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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乱晋 (卓心)


  还是来到上次燕燕带她来的寺院里,上完香后,便又去了后院。几个月不来,这里还是老样子。只是院子里似乎干燥了一些,人也少了一些。
  院子里很静,那右边的屋子打开着,里面不见一个人影。司马蘅朝左边走去,那屋子还关着门。当司马蘅刚走到门前时,那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子玉贞人的身影出现了门前。
  司马蘅本想卜一卦,但子玉贞人似乎并不想为她卜卦。只是带她往后方走去,这是一条幽静的小路。路上用一颗颗圆润的小石子铺成,走在上面虽不硌脚,便也让脚底麻麻的。
  “我观姝女脸色青白,却是身子发虚。脚底有许多经络,在这样的路上走走,能通经活络,对姝女的身子大有益处。”子玉在前面带着路,声音慢慢的飘了过来。
  虽知道这样与一个男子走在一起,并不是很符合礼数,但司马蘅并不顾忌。她没有把子玉当一个年轻男子,只是把他当成贞人,一个长辈般的人物。
  “贞人不但能卜卦,还能看玻不成?”司马蘅问道。
  “略知一二,再说,姝女的脸色就是普通人一看,也能看得出来的。”
  “那,就这样走走便能好?”
  “不能,姝女要每日里多走动才行。”
  司马蘅便不说话了,这样的天气她是懒得走动的。石子路并不长,很快便到了尽头,那尽头一转弯,便一大片空地。
  燕燕所说的桃林便出现在了面前,冬日里的桃树光秃秃的,但枝节间却有粒粒青中带点红的花蕾。不期然,在一场风雪过后,它们可能便会盛情开放出来。
  林间有一小亭,子玉带着司马蘅走了进去。只见亭中有一石桌,桌案上却是摆好了一把瑟。
  子玉指了指那散发着幽光的瑟,对司马蘅道:“姝女,要不弹奏一曲?”
  司马蘅并不爱好奏乐,在宫里听听乐者们的弹奏便好了,她自已是懒得动的。所以到如今,她也弹奏不好一首曲子。
  这会听了子玉的话,司马蘅第一次为不会弹奏产生了羞愧之心:“我,不会。”
  子玉似有些意外,但也只是笑笑道:“如此,那就由我弹奏一曲。”说完,就真的盘坐了下来,然后调了调音,便神色肃穆的弹奏起来。
  司马蘅不明子玉带她来此是为何,也不知他弹奏的目的。只是在听到乐声响起时,她的心就静了下来。似一股温泉流过心底,让她四肢乃至身心都舒展了开来。到最后,她便也就在子玉的对面盘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似乎越近那乐声,她的心神就越是舒坦。


