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枫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但沧流水知道,他早已感觉到自己的到来。
“萧明枫,告诉我,付远涯在哪里?”沧流水站在那厢,清朗的眉目间七分焦急,三分疲惫。
萧明枫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缓缓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复又合上眼睑,“是你一直同他在一起吧,怎么现在又来问本王。”
沧流水咬牙,手握成拳,抵在桌面上,“那你让我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萧明枫这才掀开薄被,坐起了身,而那双眼里全是惯有的锐利,无丝毫午睡方醒的慵懒,“我要灭了灵幽宫巢血,要你来助我。”
沧流水一怔,“你知道她们的巢血在哪儿了?”
萧明枫笑着点头,“不错。而且,自从上次本王被她们擒住,就已开始部署,网也撒了出去。这一次,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沧流水直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迎上他深沉的视线,“那么你告诉我,付远涯与你的部署有没有关系?”
萧明枫呵呵而笑,从藤椅上站起身,负手上前,与他相对而立,“你的心里,就只想着付大将军呐。怎么说呢?呃……”他故作为难地想了片刻,才皱着眉头,似犹豫着道:“应该说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也是有关系的。”
这话说了等于是在沧流水心急如火的情况下,又浇了一桶油。
什双起将。沧流水双手紧握成拳,恨恨地瞪住萧明枫,咬牙切齿地道:“是你掳走了他??告诉我,他在哪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明枫剑眉微挑,但笑不语。
沧流水急得差点跳脚,来回踱了几步,强自压抑住内心里的翻涌,咬着牙缓缓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知道是永岚帝派人刺杀他,接受了我的劝告,便要往西南投奔你的?我也传了消息给了你,你没收到吗??还是你有意这么做?你是不是故意的??”
萧明枫叹了口气,敛住了笑,淡淡道:“本王没你想的那般无义。你也不用脑子好好想想,他付远涯乃是一介将军,武功高强,本王若不亲自出手,这世上还有谁能够将他擒住?”
沧流水闻言一震,刚刚翻涌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了许多。
萧明枫说得不错,这世上,能将付远涯活捉的人,并没有几个。
那么,除了萧明枫,又还能有谁?
“难道,是灵幽宫?”沧流水想了想,犹豫着问道。
萧明枫来到桌边,径自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沧流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也许,是付远涯自己走了的呢?”
沧流水确实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所以,听到萧明枫这么说,他立马就开口否认:“不,绝对不会。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萧明枫勾唇一笑,偏过脸,目光透出几分嘲讽之意,“为什么就没有理由?你们所走的路线,除了你们自己,没有人知道。可途中却仍是遭人刺杀,难道他会不怀疑你。”
“你少在这儿挑拨?”沧流水一脸的阴沉,清朗的眉目间浮起从未有过的阴戾,“不要忘了,雍王爷,路线我也是告诉过你的?”
萧明枫也沉下了脸,冷着声音道:“那么,本王又有何理由去将他擒住?”
“谁知道你这花花肠子里装着什么?”沧流水提高了声音,不管不顾,全然都是愤慨。
萧明枫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再不愿同他多言,“出去,既然你没有心思帮本王,便去找你的付大将军。滚。”
沧流水一掌拍向桌面,茶壶茶杯被这强大的力道震得翻到,茶水洒了满桌。
“你先告诉我,付远涯在哪里?”他怒吼。
萧明枫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眼中寒光迸闪,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浅笑,“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
沧流水怒不可遏,竟是抬掌便朝萧明枫击了过去。
这是两人自开始双修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交手。
萧明枫眼中划过危险的光,抬掌应对,沧流水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二十几个回合,萧明枫放于袖中的飞镖便已抵住了沧流水的喉咙。
沧流水偏过脸,等着他动手。
萧明枫却放下了手,冷冷道:“你去城中的春风得意楼,便知分晓。”
春风得意楼?那不是青楼么?
沧流水讶然,可动了动唇,终是没有问,只道了声:“谢了。”便蓦地转身,跃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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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更新,对不住大家,真的太忙太累了。
027 如何能相信
九尾城的夜?喧嚣一如寻常。
六角的玲珑灯外蒙着红彤彤的绢纱?整个春风得意楼好像是被一层红色的薄纱罩着一般?笑声闹声冲开了纱帘传出来?都被吹散在风里。
桃红色的纱幕在风里飘摇。娇柔的女声和着琵琶声婉转地唱着——
“春日游?杏花插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是春风得意楼的当家花魁玉飘飘的歌声?一曲唱罢?轰然的叫好声只怕连城外都能听见。
沧流水在楼前踌躇了良久?他刚刚试图想要找到能进入春风得意楼的偏门?亦或是像他平時那样飞檐走壁用轻功进去。可惜?他竟没有找到一处可以用的地方。
所以?他只好装作“嫖客”?整了整衣襟?从正门进入。
春风嬷嬷早就看见了那个在大门口有些迟疑的男人?等待了片刻后?便挥着扇子提着裙摆跑出来招呼:“这位官爷面生啊?头一回来咱们春风得意楼吧?哎呦呦?快些进来嘛?咱们这里的姑娘能让你欲仙欲死、流连忘返?”
