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记事 (云一一)

　　
　　一时间，三个人六只眼睛一致看向了静坐一旁的戚景桓。
　　
　　“夫子，我能不能与那位三姑娘见上一面？”握紧着放在膝上的拳头慢慢松开，沉默良久的戚景桓终是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这...”没料到少将军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兰夫子下意识的望向了将军夫人，“夫人可有法子将三姑娘约出来？”
　　
　　“将军府与莫园未有深交，并无相熟的名头，怕是难办。”无故下贴相邀，又是毫无牵扯的六房庶女，实在可疑。
　　
　　“过两日便是莫园嫡长孙莫羽枫的抓周宴。今早下朝时，莫大人有亲自相邀。”就在将军夫人一筹莫展之时，戚将军开口说道。同朝为官，他与莫洛庭的关系算不得热络，却也不会特别疏远。
　　
　　天赐良机？此言一出，兰夫子和将军夫人对视一眼，了然的松了一口气。
　　
　　听闻戚景桓要见她，莫菱裳难得的征愣片刻，随后问道：“少将军有何事需要吩咐吗？”
　　
　　“这个夫子也不知道。少将军只说要见三姑娘一面，未说其他。”说起来兰夫子也觉蹊跷，却也不好多问。
　　
　　“既然如此，那便按着我说的做吧！”轻轻点点头，莫菱裳有了主意。
　　
　　就在莫菱裳的心思被戚景桓分去一半的同时，莫园六房二姨娘落月的院子里正弥漫着压抑的恐慌和怒火。
　　
　　“妙儿，齐家和肖家，咱们怕是攀不上了。”知晓宋氏将消息告知周若雪的那一刻，落月的心中只剩下美梦落空的无奈。
　　
　　莫菱妙一脸寒霜的坐在凳子上没有说话，胸中气血难平的翻滚叫嚣。叶妈妈是宋氏的人，却出现在她们的院子打探消息。宋氏知晓她前去请示四奶奶，非但不收敛反而明目张胆的将消息透露给大太太。如若不是莫羽枫的抓周宴近在眼前，大太太那不可能如此平静。最重要的是，老夫人那已经坚决否定了与齐家和肖家结亲的打算。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得偿所愿的嫁进齐家抑或肖家。
　　
　　“妙儿，你别不说话啊！宋氏已经打算将莫菱裳收为己用，嫁进宋家。要是宋氏站在莫菱裳那一边，四公子可就再无可能记在娘的名下了。别忘了宋氏还送了一对上好的玉镯给莫菱裳，说不定那便是定亲信物。”想起那对玉镯，落月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派了王妈妈去打探以后才知晓宋氏居然暗地里出了阴招，着实可恶。


