为了不让舅哥哥伤心,这次回去见他,你可不能说我们放风筝了,知道么?”
“那……好吧!”想儿笑眯眯地应声,吧唧在我脸颊亲了一口。
吃过午饭,天气依旧晴朗,我带着想儿下了酒楼,走到热闹的街市上,发现几乎每个店铺都会售卖各种形状花样的风筝,我一打听,才知道这个乡镇每年一度的风筝节就要到了,无论大人小孩都很热衷这样的游戏,大家都在为风筝节做准备,所以还未到风筝节,乡镇的上空已经飞满了风筝,难怪在附近的河上都能遇见从这里飞过来的断了线的风筝。
想儿毕竟是小孩心性,看见这些花花绿绿的风筝爱不释手,一会儿嚷着要蜈蚣风筝,一会儿又想要鲤鱼风筝,我突然后悔带她出来。
因为风筝节马上就要到了,街市上买风筝的人越来越挤,虽然这些年走南闯北,可是毕竟是第一次只身一人带着想儿到陌生的乡镇,心里还是有些顾忌,也不知是因为这个而敏感还是别的原因,我总觉得自己和想儿似乎一直被人盯着,可是装作甚无意地朝四周看,却看不到一个可疑的人影。这让我浑身不自在,于是决定带着想儿离开。
“哇,妈妈,好大的一只燕子啊,我要那个风筝!”
正准备俯身将想儿抱在怀里离开的时候,想儿伸出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我抬眸一看,笑了笑:“那不是燕子,是一只火凤凰!想儿,我们买下这个风筝就走吧。”一边拿出钱袋,一边下意识地朝后摸索,心口猛然一顿,再回头,已经没了想儿的踪影。
我慌张地四处张望,可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更别说放到人堆里的一个孩子,根本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