沧流水扯起嘴角笑?一撩衣摆?学着其他客人的样子?大跨步走了进去。
春风嬷嬷掩着嘴笑?紧跟着他身后?随之尖着嗓子喊了起来:“翠烟、桃柳、梦然?快些个出来接客?”
听着那些个名字?沧流水满身的鸡皮疙瘩都钻了出来。他暗自咬一咬牙?压低了声音?道:“不必?我只要你们楼里的红牌。再找间雅阁?安静的那种?”
春风嬷嬷面色一僵?随之一脸的为难?“这位爷?咱们楼里的红牌是要提前预约的?所以……”
“好好好。”沧流水抬起双手?周围的吵杂声令他禁不住想要捂住耳朵?“就让翠烟陪我?再找个雅间?”
春风嬷嬷有些狐疑地盯着沧流水?觉得这人竟是一脸的苍白?紧皱的眉宇间全然一副快要崩溃的情绪。
“翠……翠烟呐?快些个过来?扶着这位爷上二楼雅间?”嬷嬷忙将一个身穿桃红色纱裙的女子叫来。
被称作“翠烟”的女子有一双细小的眼?殷红的小唇?模样虽不是上乘?可毕竟是青楼女子?一身的风尘味?倒也有几分妩媚的姿态。
沧流水皱着双眉?一脸嫌恶地由着翠烟搂住自己的胳膊?匆匆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翠烟接过小厮端来的酒菜?熟练地在桌上摆好?柔弱无骨的身子便朝着沧流水紧贴了过去。
“停?不要再靠近。”沧流水忽地抬手?倒是吓了翠烟一跳。
翠烟眨眨眼?不明所以。
沧流水心念一转?觉得这样似是不妥?想了想?便咧开嘴扯起一抹笑?走上前?一把搂住翠烟的细腰。
“这个時候?当然是男人主动了?怎么能让女人投怀送抱呢?”沧流水学起一个浪荡子?倒也有那么点儿味道。
翠烟很少遇到长得这么清朗的男人?见沧流水脸上似坏似痞的笑容?整个身子的骨头都酥了。
手春也只。“哎哟哟?奴家是专门侍候爷的?怎么能叫爷主动呐。”她整个身子再次贴近了沧流水。
沧流水眸光一寒?一手钳紧了翠烟的腰?一手缓缓抬起?在翠烟以为他要抚上自己的脸颊時?他猛地五指成爪?扣住了翠烟的脖颈。
翠烟大惊失色?正要张口?沧流水却猛地加重了力道?“不准喊?”
翠烟急忙点头。
“说?你们主子在哪里?”沧流水的声音阴沉而寒戾。
翠烟僵着身子?结结巴巴地道:“春……春风嬷嬷她……”
“够了。说实话?否则?我立马扭断你的脖子?”沧流水一脸阴狠。
翠烟急得双眼泛泪?正要开口辩解?声音却忽地卡在了喉咙中——
只见沧流水猛地抬腿?朝着翠烟腿弯处踢了一脚?这一脚?只将翠烟的腿踢得断裂开来?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在两人耳中?沧流水眉眼间阴戾不减?翠烟想要尖叫?却终是发不出声音来。
剧痛让她几欲晕厥?却又保持着几分清醒。
沧流水料想不能从这个女人口中得到什么?正想着要怎么处置時?却听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沧流水一震?一掌击中翠烟后颈?将其击晕?随即跨步上前?警惕地看向推门而入的人。
是春风嬷嬷?艳红的唇微微向上勾起?浓妆艳抹的脸上挂着讥讽的笑意。她依旧拿着美人扇?一手环胸?也不知是个什么意味。
而她的旁边则站着一名蓝衣女子?长发也只用一条蓝色的绢带随意束起?眉目不算美艳?倒也算周正。
“蓝俏?你说这位爷是个练家子?看来果然没错。”春风嬷嬷故作柔软的声音?尖着嗓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