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宫人上前,探了探原易的鼻息,道:“回宫主,他确实已无呼吸。”
“小央——??”付远涯嘶声大喊,奔上前,将小央扶起,靠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皇上,如何?”孟公公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道。
不知所措间,沧流水忽然想到了萧明枫。在付远涯决定投奔萧明枫時,沧流水便传了消息给萧明枫,而他们所走的路线,他并没有说,萧明枫亦没有问。
小央艰难地抬起手,颤抖地手指紧紧揪住沧流水的衣袖,张着嘴,血却从嘴角流了出来,顺着脸颊蜿蜒,淌过隐现的酒窝,凄厉而刺眼。
三人在城中一处不大的客栈里住下,这里比较僻静,客源也不怎么好,对他们来讲,是个不错的歇脚的地方。
于是,在这样难得的平静心情中,沧流水开始认真地思考整件事情的始末。
这一晚,付远涯与沧流水各自住了一间,小央住在付远涯房间中的外间。三人虽已休息,却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房间内,已然不见了付远涯和小央的身影?
怎么回事??
有些说不清楚,但这种心情却很清晰。
声音越来越远,再后来,她们依然走远,再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了。
他似是想要对付远涯说什么,可是总也发不出声音来。他的胸口被利剑穿透过,那血卷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温度,还有生命。
付远涯叹了口气,点点头,亦跳上马背。离开前,却是再未回头看一眼。
周围复又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只听得夜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只随着夜风微动的草丛突然向两旁分开,而那个原本已经没有气息的人竟缓缓坐起了身……
寂静之中,沧流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所有的思维在这一刻,全然混乱。
小央叮叮咚咚跑了过来,端了把椅子,坐在付远涯床边,皱着一张圆脸,道:“将军,咱们真的要跟着雍王爷吗?我总觉得,他也不怎么靠谱啊。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自立门户,只为自己做事情呢?”
“小央……不要……不要死……”付远涯固执地摇着头,始终紧搂小央。
“远涯,小央已经死了。”沧流水弯下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付远涯的肩膀。
孟公公忙躬身拜下,“皇上英明。”
然而,就在他似睡非睡间,忽听一声尖锐的声响,惊得他腾地坐起身,立马跳下了床。
所以,这一切,应该不是萧明枫所为。那么,又是谁在暗中操控?
接着,他猛然回过了神来。
孟公公从永鸾殿出来后,抬手唤来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
付远涯一手牵马,回头看向那隐在群山之中的小镇,渐渐的,眼神竟变得迷茫了起来。
很显然,此時确实应该如沧流水说得那样,可是,完全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已失去了理智。
总之,面对九尾城的喧嚣与繁华,他们都没有什么心情去体会。
“将军,我总觉得,这次似乎要发生什么事。”小央道。
巍峨浩荡的京都,方方正正,高墙琉璃瓦,那一方象征着权力之巅的宫殿,绵延无际。
可是,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看见。
“也没什么关系,先在这儿九尾城歇息一晚。听说这里一到晚上便很热闹。”付远涯微笑着安慰。
付远涯大败封国军队,本是举国庆贺之事,在他看来,却成为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迟迟无法落下。
这双手,本该是拿笔挥毫之用的,可是,他却用来握剑,用来杀敌。
小央的死虽然很突然很出乎意料,但是,从中也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这皇宫之中,每一个人都有着别样的心思,恭敬与微笑的表面之下,从来都隐藏着说不尽的企图与阴暗。
付远涯垂下眼,慢慢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五指。
静这看流。沧流水张了张嘴,想要再说,可看见他如此模样,叹了口气,终是无声地退了出去。
他只是拼命按住小央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红泉汩汩,明明温热,却浇得付远涯全身上下如同冰冻,转瞬又好像置身火海,那么多的血,一直一直流出来。
小央知道他虽是这样说,但心里并不这样想,想要反驳,可嘴唇动了动,仍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咱们宫主第一次这么生气吧。”一个宫人边走边道。
没有矛盾,亦没有纷争。
沧流水蹲下身,静静地,等着他说话。
“滚?”付远涯猛地转过脸,双目赤红,如野兽般咆哮着:“他怎么可能死?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这样?”
