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定睛一看,终于盼来了救星,只见凌啸渊黑着脸,像一位天神一般,一个跨步过去将几个女人拉扯开,力气之大,林冬儿一个屁股蹲便跌坐在了地上,温瑜嫣本来也是站立不稳,可有丫鬟扶着,晃了几下也就站住了。
“怎么回事?”凌啸渊瞪着眼睛,目眦欲裂,那冰冷的眼神似把利剑,像要把当事的两人一剑洞穿。
再也没有比冬儿更为狼狈的,瘫坐在地上,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蓬头散发,看不出脸面。
石磷心头不由一紧,迅速跃过凌啸渊将冬儿扶了起来,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她不住发抖的身上,站在了她的身边。
哇的一声,温瑜嫣惊天动地地哭出了声,把凌霆拉到凌啸渊的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你看看这个贱人把霆儿打得,你要替我报仇,替我们娘俩报仇啊,杀了她,杀死她,你不杀她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说着拱在了凌啸渊的怀中。
凌霆也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终于找到了靠山,钻在父亲的腿边,小拳头不住打着凌啸渊的大腿,“爹爹,你杀了她,杀了她。”
凌啸渊俯身将凌霆抱在怀里,仔细地摩挲着凌霆浮肿的面颊,好一阵心疼,孩子就是他的命根子,他的脸沉得像乌云密布,狂风骤雨来临前夕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不是一般的愤怒,扭头
缓缓瞪向林冬儿,寒光逼视着她,咬着牙关,冷冷地憋出几个字:“冬儿,你发什么疯?怎么对个孩子下这般毒手?”
每一字都像一把冰刀,切割在林冬儿的胸腔,使她沉痛得无法呼吸,身体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石磷赶快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臂膀上,暗暗地瞪了凌啸渊一眼,没想到这个大将军竟然如此说。
林冬儿好半天,突然呵呵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哭,哭得人好不心酸,就像一个疯妇,只那么大声地笑着,哭着,咆哮着,盯着凌啸渊,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错了,彻底错了,瑞王爷,凌将军,我后悔,我不该回来,你知不知道,鹰儿他也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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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悔了,不该和你回来”,“鹰儿也是你的孩子”这几句话,说得那么悲凉,尖锐,像细小的针尖,字字传音入耳,仿佛穿透了凌啸渊的耳膜,使得他头脑发疼,浑身震颤,乍喜又乍悲,喜的是安鹰原来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他本就有这种直觉,悲的是听到林冬儿居然说出这样绝决的话。再看看她面如死灰,瞧都不瞧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从丫鬟怀中接过安鹰,朝前走去,步履缓慢,却沉稳有力,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心里一慌:“冬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说着,把凌霆交给一旁依旧哭哭泣泣的温瑜嫣,迈开长步追了过去。
林冬儿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只那么往前走着,脑子里不断回旋着凌康的那句话: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啊,她知道自己又错了,人有时就这么执迷不悟,纠缠不清。如果无情就好了,无情则刚强,她现在也就不会这般难受。
此刻温瑜嫣也被这句话震得忘记了哭泣,心想刚才死活问那个贱人,她却语焉不详,现在凌啸渊来了,她倒好,说得如此痛快,这分明就是在和她示威。眼看着自己的夫君不顾她和孩子,去追那个贱人,温瑜嫣再也装不了文雅大度,气急败坏地喊道:“王爷,别听那贱人胡说八道。”
林冬儿只顾往前走,悲怆难耐,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猛不防被后面的凌啸渊一拽胳膊,急切地恳求道:“冬儿,我收起刚才说过的话,我没有调查清楚就那样说,是我不对,可你也应该一早告诉我安鹰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说呢?”
林冬儿呆呆地看了他一眼,不想再和他争辩,刚才这个男人那毫不留情地推攘,那恶毒的不留一点情面的话语,深深地刺激着她,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在想:俗语从来都没有说错,破了的镜子难再圆,就是强扭在一起也不会甜,算了,就这样吧!
