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保护大王,他们要放火——”王起一边挥剑躲闪着飞石一边沙哑着嗓子高呼。
亲卫将晋王和袁鳞团团围住,就在这时,一阵火矢咻咻而来,吐着火舌的火球从两边翻滚下来。士兵们惨叫着乱蹦乱跳,战马被火烧得乱窜一气,山道本来就狭窄,此时再这么一乱,更显局促。士兵们互相踩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晋王头皮披散,双目赤红仰天长啸:“上天,你是要亡我大晋吗?”
袁麟扯着嗓子大呼:“不要慌,雨后物湿,火势快灭了。”他的亲兵一起跟着他齐声高呼。
大火烧了一会儿,便渐渐地弱了下去。
晋军死里逃生仍是心有余悸,都拼了命似的往前挤,都想赶紧逃离这个死亡之谷。队伍又是一番自相践踏。直到袁麟命人连斩数十人,队伍才逐步恢复了秩序。
陈梓坤站在高处,颇为遗憾的说道:“只可惜这陵上的草木太湿燃不起来,若再等上几天,本殿定叫他全军覆没!”
文杰轻轻一笑接道:“若再等几天,那江上的水势又要下去了。俗话说,火水不容。如今殿下水攻火攻两计并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陈梓坤听罢也是豁然一笑。突然,她又正色问道:“援军还有多久才到。”
陈剑忙上前禀道:“援军已到齐陵,却被大水堵住去路,属下已派人去船去接应。”
陈梓坤沉吟片刻,压压手吩咐道:“让他们尽快赶来,可先来一部分,此地靠近晋国边境,不可久留,我们冲杀一阵立即返回。”
“是。”
陈军的援军只来了二万多人,陈梓坤当下便让人传令下去:“此战不战于多杀伤,务要擒住袁氏父子三人。”
文杰急忙提醒道:“殿下,兔子多了,猎狗会不知逮一个好。晋军虽死伤不少,但总数仍多于我军,尚可一战。不若集中力量聚攻一人。”
陈梓坤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果断改令:“传令得袁麟头颅者赏三千金,断其一条腿者,赏千金!”
☆、14第十四章急火攻心
这一条命令一下,陈军顿时一片哗然,三千金这是他们十辈子也挣不来的钱目,谁人能不心动?士兵们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的向袁麟所在的中军位置猛烈冲击。晋军死命阻挡,陈军狠命追杀,双方又是一番昏天地暗的拼杀。
袁寅眼看父兄有失,不由得怒发冲冠,大刀一横,咆哮着冲进陈军左砍右杀,所到之处,陈军死伤一片。陈信在高处看得火起,他一捶大腿怒骂道:“竖子!我下去对付他!”
陈梓坤连忙阻拦:“父亲不可,您的箭伤还未全愈。”
父女俩正在争执,就听文杰昂然说道:“何必亲劳我王大驾,臣愿去擒拿此人!”
陈信看了看文杰一眼,嗤的一笑,摇头不语。
陈梓坤点头笑道:“好,本殿再给你派十名侍卫,祝文卿马到成功。”说完,她一招手,十名侍卫整齐出列,垂首立在文杰面前,文杰拱手说道:“多谢殿下。臣去去就来。”说着,她从腰带中解下一条长长的绳索,团成一团,握在手中,带着十名侍卫轻如猿猴一样的溜下高坡向两军阵前冲去。
此时,袁寅正杀得性起,文杰脆喝一声:“袁寅莽夫,还不下马受死!你文爷爷我擒你来也!”袁寅抽空偷瞄一眼,见来人身形瘦小,手无寸铁,不禁神态张狂的纵声大笑。文杰不慌不忙,手指着袁寅大骂:“缩头龟儿子,有本事过来跟你爷爷大战一百回合。”
袁寅哇哇暴叫,提刀连砍数人,气势汹汹的冲文杰奔来,文杰身边的十个侍卫拔出宝剑,目光警惕的盯着袁寅。就在袁寅离文杰还有十来丈远时,就听见她清喝一声,冲着袁寅飞速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绳索利落的抛出去,准确无误的套住了袁寅。袁寅大吃一惊,挥剑去砍绳索,哪知那绳子却异常结实,连砍数次仍然毫发无损。文杰用力拉着绳索索,几个侍卫一起过来帮她拉着。就在这时,晋军中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战况,纷纷涌上来试图解救袁寅。
文杰一看情况不妙,立即大声喝道:“谁助我杀了此人!”
