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两军在阳平关对峙僵持。陈军守得像铁桶一般,任凭赵博诡计百出仍是无处下手。天气越来越冷,北方最难熬的冬季已经来临。陈军早早做好了准备,木炭粮草十分充足,极有耐心的继续跟晋军耗着,晋军却是进退维谷。
晋王更是愁眉不展,进则无功,退则不甘。他初登王位,先是联魏抗陈,如今魏国白白得了河津三城,魏陈两国眉来眼去,晋国却被硬撇在一边。他声势浩大的进攻阳平关,如今又陷入了这等尴尬的局面。他只得赶紧召回王恢问计,号称足智多谋的王恢这次也是一筹莫展,只得推脱道:“大王莫要着急,再等上几天看看有无转机。”君臣相对无言,最后不欢而散。
苏放见王恢已经离魏,他亦迅速回国。
“大王,阳平关战事进展如何?”苏放一回来,连家也没回便急忙进宫见驾。
“苏先生一路辛苦,快上茶来。”陈梓坤笑容满面的招呼道。
苏放也不客气,汩汩饮下一大杯热茶。陈梓坤趁这个空隙将阳平关的战况仔细说了一遍。
苏放双手抱着杯子问道:“如此说来,晋军如今是进退两难?”
陈梓坤痛快的笑道:“正是。”
苏放沉思有顷,肃然说道:“大王,联晋抗魏的时机到了!”
“什么?先生的初衷仍未改变?”陈梓坤略有些惊讶的问道。
苏放坦然一笑:“这是长策,岂能随意改变。”
陈梓坤这次比上回更加犹豫,而且脸上多了一层激愤:“晋王先是联魏封锁陈国,再是夺我关隘,杀我两万守军和两员大将。本王不灭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苏放等她发泄完毕,微微一笑,说道:“大王忘了,我军先是斩杀一万津西守军,再杀得王起大败而归。”
苏放说完,又接着追问道:“臣斗胆请问大王,可有把握在短时日内灭掉晋国?”
陈梓坤摇摇头,诚实的答道:“没有。”
“臣再问大王,魏国的威胁可曾彻底消除?”
陈梓坤再次摇头回答:“不曾。”
苏放正色道:“臣劝大王不要以个人好恶来决断邦国大事。魏王性格刚愎自用,反复无常。且胃口奇大,大王以河津三城贿赂之,说不定他日他又要索要城池,大王若是不给,他定要兴兵伐陈,到时晋国定会趁火打劫。魏晋一定会重新结盟。两国联合锁陈的事情将会再次发生。再说晋国,相较于反常无常,贪婪狂妄的魏王。晋王为人较为理智,一旦他想通其中关节答应结盟,在相当一段时日内,陈晋两国可以和平相处。大王可趁机整肃内政,一旦时机成熟,两国一起东出中原。两国国力相当,暂时可以维持均势,大王可一边争战中原,一边积蓄力量。为将来大出天下做好准备。”
陈梓坤的怒气一点点的消逝,她极其认真的听着苏放的分析。然后,她又习惯性的一下下的敲击着桌案,凝神思索。
良久之后,她似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面色庄重的说道:“先生言之有理,本王确实不该感情用事。晋国着实该灭,但却不是现在。”
苏放欣慰的点点头:“大王能这么想实是国之大幸,臣定当尽绵薄之力,为大王分忧。”
陈梓坤眸光一转,随即又说道:“先生要去出使晋国,那魏国怎么办?先生看谁人可代先生使魏?”
苏放豁达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大王无须忧心,臣临行前再次秘密进宫面见魏王,委婉劝谏魏王向晋国索地。恐怕这会儿,魏使已在路上了。而且大王若是有意交好晋国,此时同魏国的邦交最好冷一冷。否则会给晋国以首鼠两端的不好印象。”
陈梓坤顿时心情大好,拍案笑道:“先生真是好计谋,本王刚刚想到,先生却都已经下手去做了。”
苏放也随之一笑,谦逊的说道:“大王谬奖。大王日理万机,不像臣这样整日只专一揣摩邦交一事。”
陈梓坤无谓的摇摇手:“先生不必谦虚。我们来接着商议使晋的事情。”
苏放痛快的应道:“好。”
陈梓坤眼看天色将晚,便命令侍女将饭菜端进书房,君臣两人边吃边说,整整密谈了一个半时辰,苏放才满脸疲惫的走出书房,坐车回府。他稍息片刻,又接着去拜访了崔博陵,两人又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苏放这次才算是彻底放心。
等一切准备妥当时,已是三日后了。苏放带领十几名随从秘密进入了晋国。就在同一日,魏国的使者刚好离开了晋国。
晋国君臣正在满脸愤慨的商议着此事。
晋王脸色铁青,冷声说道:“今日朝会专议一事:如何应对魏王的无理要求。”
底下的朝臣们议论纷纷。有的责怪魏王贪婪无耻,有的责骂都是陈王挑起的头。大多数都是泄愤之言,却没几个拿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就在这时,典客令袁就命人送来了奏报,晋王随意一翻,不由得一阵诧异。他沉吟片刻,便对众人说道:“典客署刚刚来报,陈国使者苏放今日刚到晋阳,他已经递交了国书,要面见寡人,众卿说说陈国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众臣也是一阵愣怔。晋陈两国素有血仇,两军仍在僵持对峙,苏放此时竟敢入晋
晋阳令陆砚冷笑道:“这个苏放一定是偷偷入晋,否则,晋阳百姓能把他撕吃了!”