第四十九章 缘分
更新时间2012-8-19 22:16:37 字数:2655

 是如何睡过去的,司马蘅不记得了。只知道醒过来,还是在亭子里,乐声早已停了下来,耳边寂静无声。而子玉贞人正背对着她,看着亭外的风景。
  “醒了?”听到动静,子玉转过身来,看向司马蘅,笑问道。
  司马蘅有些不好意思,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我怎么睡过去了?”
  “或是在下的琴艺实在拙笨,让姝女实在听不下去,便干脆睡了过去。”
  “啊?不是这样的,贞人的琴艺很好。”司马蘅忙解释道。
  “说笑的,我看姝女最近应是休息不好,固才会如此劳困,精神一放松,便昏昏入睡。”子玉又道:“姝女应放松心怀,不必如此忧心才好。”
  “我并没有怎么忧心。”
  “前次你心系远方亲人,所以才会来卜卦,以求安慰。今日里再来,定是心里又起了忧心,望能来再一解烦恼。其实卜卦并不能解决问题,心静才是根源之本。”子玉笑吟吟的看着司马蘅。
  “你都是这样与再次来卜卦的人解忧的?”司马蘅问道。
  “不,我只与有缘人解说。”
  “何以看出我与贞人有缘?”
  “这是上天的安排,天机不可泄露。”
  子玉贞人说的有些神秘,司马蘅就也不再追究,无论如何,与子玉的这样相处一个下午,心神确实是放松了下来。似乎这个日子积累起来的烦燥与不安,都减轻了许多。
  当坐在车架回到宅子里时,司马蘅在车上合目又小休了一会,当她感觉精神饱满的走进屋里时,便看到了一位意外之客。
  “我与姝女有过一面之缘,不想在此竟又再相见,缘分着实不浅。”和惠翁主笑意吟吟的对司马蘅说道。
  这是今日里第二个人对司马蘅讲,与她有缘分。司马蘅只是感觉这缘分二字,的确奇妙。
  “我与翁主并不熟悉,不知翁主怎么会来这里?”
  和惠翁主脸色一红,一副娇羞模样:“这里是永明君之宅子,他以前就跟我讲过。但今日里是第一次来,本以为他会在此,不料却遇到了姝女。”又问:“姝女怎么会在此地?”
  “乃永明君带我来此。”司马蘅微笑道,看着和惠翁主那娇艳的脸庞,闪着光芒的双眼。心里也是要赞叹一声,这和惠翁主真是得上天的眷顾,能有如此美貌。
  和惠翁主听了,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之情,反而却是怜悯:“永明君乃是真正的君子,以往在城里看到那些流浪的难民,都是忍不住要停下步子施舍些钱币。更有次,把位受伤的难民带回宅子里来休养。想必姝女定也是苦难之人,才会令永明君如此垂怜,把你带了回来。”
  和惠翁主说的好听,却是把司马蘅比作了那些贱民,把她的身份贬到了最低。这样言语上的打击,并不能伤害司马蘅。她对这样指桑骂槐,犹如泼妇般的话,有的只是不屑,和惠翁主那和善的面目瞬间在她心中粹掉。
  “翁主言之无误,我与永明君一路走来,的确看到他是这样的人。对贵人也好,难民也罢,他都是和气的很,没有任何分别。若是不了解他的为人,却是要误会以为他对他们会有什么企图。其实,这只是永明君的品质。翁主,你说是与不是?”司马蘅在木案后盘坐了下来,不理会和惠翁主还在站着,更不理会翁主后面那位侍女对她大胆的举动所投来的狠厉的目光。
  显然和惠翁主不是一般人,司马蘅所说的话对她来说也同样无关痛痒:“然也。原来姝女是与永明君是一块从洛阳那边过来。那日里,看姝女与楚馆之中的伶人一起,还以为你是与她一样是位伶人。原来却是我想错了,还望姝女不要见怪才好。”又问:“姝女该如何称呼,既然你是永明君的客人,那么便也是我的客人,有个称呼会好上许多。”
  “翁主客气,我姓司马,名蘅。永明君叫我阿蘅,翁主不介意的话,也可这样唤我。”司马蘅端起桑慢慢送上来的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然后才回道。
  “阿蘅,倒是个好美的名字。司马之姓在这渭城却是少见,阿蘅是晋人?”和惠翁主轻柔柔的问道。
  “然也,翁主聪慧。”司马蘅赞道,目光坦然,语气显得很是真诚。
  “啊。”见自己说对,和惠翁主倒是吃了一惊,小小的红唇微微的张大了一些:“难道阿蘅不怨永明君,毕竟晋朝的覆灭可是有永明君很大的功劳。我听说,若是国家被灭,对仇人可是分外眼红的。甚至有者,为了报家仇国恨,忍辱负重,所以才会有卧薪尝胆之说。为何阿蘅能如此坦然受之?”
  “呵呵,成王败寇自古有之,并不只属晋朝,哪有那么多仇恨。再说翁主难不成希望我是那卧薪尝胆之人,因此才好来杀害永明君子?如此,翁主倒是错矣。我一女子只求温饱,只求安稳,哪有这么多无聊时才会升起的复杂心思。”司马蘅看着和惠翁主,浅笑道
  “那倒也是,看阿蘅也就是弱质女流。拿把梳子还行,那锋利的刀戈却是不行的。如今能生活的安稳,也是阿蘅之幸运。”和惠翁主与司马蘅对视着,也是笑靥如花。
  “的确如此,我自是不能跟翁主所比配。翁主不用受任何苦难,不用吹灰之力。便能在父母的庇佑下获得美名与安稳。”司马蘅收回目光,再次拿起茶杯,忽然就觉得说这样隐晦的话语,太过无聊,也太过小气了些。于是不等和惠翁主回话,便抬头看她道:“翁主前来,自是应该由主人接待。我在此与翁主这样闲聊一大堆,却是太失礼了。”然后扬手招来正用眼角偷偷瞄着和惠翁主的桑:“你去找公子回来,就说有客到。”
  桑难得行了一个标准而又规矩的礼,回道:“早派人去通知了公子,这会该是要到了。”
  司马蘅一听,便笑容更盛,对和惠翁主道:“如此,我便先行告退。”
  和惠翁主却是阻拦道:“我与永明君几乎每隔几日便会一见,却也不着急一时的说话。倒是与阿蘅相谈甚欢,不如吾们再聊一会。”
  司马蘅不想与她这样争峰相对下去,但这和惠翁主却是不依不饶,她便只好站起身,一笑:“我就住在永明君宅子里,与他接触,怕与翁主更甚。再说男女相见总是有着顾忌,想必翁主与永明君更是少相对说话。不如我,想与他说什么便说什么,不像翁主般,多有顾忌。”看着和惠翁主终于变色的脸庞,佯装想起一事,惊呼道:“啊,我倒是忘了,男女有别,却是不能让翁主与永明君单独相处。幸好方才翁主挽留,不然我就这样走掉,岂不是是害了翁主之名声?”说着,便又坐了下去:“如此,我便要守在这里,等会永明君回来时面对翁主才不会太过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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