正文 第十七章

　　“定亲信物？怎么可能？老夫人那没松口，宋氏又怎敢擅作主张？”强忍下心头的妒意，莫菱妙冷着脸嘲讽道。
　　
　　“可是宋氏的的确确给了莫菱裳一对玉镯，而莫菱裳的反应也一反以往的平静，脸上还透着些许娇羞。这…咱们不得不细细推敲啊！”即便不是定亲信物，也免不了的内有蹊跷，大意不得。
　　
　　“娘，让王妈妈去跟大姨说，尽快让老夫人定下亲事。一待老夫人将亲事定下，立刻告诉老夫人，宋氏想要将莫菱裳嫁进宋家。”就算她嫁不去齐家和肖家，莫菱裳也甭想安安稳稳的过上太平日子。
　　
　　“妙儿是想让老夫人出面拒掉这门亲事？”她们准备的名单上根本没有宋家任何一位公子的名字，届时老夫人的意见定会与宋氏相左。一旦正面对上，怕是谁也不会服谁。
　　
　　“除了老夫人，还有谁能拦下这门亲事？”莫菱妙冷笑着撇撇嘴，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外，“四奶奶那，我亲自过去说。”
　　
　　莫园嫡长孙莫羽枫的抓周宴，当之无愧的场面浩大，热闹非凡。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莫菱裳静静的望着眼前一脸好奇的戚静瑜：“戚三小姐。”
　　
　　“你就是三姑娘？”娘为何突然要她跟这位素不相识的三姑娘好好相处？
　　
　　“是。”放下手中的毛笔，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点心，莫菱裳笑的温和，“戚三小姐请用。”
　　
　　戚静瑜小莫菱裳两岁，与莫锦翼和莫菱灵同岁。见有好吃的点心，二话不说便奔了过来。
　　
　　“三姑娘，少将军稍后就到。”说到今日的见面，兰夫子极为佩服莫菱裳的深思熟虑。先让她以夫子为名将戚三小姐带来书屋令得两人相识，再让少将军以寻妹为借口堂而皇之的找来。身处书屋，又有她这个夫子一旁作陪，他人自是无法挑出半点错来。
　　
　　莫菱裳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再次提笔写字。今日是莫羽枫的抓周宴，莫园众人都去了前厅。就连落月也随着宋氏去宴席上陪同女眷。听茗蓝说莫菱妙也跟了过去，据说是想要多见见众家夫人。对此，莫菱裳付之一笑。如若莫菱妙真能如愿得到哪位夫人的亲睐，那也算是莫菱妙的本事了。
　　
　　“三姑娘要不要吃点心？很好吃呢！”自顾自的吃了几块点心后，戚静瑜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转头问道。
　　
　　“不用。三小姐喜欢吃就好。”锦翼极其喜欢吃这种甜点，没想到戚静瑜也喜欢吃。不枉她特地去大厨房为这两人各顺了一盘点心回来。
　　
　　“少将军。”一直站在门口眺望的兰夫子一见到戚景桓的身影出现，当即小声喊道。
　　
　　“兰夫子。”清亮悦耳的男声传来，一身白衣的戚景桓出现在莫菱裳的面前。
　　
　　“戚少将军？”见到戚景桓，莫菱裳没有起身，抬眼望了过去。
　　
　　乍看之下，戚景桓确实如传闻所说的那般俊朗非凡。家世显赫的少年俊才，屡立战功的骁勇少将，的确很容易便能引起女子的好感。不过呢，太过严肃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板，紧抿的嘴唇透着坚韧不屈，明亮的眼神彰显着执拗硬气…
　　
　　正如莫菱裳所料，单看戚景桓便是一个极不好说服的人。要他撇去固有的善良正直来对付卓家，似乎确实不太好办。也无怪乎将军夫人会纡尊降贵，请兰夫子来求助于她了。
　　
　　“是，在下戚景桓。”对上一个坐着未动的十岁小姑娘，戚景桓面色未变，拱手行了一个抱拳礼。
　　
　　被一个庶女如此无礼的对待，居然没有觉得被羞辱？莫菱裳意味深长的笑笑，忽然就觉得这个戚少将军还蛮好玩的。如是想着，莫菱裳的表情越发的傲慢起来：“戚少将军要求相见，有何指教？”
　　
　　面前的三姑娘似乎并非兰夫子所说的那般知礼聪颖。戚景桓愣了愣，仍是有礼的如实回道：“在下想知道三姑娘的万全之策。”
　　
　　“兰夫子没有告诉少将军，小女子并无万全之策吗？少将军忠肝义胆，刚正不阿，瞧不上小女子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也无妨，听完便忘即是。此般亲自找上门来，是觉着小女子藏着掖着，骗了兰夫子不成？”故意扭曲戚景桓的意思，莫菱裳轻蔑的笑笑。颇感无趣的低下头，神情认真的提笔写字。
　　
　　“在下并无此意。”被莫菱裳不留情面的当面讽刺，戚景桓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却是没有怒气。
　　
　　“那少将军是何意？”见好就收，莫菱裳也无太多时间为难显然不善言辞的戚景桓。速战速决，才是上策。
　　
　　被莫菱裳饱含讥诮的眼神看着，戚景桓眼神一闪，陷入了沉默。万全之策，似乎真的太过强人所难。
　　
　　“少将军只需告知小女子，卓家这门亲事，少将军要是不要？”没成想戚景桓会就此沉默，莫菱裳直接问道。
　　
　　“不要！”给出这个答案，戚景桓半分也未犹豫。
　　
　　“既然这样，少将军与卓家小姐便是再无牵扯。小女子所说可对？”莫菱裳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锋利，直直的盯着戚景桓。
　　
　　戚景桓面色一怔，随即苦笑道：“三姑娘所说甚是。”
　　
　　“既然再无牵扯，少将军又缘何顾虑太多卓家小姐的感受？”瞥了一眼面露不赞同之色的兰夫子，莫菱裳不为所动的继续问道。
　　
　　“一定要这样吗？”因为被人算计，所以必须算计回去？
　　
　　“将军府的名声，少将军对卓家小姐的情分，二者只可取其一。少将军可自行选择。”习惯了战场杀戮的男子，居然被内宅争斗给吓到了吗？心下好笑，莫菱裳的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我知道了。”戚景桓点点头，严肃的神情染上淡淡的冷意，深邃的眼底泛起丝丝决绝，“三姑娘想要在下如何做？”
　　
　　“照之前所说，少将军带上双倍的聘礼，前去卓家提亲。不过，少将军不可只提一次。每三日上一趟卓家，直至月底卓家小姐病逝抑或大病初愈的消息传出为止。”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莫菱裳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三姑娘！”兰夫子惊骇的倒吸一口气，愕然道。每三日一次？那不就是昭告天下，少将军心系卓卉妍？
　　
　　“兰夫子放心。此举定然会为将军府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卓家敢上将军府退亲，定是已经攀附上了更好的人家。即便尚未说成亲事，至少也已得到该有的暗示。好不容易牵上的线不可能就此随意剪断，戚景桓的提亲决计不可能真的持续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