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记事 (云一一)

　　
　　虽然早就知晓八姑姑的厉害之处，倒是第一次见识到八姑姑的影响力。看着眼前两位咄咄逼人的宰相府少夫人和御史府少夫人，莫名成为二人棋子的莫菱裳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定，只作听不懂其中意思。
　　
　　“菱裳不过是…哪当得起两位少夫人此般夸奖。”想起自家老爷的庶子身份，宋氏吞掉“庶女”两个字。干笑两声，含糊道。
　　
　　“三姑娘自是当得起的。”不欲与宋氏过多纠缠，朱可儿径直看向莫菱裳笑道，“三姑娘怎么只跟戚三小姐见了面？咱们齐家的姑娘，肖家的姑娘，也都是兰夫子教的呢！索性今日碰上了，一起认识认识吧！”
　　
　　“可不？乐怡和菁娅可都是三姑娘的同门呢！”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齐乐怡和肖菁娅，柳冉笑的温和。嫡母压庶女的事并不鲜见，也无半点不妥。只是极不凑巧的，宋氏这个嫡母偏偏犯了不该惹的人。
　　
　　“菱裳妹妹是吧？既然都是兰夫子的学生，直接喊我一声菁娅姐姐就好。”收到自家娘亲的暗示，现年十二岁的肖菁娅一改方才的端庄坐姿，热情的站起身拉住莫菱裳说道。
　　
　　“这…”没料想会有此般意外插曲，熟知肖菁娅嫡女身份的莫菱裳有些迟疑。这声姐姐，她有些叫不出口。
　　
　　“菁娅，你把菱裳妹妹吓着了。”依旧坐在椅子上的齐乐怡手捧温热的茶水，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哪有？菱裳妹妹跟咱们初次见面，不好意思有何奇怪？来，菱裳妹妹就坐姐姐旁边，说说话就热络了。”肖菁娅说着便不顾莫菱裳的反应，拉着莫菱裳走到齐乐怡的身旁坐下，顺便小声介绍道，“她是乐怡姐姐。人有点凶，但还算好人。”
　　
　　“菁娅，你怎么说话的？不许在菱裳妹妹面前败坏我的名声！”年芳十三的齐乐怡点着肖菁娅的额头嗔道。
　　
　　“我哪有？本来就是！”肖菁娅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冲着戚静瑜喊道，“戚三小姐，过来一起坐吧！”
　　
　　“哦，来了。”不过八岁的孩子，又是嬉戏玩闹的性子，戚静瑜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一声“菱裳妹妹”，一个“戚三小姐”，宋氏冷着脸半天没吭声，朱可儿和柳冉则是笑的分外灿烂。


