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月婵姐妹三个人如今一年大似一年,女儿家大了,难免会动情,要真请个年轻俊朗的书生教导她们,时间久了,谁也不保女儿家的做出什么有辱家风的事情来。
而请成先生来就不一样了,就成先生那容貌,谁敢跟他做出有辱门楣的事啊,那能把孩子半夜吓哭的资质,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啊。
这么想着,月婵又有些失落,瞧起来,她在孟之文心里也不见得是多重要的,孟之文心中,先有君王、国事,后有家族和老太太,然后再有皓宇的一席之地,最后,怕才有她月婵的一个针尖大的地方吧。
心内叹气,月婵低了头苦笑一下:“父亲安排的极合理,我知晓了,回去便准备书本。”
说完起身,月婵才要行礼告退,却听得外面乱作一团,仔细听了,竟是丫头小厮慌张的声音:“老爷,不好了,辛姨娘摔了一跤,瞧着要早产呢”
这……
月婵几乎和孟之文一起站起来的,孟之文起步走到门前,一掀帘子抓了个小丫头就问:“到底怎么回事?辛姨娘如何了?”
月婵也急问:“你不要慌,说清楚,辛姨娘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要生产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要早产了?”
那小丫头吓着了,看着孟之文一脸青白之色,有些不敢说话,战战兢兢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人说辛姨娘不好了,她那院子里都乱作一团了。”
孟之文一听这话,扔下小丫头大步流星的就出去了。
月婵瞧了,也赶紧跟了过去。
一路走,月婵一边悄声嘱咐画眉:“你去老太太那里看看,老太太怎么表示的?还有,悄声让人找环儿来,让她打听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画眉应了一声,在大伙不留心的时候,偷偷的溜走。
月婵跟着孟之文走了一路,等到了珍珠院内时,孟之文早已经走的满头大汗,偏月婵一丝都不觉得累,脸不红气不喘的,她自己先就惊奇起来。
虽然孟之文是个文弱书生,可大昭国里的文弱书生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孟之文早年也曾习过些武艺,弓马功夫也不曾落下,他也是急了,再加上走的太快了,因此才出了汗。
而月婵呢?一个小女孩子,跟着大人走了这么一路,竟丝毫不累?这是怎么回事?
想了一会儿,月婵才恍忽间感觉到,怕这要和她修习的那吐纳功夫有关吧,再想想,那个山顶的老道士谁知道多少岁了,竟还硬朗的很,而且神清气爽,脸色红润,这说明这门功夫确实是好的。
而且,如今月婵仔细一回想,那个道士每次吐纳的时候,会先把口决说上一遍,然后才行功的,这倒是奇怪了。
像他那样的人,必是年深日久练功的,这门功夫早刻到了骨血里,根本没必要去念口决,他每次似乎都是故意念口决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
月婵大惊,那道士莫非是知道她在旁边偷看,所以才念的,是想让她听到去学么?
可是,自己一个鬼魂,他是怎么看到的,这人,难道通阴阳?
想不通啊想不通,月婵一想就觉得脑仁疼,只好压下惊奇,去瞧珍珠院中的人。
这时候,好些小丫头来去匆匆的,让人想抓都抓不住,一个丫头拽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飞快的进门,连礼都顾不上行就进了屋。
而孟之文早在院中转开了,怕也是急的吧。
屋内,珍珠阵阵痛呼声传来,听的月婵心里也是一紧一紧的,惊怕的很。
“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听的珍珠痛呼声更大了,孟之文有些按捺不住,叫了个丫头过来就问:“辛姨娘怎么突然间就早产了?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侯的?”
那丫头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爷恕罪,辛姨娘是瞧着今天天气好,又听婆子们说这时候要多动动,不然怕孩子不好生,就想出去转一下,谁知道,这院中也不知道哪个小贱人泼了一下子的水,把个青石路面洒的油光水滑的,辛姨娘一时不妨,就跌个跟头……”
原来如此啊
月婵暗暗点头,她就说嘛,珍珠如今细致的很,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都小心谨慎,怎么就着道了呢,原来,人家竟是明打明的要陷害她呢,有的时候,你防了暗的,倒不会想到这明的,想来,暗算珍珠的人还真不好相与呢。
第九十二章栽赃
“这是怎么了?”
刘梅带着几个丫头匆匆过来,一进门就急忙喊了起来:“早起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成这样了?”
说着话,刘梅拉住正要往外跑的追云:“追云,辛姨娘是怎么的?稳婆怎么说来着?”
