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大悟,看看桌上菜式,品相都很平常,并不像城里酒楼那样精美,觉得这话有理。若是那贫家子弟,又觉得香味诱人了。
这时候,进来的人越发多了,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连板栗、葫芦也带着学堂里大一些的娃儿帮忙端菜。
众人吃得高兴万分,早把来找茬的事抛到脑后,况且也挑不出错来,又见后来的人那副找茬的模样,忙好心地诉说原委,于是来人将找茬的事丢开,吃喝谈笑不绝。
槐子四处转悠一圈,笑问道:“诸位老爷就没有要提醒在下的?若是先说了,也好过以后被人指责。”
那银灰锦衣少年对他笑道:“张兄这不是让我等为难么。难不成我等心服无话,张兄反犹疑不信?然我等若是胡言乱语、鸡蛋里挑骨头,岂不有失读书人风范?其实在下还真有些担忧:就怕日后会送不少银两给张兄。家父母见在下huā费增加,恐会见责。”
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邻座一位粗服少年嬉笑道:“在下更苦。囊中羞涩,面对如此惠而不费之佳肴,难道要天天吃一文钱两碟的菜蔬不成?”
嘴里这么说着,面上并无一丝畏缩自卑神色,显见是个阳光少年。
槐子失笑起来,刚要答话,就见黄豆不知从哪钻出来,站在桌边望着那锦衣少年夸道:“老爷真厉害,说的我都听不懂。”
“哈哈哈……”众人刚停,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第五百六十八章遭弹劾
锦衣少年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小娃儿,问道:“这是……”
槐子忙道:“这是在下大内兄之子。黄豆,一边玩去,莫要在这捣乱。”
锦衣少年听说是青木的儿子,便笑着摸摸他头,逗他道:“我刚说,要是我常在这吃饭,花的银子多了,我爹娘要骂我呢。你说如何是好?”
黄豆听了这话,看看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碟子,认真地对他说道:“那你每回就少点些菜。钱是要省着花,你爹娘挣钱不容易哩。你就不要吃饭了,饭贵,吃果子饼吧,那个一文钱一个,便宜。吃两个果子饼,再吃两碟子青菜就能饱了。总共才花三文钱。要是你觉得馋得慌,我教你个法子:你一边吃青菜一边看那些肉也是一样的,这叫‘望梅止渴’。”
众皆笑倒。
锦衣少年想是没遇过这阵仗,指着黄豆结结巴巴道:“你……你……我……”
张槐也笑个不停,忙拉黄豆到身边,嘱咐他不许胡说,又歉意地对少年道:“小娃儿嘴巴没个把门的,喜欢瞎说。”
黄豆不依道:“我可没瞎说,过日子本来就是要节省么。要是他花了许多钱,家去了他爹没准要打他屁股。”
众人继续捧腹,竟是无法吃东西了。
隔壁粗服少年好容易停了笑,对锦衣少年道:“这是黄夫子的小弟子,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在黄老头家见过黄豆的。
锦衣少年摇头失笑,他同伴则拉了黄豆过去问话。
槐子对那粗服少年道:“若是特别为难,不妨去私塾教学。挣些银两。村里对家贫学子会另加照应的。”
那少年懊悔地说道:“在下来晚了,村里私塾早就找好了先生。张兄家不是也找了四个嘛!那文秀才还是我同窗。他前儿还跟我吹,说此次求学所费全不用操心了。”
槐子忙道:“我们两家雇工和佃户的娃儿不少,总共一百四十多个学生。资质参差不齐。年纪也有大有小,分两班太多人了。我准备把他们分三班,再找两个人来。不然太劳累文秀才他们四个了。说到底你们是来求学的,不是来教书的,不敢耽搁各位。”
那粗服少年听了大喜,忙拜托张槐务必帮他留个位置。
说笑间,这些人见端菜的人中,有好些是半大的少年,看模样不似伙计。便问张槐是怎么回事。
张槐告诉他们,这就是张家私塾读书的娃儿,他准许他们午时或晚间饭时来此帮忙,挣些跑腿钱。
众皆诧异,甚至有人觉得此举不妥。出言劝慰起来。因为这时候大家都对张郑两家有了好感,是以无人出恶言。
倒是那粗服少年,一看就是寒门士子,笑对众人道:“张家又不是开善堂的,助他们上学读书,难道还要养着他们不成?连我这样的,还要教学挣束修,他们如何就不能跑堂了?”