“就是,我们堂堂晋国不跟这种凶残残暴的蛮夷之国来往。”
“正好将旧仇新恨一起了算。”
……
众臣越说越激愤,有些年轻气盛些的还当廷撸起了袖子。
田忆则是静立一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王恢脸上似笑非笑,眸光频闪。
晋王缓缓往下压压手,示意众人肃静,然后将目光投向田忆和气的问道:“田卿以为如何?”
田忆深深一躬,拱手说道:“大王,诸位大人,古人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无论晋陈两国过往如何,我等对陈使理应以礼相待,不可失了大国风范。”
晋王满意的点头:“田卿所言大是。王卿又是什么看法?”
王恢习惯性的捋捋几缕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臣启我王,微臣以为苏放此来定是为晋陈两国结盟之事而来。”
“结盟?”晋王眉毛略略一挑。
王恢清清嗓子,以一副十分笃定的口吻说道:“陈王为保全陈国,忍痛割让河津三城,微臣猜测她定会然心怀不甘。恰逢魏国又向晋国索地,他们君臣便想拉拢我国一起对抗魏国。”
晋王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王恢此言一出,众臣再次嗡哄一声议论开来。
“什么?陈国妄想与我国结盟?简直是妄想?”
“绝不可能,陈王夺我函关,杀死二王子,毒害先王,她还有脸来讲和?”晋王闻言面色不禁随之一变。
他摆摆手沉声说道:“此事暂且搁置,以后再议。那个苏放,先晾他几日,就说本王没空。”
一连数日,晋国君臣似乎根本不曾想起苏放这个人来。苏放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急,他一得了空便换上常服带上侍卫到晋陈城中胡乱转悠。听听评书喝喝茶,日子过得颇为滋润悠闲。自然,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密探报给了晋王。
到了第五日,晋王终于抽空接见了他。苏放被一辆十分华贵气派的马车接到了王宫,他坦然自若的打量了一眼气势巍峨的王宫,款款下了马车,跟着内侍迈着大步昂然进了大殿。
☆、49第四十九章纵横捭阖
晋王肃然端坐在王案前,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苏放。 两旁的文武众臣则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跟陈国有血仇的如前函关守将的侄子陆砚,王起的儿子王炎等人眼中更是不自觉的冒出两簇火苗来,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苏放视若无睹大步走进殿中,冲上深深一躬,朗声说道:“外臣苏放参见晋王。”
晋王静默稍许,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特使远道而来,何以教寡人?”这本是一句邦交习惯用语。谁知苏放却顺杆子往上爬,他上前一步肃然拱手说道:“晋王英明,苏放正为晋国指点迷津而来。”
此话一出,晋国朝堂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他们还真没见过这等狂士!
陆砚按捺不住,冷着脸硬邦邦顶上一句:“先生果真是大言不惭也。我王天纵英明,朝中人才济济,何用尔等一个蛮夷之臣来指点迷津。真是可笑之至。”
苏放也随之冷笑一声:“晋王天纵英明,苏放自是心服口服。但若说朝中人才济济,恕在下不敢苟同。”
王炎讥诮的笑道:“愿闻先生高见。”
苏放大袖一甩,高声说道:“依苏放来看,尔等不过都是中才而已。否则,何以会使晋国东陷于魏国邦交漩涡,进退两难;西陷于战争泥潭,同样进退两难。两事若处置不善,晋国便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危难就在眼前。当此邦国危难之时,尔等可有长策大谋?若无,怎么能自夸是人才济济呢?”
“你——”王炎气得满脸涨红。
“你这是胡言乱语!”陆砚也跟着叫嚣。
一直冷眼旁观的王恢笑眯眯的拱手说道:“请苏先生为我国指点迷津,我等愿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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