追云早急坏了,哪有时间理会刘梅,只匆匆行了礼,小声道:“稳婆说姨娘不好,这孩子怕也……”
“啊”
屋内又传来尖利叫声,追云吓了一大跳,赶紧又朝屋内跑去。
刘梅低头,眼角眉梢都带了些笑意。
孟之文听那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一直在旁边转圈,却说不出一句顶用的话来。
月婵瞧这个样子,和孟之文说了一声,就离开珍珠院内,她一个小女孩儿家,在这种场合很不好的。
回到听澜阁内,月婵就瞧见环儿,带着环儿进屋,刚坐定就听环儿道:“小姐,您说的事情我打听来着。”
月婵点头,她刚才也听到一些风声,这会儿想要听环儿怎么讲。
“辛姨娘早起还好好的,吃了一大碗粥,又吃了些小菜,歇息一会儿,瞧着天色好,就想出去走走,谁知道刚出门没走几步,碰巧那大青石板路才泼了些水,有些滑溜,就这么给跌倒了。”
环儿悄声讲完,月婵眉头一皱:“当时是哪个跟着辛姨娘的?”
环儿想了一下:“有追云,还有几个才买来的小丫头,说实在话,还是追云顶些用处,要不是她挡着,辛姨娘可就不只摔的早产这么简单了。”
月婵想来也是这样的,就珍珠现在那身体,要真跌倒在石板路上,摔不死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只早产呢?
“这个追云倒有些忠心呢”月婵笑了笑,想了一下又问:“那几个小丫头什么身份?”
这话一出口,环儿突然间想到什么似的,惊叫了一声:“那,其中有一个丫头是春纹的妹妹,今年刚刚进府的,还有一个是从外边买的,别的倒是不知道了。”
“春纹的妹妹?”这倒值得人怀疑了,春纹可是月娥屋里得用的大丫头,她的妹妹不说伺侯月娥,反而去伺侯珍珠,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呢?
月婵越想越是深,突然间想到今天早上月娥那张平静脸庞,竟有些惊惧起来。
月娥这段时间变化很多啊,比之以前越发的沉得住气了,而且也学会了不动声色,瞧起来,倒是成长了,珍珠早产的事情,会不会是月娥搞出来的。
这很有可能,月娥是女孩子,在孟家又不是很得宠,她肯定心里是没底的,若珍珠生出个男孩儿来,不说会不会威胁到皓宇,首先威胁到的就是刘梅母女了。
本来一个皓宇就够刘梅受的了,再加上珍珠母子,刘梅就是手段再好,也有些疲于应命了。
再者,珍珠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即会瞧眼色,又能拿得准自己的位置,而且心计手段也是一等一的,她要真有儿子撑腰,刘梅怕也斗不过她。
更可怕的是,珍珠可是这府上的家生子,她的姐姐翡翠是老太太跟前得宠的大丫头,管着老太太很多事情,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翡翠也知晓些,珍珠的老子娘也是有体面的管事人物,要珍珠真有个儿子,这一家子人还不得拼死拼活的帮着珍珠上位啊。
想到这里,月婵心里发冷。
珍珠这胎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要是儿子的话,怕是她的敌手又多了一个吧,向来富贵夺人心,珍珠心底就是再好,为了儿子,也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来呢,何况,她本就不是那善磋,能为着孩子拿毒药陷害刘梅,什么事情她做不出来呢?
月婵心里捏了一把汗,但愿珍珠生个女儿,或者……这胎是个死……
怎么能这么想,刚想到这个,月婵就狠命的鄙视自己,不管如何,那孩子都是她弟妹,她怎么能想着孩子死呢?
孟月婵何时这般狠辣,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了?
“是啊”环儿的话又把月婵的心思拉了回来:“小姐,你说会不会是二小姐搞的鬼,不然,干嘛让春纹的妹妹去伺侯辛姨娘呢?”
敢情,环儿这丫头也想到这一点了。
月婵抬头:“这事情说不准,你辛苦一点,多跑跑,打听一下这其中的缘由。”
环儿应了一声,很快退了出去。
月婵叫过画眉来吩咐道:“你去找几尺好的红布料,还有我妆台后面的盒子里有一个银子制的长命锁,另有一个亲手做的荷包,你找出来,等到辛姨娘那里孩子一生下来,就着人送去吧。”
画眉笑了一下,很快把东西找了出来,摆放在外间的几案上,专等着一得了信儿就去送礼物。
月婵这会儿也有些坐不住,站在窗前一直留心听动静,可她越是心急,这屋里屋外的越是平静,连一丝的信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