众皆怔住,无言以对。
槐子轻笑道:“其实。他们家大人都在张家做工,日子也并非不得过。所以让他们来此处,也是为了跟诸位多接近。若能受些熏陶,不是更好?毕竟此处不同集市酒楼,真乃‘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此处跑堂,听听诸位的高论,那是他们难得的机缘。”
这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又觉得倍有面子,遂舒心不已。
槐子又招呼众人吃菜,道若是吃饱了,出去湖边田野转一圈,然后回来再吃晚饭。
听得众人好笑,都说这么吃太不像话了。
张槐笑道:“若不是此处办了书院,便是上门相请,诸位也未必会来这山野之地。吃一顿饭算什么。”
众人听了越发高兴,锦衣少年干脆拉他坐下说话,又将隔壁粗服少年拽过来,围坐畅谈。
青木也周旋在各席位之间,一刻不得闲。
因有客人要红烧鲤鱼,葫芦一气端上来五份,也给了锦衣少年这桌上放了一份。
他急忙叫道:“这个我们先点过了,刚才没点,小哥可是记错了?”
葫芦含笑道:“没记错。这是旁人点了,一锅烧出来,分了几份,就分你们一份。不然放久了再端出来,味道就不鲜了。”
张槐忙对大家说:“先吃吧。正要跟大家说一件事。”
又让葫芦自去忙,他才道,“当初定菜单的时候,那些需要现做的菜,我们是不准备分小份的。因为若是有人只点一份,而旁人又没点这个,量太少,做起来就不大方便了。若是做多些,剩下的等别人点了,再端给他,那味道必定会差许多。”
众人忙问,为何又分了呢?
槐子笑道:“我们想着,大家都是读书人,到时把这道理一说,必会体谅,几人凑够了份数再点。若真是单身一人过来,又赶上客人不多,那时再单独为他做。为此,我们特地定做了许多小锅,并配套的炉子。”
众人叹服不已。
那粗服少年道:“要我说,张兄不必如此讲究,一律把菜先做好了,谁要就装出来。几文钱的生意,略差一些人也不好挑理。”
大家忙点头称是。
槐子笑道:“在这吃饭的多是书院的师生,只要大伙体谅些,这也不算什么事。都先做好可不成,各样菜不同哩。像这腌菜大肠、腌菜猪肚等,慢火久焖,方能入味,酥烂咸香;各样炖汤熬久些,味道也更香浓;可是爆炒黄鳝、红烧鲤鱼这些菜,最好现做现吃才细嫩爽滑,放久了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众人见他如此认真,十分高兴,都道必为他传扬此事,就算有人刻意刁难。他们也会为他辩驳。
锦衣少年笑道:“这菜又便宜又好,若是下塘集的人也赶来吃,张兄可就难得应付了。”
张槐笑道:“他不嫌麻烦,跑那么远的路赶来吃一顿饭。咱自然会招呼。不过,只怕他吃完了,回去下塘集又该饿了。还得吃第二顿。”
众人失笑。
如此尽欢一日,众皆兴尽而归。
张槐和青木满心喜悦。菊花提议开这间酒家,赚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交接这些读书人。当然,她可没啥坏心思,不过是想让张槐跟青木多与这些人接触,开阔心胸和眼界。连葫芦板栗他们小辈也能多受些熏陶而已。
田上酒家开张出乎意料的顺利,连李耕田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先前可是很不满的。
酒家果然生意火爆,连下塘集也经常有人来这吃饭。为此张槐定下一条规则:外人来吃,不分小份。要点就是按平常的一份来点。
饶是如此,依旧不能阻止人们以各种名义过来吃饭。
正好火烧橡园一案结果出来了,并非查出主凶,而是如赵耘所算计的那样,攀扯出一堆官员,干连无数人。
赵耘和张杨潜心筹划,动用故交人情,算计利用各方人马,借着有人妨碍办书院的名义。搅浑了一池水,在周夫子告老之后,崭露头角,令各方侧目。
至四月底,清南村已经聚集了宿儒及文人学子三四百人。大家看着那几百亩黑黢黢的山地,听当地人描述橡园当初的好景致。以为若不是这场大火,书院定会安在此处,纷纷大怒,遂联名上书湖州府,要求严查此案。
其实这案子早就移送刑部去了,皇帝责令三司会审,各方趁机互相弹劾,这才牵出了许多人,热闹的很。
众皆以为是周夫子在背后推动此事——这火惹得老宰相发火了,使得他们跟着倒霉。因此纷纷大骂那放火的神经病,除了烧掉一座山,死了几个贱民,也没见谁得了好处。若不是有金四贵儿子的供词,几乎都要怀疑是张家自己不小心失了火,然后赖到旁人头上。
这其中尤以临湖州的原吏部丁尚书最憋屈,因为好些人都怀疑是他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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