正文 第十九章

　　眼看着被莫菱裳抢去风头，莫菱灵撅起嘴，满脸不满的扯着宋氏的衣袖不放手：“娘…”
　　
　　安抚性的拍拍莫菱灵的手，宋氏亦是满腹的不满。莫园这一代只有两位嫡女，五房的莫菱萱和她们六房的莫菱灵。五房已经分出府，莫菱萱自然无法与她家灵儿相比。本以为今日定能借机让灵儿与司涟漪亲近几分，哪想到灵儿胡言乱语的说错了话，更没想到竟会阴差阳错的成就了莫菱裳。
　　
　　“涟漪今年也有十五了，完婚的日子可有定下？”毕竟是大房嫡孙的抓周宴，如今难堪也给了宋氏，周若雪转移话题道。
　　
　　“明年五月。”司涟漪点点头，一贯的冷着脸回道。
　　
　　“那可真要恭喜涟漪了。希王爷今日也有来吗？晚点可得一并留下来说说话才是。”周若雪轻轻拍了一下手，欣喜道。虽说希王爷并非真正的皇室中人，可这个关系还是必须拉拢的。
　　
　　“大表嫂这话可是说晚了。咱家老夫人可是念叨小涟漪和小陌谨许久了，就盼着今日相见。希王爷也需随同呢！”朱可儿不急不缓的替司涟漪解围。留在莫园？还是算了吧！
　　
　　齐家老夫人，自然说的是静安公主无疑了。周若雪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的得体：“原来是这样。那大舅母就不留涟漪了。”
　　
　　不管是莫绮琉还是司涟漪，架子都不是一般的大。憋了一肚子火的黄氏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她一眼的司涟漪后，恼怒的转向有幸与齐乐怡和肖菁娅坐在一起的莫菱裳：“三姑娘真是得了一个好夫子呢！”
　　
　　老夫子这是暗指司涟漪得了一个好爹爹？被迁怒的莫菱裳眼神一转，感恩戴德的看向气得牙痒的宋氏：“菱裳能得遇兰夫子，全因母亲抬爱。”
　　
　　“为三姑娘请夫子乃母亲分内之事，应该的。”心中仍是有些不舒坦，宋氏的面上却也现出了笑意。庶女当众感激嫡母，不管是真是假，她的面子是做足了。
　　
　　“母慈女孝，三姑娘和六太太的感情真好。”在座众人皆非愚蠢之辈，黄氏的话一出口，朱可儿和柳冉的脸色都跟着阴沉了下来。现今见莫菱裳将话接的甚是巧妙，朱可儿对莫菱裳的印象瞬间大好，语带深意的望着黄氏说道。
　　
　　“可不就是？有的人啊，即便是自家亲生女儿，也做不到此般关怀疼爱呢！”柳冉笑嘻嘻的接口，顺带拍了拍身旁的肖菁娅，将自己面前的点心递了过去。
　　
　　“谢谢娘。”极为配合的附和了一句，肖菁娅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吃了起来。
　　
　　这种赤、裸、裸的讽刺之于黄氏简直是奇耻大辱！斜眼看向事不关己的莫绮韵，更觉难堪至极。
　　
　　不是没有感觉到黄氏看过了的眼神，莫绮韵却只能暗叹一口气，壁上旁观。时隔这么多年，娘仍是对小八心存怨恨，今日更是把火发到司涟漪身上了。只是娘似乎还没认清现实处境，现今的莫绮琉哪是娘可以随意招惹的？更别说司涟漪这位倍受宠爱的皇室郡主了。
　　
　　眼看着气氛再一次僵持下来，周若雪冷冷的看了一眼不识时务的黄氏，无奈的放弃与司涟漪打好关系的打算。若她是司涟漪，对上这样的外婆，怕是也不想在莫园多待半刻钟。
　　
　　上一代的恩怨错根复杂，莫菱裳有所耳闻，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照着眼前的形势看，有着齐家和肖家维护的涟漪表姐根本不用开口便能旗开得胜。而老夫人，完全不堪一击，不值一提。若是如此，倒也可以利用利用。
　　
　　可能是知晓再说下去也唯有难堪，黄氏借口身子不适，丝毫不顾周若雪不愉的脸色提早离席。宋氏则是挤出笑脸，拉着莫菱灵一再向司涟漪示好。不过，只要看看司涟漪不理不睬的冷淡模样，便知宋氏的算盘也只是徒劳罢了。
　　
　　懒得理会宋氏的小伎俩，周若雪嘲讽的笑笑，转身和难得沉默不语的莫绮衣小声话起家常。
　　
　　见诸位夫人都收回心思，开始各聊各的。几家姑娘也开始相互之间联络起了感情。戚静瑜对莫菱裳自是不必说，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要好，却也透着亲近。齐乐怡和肖菁娅对莫菱裳还算友好，随意闲聊着女儿家的小八卦。
　　
　　倒是自打进门就被无视的莫菱妙，心中的小火苗早已蹿到眼中，咬紧下唇恶狠狠的瞪着莫菱裳脸上的笑意。同为庶女，莫菱裳凭什么比她这位庶长女风光？
　　
　　“菱裳妹妹，那边那位姑娘，你认识？”拿手肘撞撞莫菱裳，肖菁娅小声问道。这般炙热的仇恨眼神，她想不发觉都难。
　　
　　“她是我大姐姐，闺名莫菱妙。”收起脸上的笑意，莫菱裳苦恼的垂下眼眸。
　　
　　“哦？我还当她是你仇人呢！”晃着手中的茶杯，齐乐怡颇感有趣的望着莫菱妙。
　　
　　“仇人在哪？”戚静瑜本是低头吃着肖菁娅送到她面前的点心，闻言倍感好奇的抬起头。
　　
　　“诺，站在门口那位穿着粉红衣裳的姑娘。”肖菁娅毫不避讳的指明其人，好事的等着莫菱裳的后续。
　　
　　“还真是耶！菱裳姐姐，她干嘛一直瞪着你？”相比肖菁娅和齐乐怡，戚静瑜着实单纯许多。
　　
　　“这个…”稍稍斟酌了一下说辞，莫菱裳不确定的开口说道，“可能是觉着坐在这的应该是她吧！”
　　
　　“她？我才不要跟她坐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戚静瑜撇撇嘴，嘟囔道。
　　
　　“戚三小姐放心。若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跟咱们坐在一起，那可真是奇闻。”若是没有之前的插曲，莫菱裳也不可能坐在她们身旁。不过真正坐在一起之后才发现，莫菱裳似乎也没有特别的讨人厌。至少不像宋氏母女那般喜欢阿谀奉承，虚假讨好。看了一眼静静喝茶的司涟漪，肖菁娅不得不佩服其淡定处之的定力。
　　
　　“菱裳妹妹就这样任由她瞪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齐乐怡更感兴趣的是莫菱裳的反应。
　　
　　“习惯了就好。”莫菱妙此人，甚是自我。真要与之计较，得不偿失。
　　
　　“菱裳妹妹真是好气度。”齐乐怡赞赏的点点头，别开视线不再看莫菱妙。被人发觉了还明目张胆的瞪过来，无异于跳梁小丑。
　　
　　听着齐乐怡的夸赞，莫菱裳轻轻一笑，抿嘴没有接话。身份有别，自是无法感同身受。
　　
　　知晓没有好戏看，肖菁娅无趣的撇撇嘴，不再多言的任莫菱妙自行发挥去了。
　　
　　抓周宴后的第三日，上京爆出惊天骇闻：戚少将军前往卓家提亲遭拒。此事一经传开，顿时惊起千层浪。疑惑有之，好奇更甚。众家姑娘羡慕嫉妒之余，也掺杂上了对卓卉妍不惜福的忿然。当然，说闲话的、凑热闹的、看好戏的…亦是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