“我来也——”文杰身旁的侍卫不及动手,忽地听到一阵响若奔雷的吼声,那人举起雪亮的大刀奔到袁寅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袁寅的脖颈,就听得“扑哧”一声,鲜血喷溅了两旁侍卫一身,那人用刀挑起袁寅仍在滴血的头颅大声吆喝:“快来看,袁寅小儿头颅在此!”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在晋军头顶。要知道袁寅一向勇猛无比,陈军中除了陈信朱宁等人没几个人能敌得过,如今竟然也被杀了!
“袁寅死了!”这个消息像长了腿一样飞速传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文杰趁机高喊:“袁寅已死,都随我去捉袁麟!”
陈梓坤和陈信两人在高处将方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陈信感慨的说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本事,套得忒准。还有那个斩杀袁寅的小子也不错。”
陈梓坤继续观战,她不禁眉头紧蹙着,她发现晋军的攻击竟比刚才猛烈了许多。大概是袁寅的死刺激了他们,俗话说,哀兵必胜,一点不假。晋军的人数本来就多于陈军,士气再一高涨,这么打下去,陈军将难以抽身。
她脑中飞速盘算了一会儿,立即吩咐:“派五百弓弩手对着袁氏父子齐射,把箭给我射光!务必把袁麟给我射残了。”
“是。”
陈信在一旁不解的问道:“梓坤,你为何如此恨袁麟?”按他的想法,应该猛射那个老白脸才对。
陈梓坤深沉的一笑:“袁麟才是我的心腹大患,他若是残了,就再不能登上国君之位了。袁氏诸子中,就头两个还稍成些气候,其余都不值一提。至于那个老白脸,此人长于内斗,短于统兵。精明有余,谋略不足。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足虑也。”
“哦——”陈信拖长声调。他跟这个老白脸斗争多年,也没仔细总结过此人的观点,如今听女儿这么说,倒是挺有道理的。
“父亲,我们该撤了。”陈梓坤说完这些,风风火火的拉着父亲走下山坡上船。然后,她又让侍卫再放烟火和炮竹。陈军一听立即明白这是收兵的信号,立即改变攻略,且战且退,慢慢向一起合拢,往江边退来。
朱宁和程综两人一人守江边阵地,一人守住山口断后,陈军士兵分别向水陆两个方向退却。待士兵进入山路道,陈梓坤急忙命令陈光陈剑像先前那样用巨石卡住路口,以免晋军尾随追击。
做完善后工作,陈梓坤才命船工开船,但是,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来时是顺流而下,速度极快,如今返回时却你逆流而上,速度慢了不少。
文杰一跺脚,叹道:“大王,殿下,你们该走陆路才退,万一对方派大船来追,如何是好!”船上诸人一起默然。
文杰的话音一落,三艘大船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那船上旗幡飘扬,上面写着一个醒目的“王”字。
陈梓坤一蹙眉头:“莫非此人就是王起的侄儿王勇?他不是在南境防守吴军吗?”
那五艘大船越来越近,众人的眉头越皱越紧,陈信霍然起身,哐啷一声拽出宝剑:“都别慌,怕什么,来了全宰了就是!”
朱宁也腾地起身站在船头,一脸庄重的说道:“大王不必心忧,末将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保住公主殿下。”
其他士兵也一起高声说道:“我等誓死保护大王和公主。”
文杰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悄声问道:“殿下可有了退敌之策?”
陈梓坤肃然沉吟半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招手陈光陈剑:“你们去最边上那只小船,里面有三个大瓮,小心搬来。”
“是。”陈剑陈光领命而去。
文杰低声说道:“殿下,他们在下游,我们在上游,不若多点燃几只火船冲向对方,好歹延迟一阵。”陈梓坤一听顿觉有理,忙命人腾空五只小船,上面多放干草干柴等引火之物。
陈梓坤和文杰说话时,就觉得人丛中有一道目光总是往她们这边扫来,她循着直觉看去,正好和一个黑壮小伙的目光在半途相遇,她和颜悦色的招手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
那黑壮小伙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公主,俺、俺是有一个办法。”
陈梓坤两眼一亮,温和的鼓励道:“好,那你细细说来。不论对错都有赏。”
那小伙子的结巴好了一些,搓着双手,局促不安的说道:“公主可以把小船捆在一起,点上火,然后让会水的士兵潜下水,在水底推着船走。还得再派些会水的拿上凿子,潜到敌军船下,把他们的船凿漏了……”
陈梓坤一阵欣喜,一旁的陈信朱宁等人也是脸露赞许之色。黑壮小伙的脸色涨得更红了。
朱宁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亲切问道:“小伙子你叫啥名字?家里做什么的?”
那小伙露出一嘴白牙,憨憨一笑:“俺叫朱下水,家里是走船的。”朱下水?众人都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好好,跟我是同姓。”朱宁大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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