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本就是个爱打听事的人,再加上她记忆力很好,什么事情都能记在脑子里,一点细节都不会忘,简直就是个活动的孟府百科全书,有环儿在身边,倒是让月婵省了很多事情。
这时候,月婵瞧着环儿,心说,看起来,这世上的人,哪个都是有用处的,只看你会不会用了,就拿环儿来说吧,这打听事情碎嘴是毛病,可要用得好,也是一大助力呢。
环儿想了好久,脸上顿时显的凝重起来:“小姐,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说吧”月婵把画眉和黄莺叫过来:“你们也听听,咱们好好的想一想。”
“跟着辛姨娘的丫头里边,有一个叫珍姐儿的,那是春纹的妹妹,还有一个叫三丫的,是才进府不久的小丫头,这个三丫是从外边买回来的,瞧着最是老实不过的,当初,还是小姐亲自从人牙子那里点了名留下来的。”
月婵仔细一想,倒是有了点印象,那个三丫瞧着确实老实,人长的倒也周正,只是有些认死理,不过,做丫头的话,倒还是不错的。
“这个三丫有什么奇怪的吗?”画眉也认了真,追问起来。
“这个三丫倒是没有什么,不过,我有一次恍忽间听人说过,三丫家以前和春纹家好像是同乡来着,似乎,三丫进府之后,和春纹也接触过,和春纹的妹妹关系也是不错的。”环儿越想,脸上越显惊惧。
“这也没有什么啊”月婵点了点头:“因为是同乡,所以才会凑到一处伺侯辛姨娘的吧。”
“关键不是这个”环儿急了:“最要紧的是,我有一次回家听我哥哥说来着,三丫家实在不过不下去了,才会把她卖了的,她家里四五个女儿,只有她哥哥一个儿子,如今她哥哥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却不学好,整天的在外边鬼混,据说,还和人赌博,好像前段时间被人抓住了,人家让她家拿钱,她家拿不出来,那些人要杀了她哥哥呢,后来,好像有人出钱把人给救走了。”
这事情,值得关注啊
月婵听了,也开始认真起来,这个三丫,怕是不简单的,别人出钱救她哥哥,怕也是要利用她的吧。
不过,这救她哥哥的人又是哪个?是刘梅吗?
环儿这时候还自顾自的说话:“听说那是好大一笔钱呢,常人是拿不出来的,人家出了这么多钱,要她家办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小事,我想着,许是买命钱……”
环儿话还没有讲完,月婵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些什么。
“买命钱,买命钱……”月婵嘴里念叨着。
画眉和黄莺也静静苦思,却一点眉目都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月婵大惊:“我知道了……”
“小姐,怎么回事?”
画眉猛的站了起来,看着月婵瞬间白了的脸色,也跟着惧怕起来。
“这是要嫁祸了”月婵腾的站了起来:“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不过,我想来,那人出钱救下三丫的哥哥,绝对不会让他回家的,怕是扣住了,用他哥哥要胁三丫去害辛姨娘,然后,等追查的时候,再把这件事情栽到别人头上,如此一石二鸟之计,可谓狠毒啊”
一时间,三个丫头都倒吸一口冷气,吓的全苍白了脸,心里思量着,这大家族的后院真真的跟刀山火海似的,一刻都不让人消停呢,稍一不留意,怕就会尸骨无存了。
再看月婵,三个丫头不由的佩服起来,自家小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思,能够想的这么深,分析的这么透彻,也是因为这个,才能好好活着的吧,若不然,怕早死了吧。
“小姐,那咱们怎么办?”画眉握握拳头问了起来。
月婵站在屋内想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你想,她要栽赃嫁祸,还能栽到谁的头上,柳姨娘根本不是威胁,木头似的人,谁会往她头上泼脏水呢,刘梅,更不可能了,这事情怕就是她们娘三个搞出来的,那么,也就只剩下咱们了。”
“呀”环儿小声惊叫:“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月婵冷笑起来:“还能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着话,月婵转头:“画眉,你去把前段时间买进府的那些下人的卖身契找出来,把辛姨娘那里几个丫头的叫人……”
画眉听了会意,偷偷一笑:“是,我知道了。”
“黄莺,你让人悄悄告诉三丫一声,就这么讲……”
黄莺听了月婵的吩咐,眉开眼笑:“小姐,这主意好着呢”
月婵最后看向环儿:“环儿,你找你母亲,告诉你母亲有人问起……”
环儿大张了嘴巴,想想月婵吩咐的几件事情,不由的目瞪口呆,心下佩服的很啊,心说自己也该当学着些了,不然以后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第九十四章祸水东引
穿过堂,从右边抄手游廊走到正厅门口,孟之文看了一眼坐在廊下守门的小丫头一眼:“老太太可在?”