她甩开他的手。
“冬儿,不要这样。”凌啸渊不依不饶地再一次捉住了她,待林冬儿再甩,他就一个大力,将大人小孩儿全部抱了起来,林冬儿惊叫出声,挣扎未果。安鹰别人都不怕,就怕眼前这个男人,吓得马上哭了起来,但是依然像小男子汉一样保护林冬儿,敲打着凌啸渊的胳膊:“大坏蛋,呜呜,放开我娘亲。”
凌啸渊突然间就感觉很悲哀,自己的孩子骂自己是坏蛋,心里忍着痛,二话不说,将林冬儿母子抱入了堂屋,啪的一声关上了门,关闭了院中一干人等目瞪口呆的神色,也关闭了温瑜嫣的哭喊,煞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再看看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人抱在一起,戒备地面对着他哭泣的样子,他心里又悲愤不已,“冬儿,你为什
么要瞒着我,我其实一早知道这孩子是男孩,我也怀疑过是我的孩子……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林冬儿心头一怔,抬起泪眸对上了他的眼睛。
凌啸渊猛然想起连波说过的话:三夫人脾气有些倔强,应该哄着点。又立即忍住了自己的脾气,艰难地缓和了自己的脸色,蹲□子试图把抱着林冬儿大腿,畏惧地看着他的安鹰抱起来,安鹰却抬起小脚防御性地踢在了他的手上。
凌啸渊呆呆地任凭他的小脚踢着他的手,也不躲闪,眼睛里微微有些潮湿,仔细地看,看看安鹰和自己哪里有些像,那皱着的眉头?还是这厉害的性子?
林冬儿看见安鹰这么没大没小,赶快制止了他,“鹰儿,休得无礼,这是你的爹爹。”
安鹰一时蒙了,他每时每刻都想要有一个爹爹,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大坏蛋,他往林冬儿腿边缩了缩,气呼呼地说道:“我不要这样的爹爹。”
凌啸渊听到这话,脸容逐渐沉了下去,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看着林冬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试图揽住她的肩,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林冬儿本能地躲了一下,凌啸渊的脸色更加阴沉,有些沉痛地说道:“冬儿,你这是为什么?我一直很高兴你能同我一道回来,可你总是和我有些别扭。以后不要那么说了,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你后悔了’的话。”
“王爷。”林冬儿心头一颤,看见他面容严肃,此时额头的纹路就越发得深,本来自己把他打扮得又恢复了往昔的风采,可此时看着他颓废的神色,她心里又有些难过起来。是啊,既然回来了,就应该信任他。日子还长,总得拿出积极的心态去面对,她抱起安鹰,将那个道士的话还有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凌啸渊。
凌啸渊一听,松了口气,又拧起了眉心,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冬儿,你竟然相信那些牛鼻子老道信口雌黄,却也不信任我,你说……”他是真的无奈了,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林冬儿,没好气地说道:“给吧,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林冬儿接过那一沓,心里蓦然一动,“王爷,你怎的给我这么多?”
“你不是要开医馆吗?没有点本钱怎么可以?”凌啸渊回了一句,又看向安鹰,尽量想让自己温和一些,奈何他这些年来领兵打仗,早已习惯了黑眉冷脸,自己觉着扯动面皮的那一声笑,也是很不自然,求助似地又看向林冬儿,“冬儿,你说鹰儿为何这般怕我?”
林冬儿没有回答,她只望着那一大叠银票,心里又生出了无限感动,再看看那个皱着眉头,手足无措的高大黑影,突然觉着王爷这个人还真是让她又爱又恨,实在是不
知该怎么对他才好。哎,就如他说的,以后好好过日子吧。她笑了笑,出了个主意:“王爷,你把你身上的剑让鹰儿摸一摸,兴许他就会高兴了。”
“是嘛!”凌啸渊立即把剑解了下来,手捧着,殷切地问:“鹰儿,你喜欢这个吗?”
安鹰的大眼睛果真扑闪了两下,咧了咧嘴,又抬头看向林冬儿,林冬儿俯□子,慈爱地点了点头,“鹰儿,去吧,你不是成天叫嚷着想要有个爹爹吗?现在爹爹就在你面前,怎么害怕了呢?爹爹可是大英雄呢!”
安鹰这才屏着呼吸慢慢地挪到了凌啸渊面前,像烫着似地摸了摸那乌木剑柄,又把手伸了回来,凌啸渊就顺势一抱将他满满当当地抱在了怀里,看着这个和林冬儿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吧唧在他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喃喃地说道:“这是一个男孩子,长得也委实太美了些,冬儿,赶快把他换成男孩子的装扮吧!”
安鹰被他下巴上的胡茬扎得小脸生疼,不自觉地摸了一把,乞求地问道:“你能把剑给我吗?”
“可以啊。”凌啸渊呵呵一笑,“爹爹说到做到。
这把剑是先皇送给他父亲,他父亲又传给他的,也算是把祖传宝剑。那他把剑再传给自己的儿子,也再合适不过了。
安鹰眉眼立刻弯了起来,把那沉重的宝剑吃力地抱在了怀中,兴奋得脸都红了,哪管这个男人可怕不可怕,痴痴地看着宝剑,说道:“刚才那个小哥哥拿出匕首和我打架,他说输了就给我匕首,可他输了怕给我匕首就把我撞到了河里,真是个孬种。我现在有剑了,才不要他的破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