他并不是不担忧,也并不是如他所表现出的那般乐观与洒脱。只是,此時的他们,需要他摒弃所有的担忧,然后不顾一切地向前走。
“怎么,舍不得这里?才呆了几天呐~”沧流水笑着,调侃道。
彼時夜色还未散去,两个宫人抬着已然有些僵硬的原易的尸体,找了一处僻静的荒草地中,随意丢弃。
他是担心小未,可更担心的,是这一次他们几人将要走上的那条路。究竟是吉是凶,是福是祸,他们的前方是柳暗花明还是悬崖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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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真的累趴了,哎,
022 进入万家庄
九尾城并不大,出了城门,便可见得四周青山绵延。任流萤知道,那个在众城民眼中神秘的万家庄,就在那群山之中。
这一日天气不好,阴阴沉沉的,似要下雪。风虽不大,却冷得刺骨。马车一路未停,而他们的马匹,萧明枫也并没有留下。
马车内虽收拾得很舒适,任流萤却仍是觉得有些冷,不由拢紧了衣领,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伏进明石王的怀里,笑声如铃,“奴家本来就已经是石王的人了呀?以后只要石王不嫌弃,奴家永远都会是爷的流萤儿?”
任流萤靠在他怀里,就那么咯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铃,笑得双肩抖动,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任流萤不躲不闪,垂下眼帘想了片刻,再抬起眼,眉目清澈,只眉间一点梅花烙,多了几分妖娆与风情,“石王,若你曾被一个人狠心对待,所有的希冀也因为那个人而全部被毁灭。那么,你在死而复生之后,再次见到那个人,也会淡漠得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只见厅内早已恭候着大批莺莺燕燕,一个个娇柔着嗓音盈盈福身,“妾身恭迎爷回府。”
任流萤拿下他的手,缓缓坐直了身体,却逃不开他放在腰间的束缚,她也由着这样暧昧亲近的姿势了。
“很冷?”明石王似笑非笑看着她,在她正要点头時,却又补充了一句:“是因为真的离开了萧明枫,感到不习惯?感到内心冷寂?”
任流萤迎上他的视线,流转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眼角沾着几点晶莹湿润,那是笑出的泪。
如同大户人家的老爷,更如掌握一方天地,而自立为王的主子。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刚刚在说那一句话時,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
是啊,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呢?虽然处于不同的立场,存在不同的姓情,却同样是玩弄权势,操控他人的上位者。
之了自着。她实在没有想到,明石王会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并且用如此柔和的声音向她解释。
“那時的任流萤,只知道隐忍,只知道承受,还背着个‘浪女’的恶名。曾被游街示众,被无数的人唾弃辱骂;曾被自己的丈夫毁掉过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曾差点被其他男人轮暴……”她用含笑的语气说着这么一番话,没有悲伤没有苦楚,仿佛在谈笑间说着别人的事,那样的没心没肺,“这样的我,石王也会觉得是一种特别,对吗?”
想到他可能与封国的关系,想到他不同于旁人的棕色的眸子……
而就在她思绪混乱地思考间,明石王抬手一挥,淡淡地笑道:“免礼。”
“我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感觉,这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吧。”
明石王点头,却仍是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
可是,那双眼睛太过深沉,如同深潭一般,看不到底。
“流萤儿,告诉我,真实的你,究竟是什么样子?”明石王如此说着,一边伸出双臂,轻轻将她用尽怀中,“告诉我,与雍王萧明枫在一起時,你又是什么姓情?纯净?妩媚?柔弱?”
待得任流萤跟着明石王走进大厅時,竟有一瞬间的怔愣。
众姬妾旋即站起身,而这一站起,才发觉明石王手上竟还牵着一个陌生女子,脸上不禁皆露出愕然之色,较沉不住气的,甚至和身旁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群山之中的气候,自是与城中不同。所谓别有洞天,便是这个道理了。”明石王微笑着向任流萤解释。
她一脸没心没肺的表情,娇嗲着声音,全然一副风尘女子故作的娇柔。
就在大队人马转入一处山拗后,景色陡地一变,沿路除了苍然冰树外,也开始出现青翠绿茵,越往里走,夹道两旁竟出现团簇百花,而且温度也开始回暖,宛如江南盛秋時节微带寒意的气候。t7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