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牛上次给她的披风也还在这里,既然他出来了,她还是找个时间拿去还给他。他家虽比秀秀家好点,却也不宽裕,而且,阿牛哥还要娶媳妇,今后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秀秀想到姜阿牛要娶媳妇,便有几分心酸,眼睛里有些湿湿的。她将姜阿牛那件披风取出来,叠得齐齐整整放在床头,明日就把这件披风还给他。
箱中还有一件布料做工均是上乘的斗篷,是那日在马车上子路丢给她的。这斗篷当日被她弄脏了,后来洗干净了拿去还他。谁知子路竟是一脸的嫌恶之色,避得她远远的,连声叫她丢了。秀秀自是舍不得,多好的一件斗篷啊,天冷的时候拿来挡挡风也不错,可惜就是太长,一走路就绊着脚,容易摔跤,于是她决定把那件斗篷留着给她爹穿。
眼下天气渐渐转凉,她爹正用得上。
只是今日被子路那么一骂,秀秀看这件斗篷就分外碍眼,什么破斗篷?别腌臜了她爹,倒不如剪碎了干净。
她拿了剪刀出来,本打算把这件斗篷剪碎,想了想却又把剪刀放下。剪碎了好像有点浪费,不如拿去当铺当成死当,换几个钱。还有那个木盒子,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干脆也拿去换钱好了。
秀秀这么一想,心情就变得大好,将那丢在一边的木盒子拿来。打开看时,内里却是黑黑厚厚的一盒药膏,药香辛洌浓郁,很冲鼻子。秀秀忙又把那盖子合上,心想,这玩意儿也不知能不能换钱?不然拿去试试,不能换就扔掉。
她把木盒放斗篷里裹裹,找了块布打成个包袱放在一边,洗漱一番躺倒睡了。
明早得早一点起来,要看她爹,还要去看阿牛哥,顺便再把那个斗篷拿去当掉。她又可以攒不少钱了,真好。
秀秀心满意足睡去,唯一不好的是右脚大拇指还是时不时地痛,烫呼呼地,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半夜的时候她被折腾醒来,实在睡不着,便拿快帕子沾凉水打湿了裹在脚趾上。
收拾收拾,总算有了点睡意,正要去把灯吹灭,一抬眼竟见窗间有人影晃过。
秀秀惊得一跳,差点没叫出声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行馆里竟有飞贼行盗?真厉害,这种地方都敢来。想她沈秀秀,老早就瞄上了这里,也一直不敢来盗呢!虽然而今住在这里,她都不敢动这里的东西。
这个飞贼胆子也忒大,不行,她得去看看。
秀秀大着胆子凑到窗边,将窗户稍稍拉开一道缝,眯缝着眼朝外看。廊下风灯的光很暗,廊道里朦朦胧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秀秀再把窗户打开一点……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分明看到有个人跑过去的,难道眼花了?
要不出去看看……方才她真的看到有个人的。秀秀大着胆子挪到门边,小心翼翼地开门,探头出去左看右看,还是什么都没有啊!这飞贼跑到哪儿去了?秀秀十分之不甘心,犹豫了片刻,一个没忍住还是走了出去。
她沿着廊道轻手轻脚往前走,边走边四处张望。
不过廊道底下的视野不够开阔,基本上是看不到什么的。秀秀干脆撩起裙子翻过栏杆跑到庭院中间的花圃内仰头四望。
天上有月亮,淡淡银辉清泠泠洒落人间,洒落宝箓楼头。
楼头的巨大匾额上篆着三个描金的龙飞凤舞的大字——宝箓楼。
但是为什么今晚上那三个字中间多了个灰点……啊呀,天呐,原来飞贼在那里。
秀秀捂住嘴,眼睛瞪得老大,身子却即刻矮了下去,整个人全部藏到了花丛中。
这个飞贼好傻啊,居然想把那三个金字偷走。那不过就是镀了层金而已,偷了有啥用?笨蛋……傻瓜……
秀秀暗暗鄙视着那贼的愚蠢,一边又忍不住往楼头看。
奇怪啊,怎么宝箓两个字变了……变成了王八。
王八楼?!
这哪里是飞贼?这分明就是来寻衅挑事的。
秀秀才这么一想,楼头那灰影已然一跃而下,轻飘飘便落在了楼前空地上。他负手站在那里仰头欣赏他留在匾额上的杰作,似乎非常得意。月光从他头顶倾泻下来,照得分明,他竟然连面巾都没带,浓眉大眼灰袍,却不是白日秀秀她们追踪的那个贼匪又是谁?