小丫头守门守的都快睡着了,猛不丁的听有人问话,赶紧站了起来:“回老爷话,老太太在屋里呢”
这话音才落地,就听到里边有声音传出来:“文儿来了,赶紧进来吧”
孟之文垂首进屋,先给老太太行礼:“儿子给老太太请安了。”
说话间站了起来,在一侧椅子上坐定,孟之文斟酌道:“老太太,儿子这次来是和您商量件事情。”
“说吧”老太太垂着的睡睑抬了上去,一双眼睛睁开,有神的盯着孟之文:“可是珍珠的事情。”
“是了”孟之文抬头道:“儿子想了想,这事情透着古怪,按理说,咱们府上洒扫时间都是有规定的,主子们用过早饭之后,根本就不准洒扫了,可珍珠院内那滩水是怎么来了?”
老太太疑惑看了孟之文一眼,实在没想到他竟是长了心眼,连这里边的事情都想透了。
笑笑:“你这话倒是不错,我想着也是这么个理儿,还有,珍珠出门,前后跟了好几个丫头,她要是跌倒,那几个丫头都是吃闲饭的么,难道都拉不住。”
老太太这么一说,孟之文劲头更足,笑道:“这话不假,儿子是这么想的,怕是有人在里边使了手段,就想着要好好查一查,咱们府上可是容不下这等小人的。”
“你既然这般讲,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老太太侧靠在椅子上,朝孟之文摆了摆手:“可怜见的,我那小孙女才一生下来就这般体弱多病,瞧着就让人心里难受,为了孩子着想,也该好好查查的。”
孟之文应了一声,瞧着时间也该用晚饭了,便起身告辞。
一出门,孟之文大声道:“来人,把辛姨娘屋里那几个丫头都叫过来……”
他才说话间,却见刘梅扶了小丫头的手摇摇摆摆的走来,见了孟之文,刘梅赶紧笑着行礼,再看孟之文脸上带着怒气,就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您?”
孟之文哼了一声,看了刘梅一眼:“你来做甚?”
呃,刘梅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妾身来服侍老太太啊,眼瞧着晚饭时间也到了。”
孟之文这才想起来,早晚两餐刘梅都是要在老太太跟前站规矩的,便也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道:“等老太太吃过饭之后,你去我书房,也帮我好好问问那几个丫头……”
刘梅应了一声:“老爷放心,时侯不早了,老爷还是赶紧回去吃饭吧”
孟之文转身要走,走了两步想起一件事情来,又停了下来,对刘梅道:“你是怎么管家的,以后注意些,别什么小人都往家里安排,什么香的臭的,弄这么一堆人,今儿害了珍珠,明儿不定害哪一个呢,若等把咱们家的主子都害光了,可就晚了。”
话里话外的带着刺,明里暗里数落刘梅不会管家,弄的刘梅心里真是膈应着呢,低头有些委屈的辩解起来:“老爷,这话可真冤枉妾身了,这段时间可是月婵在管家,妾身一直陪着老太太吃斋念佛的,这些事情妾身可一点都不知道。”
一句话,孟之文噎住,又瞧刘梅一眼:“总之,你以后注意些就是了,月婵管家,她年纪小不懂事,你难道就不会帮衬着些么?”
说完话,孟之文一甩袖子就走,留下刘梅站在当地,差点没掉下眼泪来。
没有办法啊,现如今珍珠是新宠,刘梅在孟之文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这男人瞧不上你了,你哪里都是错的。
孟之文这里还在想着审问丫头的事情,珍珠屋里,珍珠穿了件藕合色的衣衫,半躺半坐着,头上包了帕子,低头瞧着放在床上的布包里的小娃娃,看着小丫头那小小的脸庞,有些黄的头发,还有瘦弱的样子,这心里跟针扎似的,疼的难受。
“姨娘,还是别看了,这月子里要好好将养身子骨,您啊,养好了身子比什么都强,等将来再生个白胖少爷,可不是好吗。”追云在一旁劝解。
珍珠哪里听得下去,怀了好几个月的胎,眼瞧着快要生了,就这么一下子早产了,生下这么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来,让她怎么忍得下去。
“追云,你去,让那几个jian货给我老实跪着,事情说不清楚,哪个都别想起来。”珍珠又恨又气,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