这真是活……活见鬼了。
他居然在阿牛他们的严密监视下跑到秦王行馆来了,太厉害太可怕。
秀秀捂着脸缩到花丛里不敢动,可两只手却抖……抖个不停。
这个贼匪居然还不走,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忽然朝秀秀这边转过头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稍后,他一步步朝秀秀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别过来呀!呜呜呜……
秀秀的祷告一点也不管用,那个人倏忽之间便到了面前,唰地撩开遮挡住秀秀的几株虞美人。
“是你,小姑娘,咱们还真是有缘。”他愣了下,轻轻道。
“没……没有。”秀秀使劲摇头,她才不要跟他这样的人有缘呢!呜呜呜,这是在做梦,做梦……
“你都看到了什么?”他又问,语声很轻,却隐隐有杀机。
“什么都没看到,没有看到。”
“真的没看到?”杀机更浓了。
“呜,看到了……我看到你把宝箓改成王八,改得好啊,就是该叫王八楼才对。大侠,你真厉害,我要拜你为师,你你……收下我吧!”
“收你?收你来随时捅我一刀么?”他嘲讽地笑了,眼中有刀锋般冷意闪过,手蓦地一伸,登时便卡住了秀秀脖颈。
“啊,别杀我别杀我……大大侠,我也好恨那个王爷的,他抢了我家房子,把我爹抓去做苦力,我是无家可归被逼无奈才到他家做奴婢的,我其实一直不愿意,我跟大侠你是一样的。”
“一样的?”他轻笑了声,本来收紧的手指略微松了下,“你敢保证你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我沈秀秀对天发誓,绝……绝不说一个字。”秀秀又是指天又是画地。
“沈秀秀?”那个人微皱了眉头,这个名字竟有些耳熟呢!这个名字让他犹豫起来,到底杀还是不杀呢?踌躇间便见西北角上有个影子弹丸流矢般朝这边飞纵而来。
“看来这行馆里,还有不是死人的。”他轻哼一声,摇头:“小姑娘,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手指蓦地一按,秀秀只觉脑中一昏,人便耷拉了下去。
这一刻间,西北角上那个影子已到近前,电光石火般挥掌急袭而至,怒喝:“贼匪何敢猖狂至此?”却是裘子路。
那人将秀秀甩至肩头腾身而起,倏忽间已与子路错开,起落之间人已跃上楼头。他转头,对紧随而来的子路粲然一笑,跟着便是一挥手。
数道寒光登时如雨而下,咄咄咄声响,朝着子路兜头罩下。
☆、第二十二章
这是什么地方?
秀秀晃晃昏沉沉的脑袋,眼珠子慢慢转动,意识也在慢慢恢复。
陌生的床,陌生的帐子……
还有陌生的声音在说话。
“少主,你怎么又背回个娘们?”粗嘎嘎的,像是铁铲擦刮铁皮的声音,秀秀猜这个人可能是个脾气暴躁的老男人。
娘们,他说谁是娘们?
“我去秦王行馆不小心被她看到,不得不背回来。”这是那灰袍男子的声音。
“看到就杀了啊,少主你干什么要把人背回来?”
杀……
就知道杀。
果然是山贼习气,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一点水平都没。没一点怜悯之心,残忍,冷酷,黑心肝!他们以为她沈秀秀是棵草,不会流泪,不会流血,更不会痛苦惨叫?这么随随便便砍掉就完了……
秀秀越想越怒,忍不住爬起来插嘴:“你们这是草菅人命!”话一说完,她就倒抽了口冷气,视野内忽然出现个铁塔般的黑汉,豹头环眼,须发虬张,活像是钟馗转世,还是个怒发冲冠的。
“谁说老子草菅人命?老子杀的可都是贪官污吏恶棍凶徒,就没哪个是无辜的……”
他气势汹汹,指手划脚地高声嚣叫,说话时口沫横飞,喷得秀秀一脸都是唾沫星子。
秀秀皱着小鼻子拿袖子使劲在脸上抹呀抹,一边低声咕哝:“大叔,你也轻点,这样子好不卫生……”
“你说什么?啊——”黑大汉越发提高了嗓门,“不卫生?你嫌老子脏……啊啊啊,你这个臭丫头……”
秀秀看他红着两眼挽袖子挥拳头,小心肝就由不住抖,怕他一激动就上来给自己来两拳,他那么大的块头,她这小身板哪里受得住?一下就死翘翘了。还是说两句好听的把他稳住,忙道:“不是不是,大叔,我是说你……你的胡子长得很有个性。”
“你还敢说……嗯?你说我的胡子?”黑大叔顿住,刺猬般耸立的须发好似忽然间变得不那么怒张,他眼里甚至浮出些骄傲的笑意,“真的?我的胡子真的很有个性?”
“当……当然。美……美髯公就是大叔这个模样。”秀秀说得自个都恶心了,连忙捂住嘴,生怕一不小心连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黑大叔却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抚着自个的胡子摸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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