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不要我上去通报,那孟少爷和这位公子就自己进去吧。倚翠的院落在最里面,穿过曲水桥就是。”余妈妈收了银票,也没见多么欢喜,一直是副淡淡带笑的神情。
孟华颔首,谢了余妈妈一声,就带着温袅朝里面走去。
穿过大堂是一方宽敞院落,花草依依,常青树昂然挺立,东侧有方池塘,塘的一侧开了一个小口,一湾溪流便从那口中流了出来,穿过半个院子。
顺着那水流往里走,就能看见一座白石小桥,静静的卧在清水之上。小桥的另一头则是一座独立院落,两层高,二楼的窗户半开,正对着水流之景。
“你怎么知道我对这倚翠很好奇?”跟着孟华跨上石桥,温袅两步上前,走到他身边问到。
孟华来寻秦栋之,其实只需要将他叫出来即可,实在不需要花费这么大周折入得倚翠的院子来。温袅本是以为孟华也是想见见这传说中的倚翠,但见他神色一直平淡的很,实在不似要见一个美人的模样,便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能让自己和倚翠见上一面。
果然,听到温袅的问话,孟华半转过脸来,雅润笑意含在嘴角,“你怎么不说是我想见倚翠呢?”
温袅眨眨眼,笑的很笃定,“你若想见,早便见了,怎会等到今天和我一起来?而且,方才余妈妈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孟少爷来这倚翠楼似乎很勤呢。”
“哈哈。”大笑一声应了温袅,孟华停下步子,干脆转过身来,先仔仔细细将温袅的神情看了一番,然后眉目飞扬带笑,“我只来过三次,都是赔朝中同僚而来,没有点过任何一个女子。”
“唔,反正我没来过,随你怎么说。”温袅张望四周,答得不置可否。
见状,孟华嘴角笑容微微敛了一敛,眸中墨色染就出一丝认真来,“我说的都是真的,半句没有骗你。”
温袅本就是随意的这么一句,现下见孟华突然认真起来,一时也收了玩笑之意,抬眸回看而去,和那双湛湛眼眸撞上之时,心里倏地一跳,带起一丝赧然,“我只是开玩笑,你不需要给我解释的。”
“可我觉得很有必要。”
一句话,又把温袅堵住。她动了动唇,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几种情绪浮浮沉沉,让她摸不着探不清。
自从赏枫之后,因为怕之前和孟华共处一室的事传了出去让人嚼是非,而秦遇之又莫名的介意着孟华,所以这几个月来温袅和孟华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她原本已经快把孟华在洞中同自己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此时听他再度提起,才知道他一直记得,并且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给她。
温袅不傻,对于孟华话中的暗示自然明白,只是,两个人毕竟身份在这里,而她确确实实是一个假冒货,纵使在心里深处对孟华似乎隐隐有一点点好感,却清楚的知道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地步。
何况,温袅是不可能在这秦府常呆的,若是孟华也可以弃掉这秦府二少爷的身份,那或许还能问一问自己的心。但明显的,孟华不可能脱离秦府,亦不可能弃官不做,因此,她和他之间,怕也是不可能的吧。
“楼下两位公子,我家姑娘请你们上楼一叙。”
正在温袅纠结时,二楼窗边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秀气的面容上,是一点点风尘气息。
别样朱门 「承」 第二十八章 花魁倚翠(三)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先入眼的是门口垂下的朱红色珠帘,轻轻一拨便是丁玲作响的脆声。
而在两人前面引路的便是之前在窗台上唤他们的那个女子,方才只匆匆一瞥,现在仔细看了看,便知她该是倚翠身边服侍的丫鬟。
“两位公子这边请。”
温袅和孟华转过花鸟绸缎屏风,一眼就看见坐在罗汉床上的秦栋之。
看惯了一丝不苟的秦栋之,乍然看见【文】这般的他,温袅先是【人】愣了两秒,才咳嗽了【书】一声撇过脸去,而秦栋之发【屋】现跟在孟华身后的居然是温袅时,也是呆了好半天,才匆匆从罗汉床上爬了起来,背过身慌忙地系着衣带,又抬手整了整头发,方脸色赧红的回过头来。
“二弟,五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稍稍收拾了一下的秦栋之比刚才倒是很能见得人了,温袅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跟着孟华在对桌坐下,听见他问话时很明显地察觉出“五弟妹”三个字被不自觉地咬的重了。
咳咳,不光秦栋之,温袅自己都觉得现在坐在青楼里很是惊世骇俗。
“我是出来寻大哥的,至于五弟妹,是在府中呆得闷了,见着我要出门,央我带出来透透气的。”孟华的温润模样说起谎来,也同样温润的让人一点儿都不怀疑,“我并没有告诉五弟妹此番是要来倚翠楼,所以她也别扭着呢!”
“唔,女儿家确实不该上这地方来。”秦栋之垂着眼,跟了一句。
说话间,之前带着温袅他们上楼姝丫鬟上前替三个人斟了茶,然后屏身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不存在一样。
秦栋之端起茶,只是晃了晃,没有喝,“二弟寻我是何事?是父亲的意思还是大娘的意思?”
“都不是。”
“哦,那是谁,还有谁会想着我回不回去?”
听出秦栋之语气中的苦涩意味,孟华将喝了一口的茶杯放回桌面,微挑着眉直直看着对面的秦栋之,“是礼部的尚书大人。”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秦栋之的预料,只是他神情怔了怔,方奇怪地问到:“大人寻我作甚?”
孟华笑了一下,把之前同温袅说的再给秦栋之讲了一遍。
话毕,秦栋之在对面沉默着,面容隐在暗色中看不清楚,从窗外透入的光线逆着他描过脸庞轮廓,让温袅看出一种疑似孤寂无奈的感觉。
“大哥,你还是随华二哥去礼部一趟吧,不管怎样,你是礼部官员,也是秦家的大少爷,做的事,不知道多少又眼睛看着呢。”见秦栋之闭着嘴不说话,温袅眉稍微动,开口劝道。
秦栋之动作没有动,但温袅感觉到他情绪轻轻波动了下,接着,便是低低的,仿偌没有声音的说到:“若我不再是秦家大少爷呢?”
二语既出,温袅愣住,孟华皱了眉,“这个玩笑开不得。”
“我不是开玩笑,二弟你该懂得。”秦栋之忽然抬起了眼,逆光面容仍是看不清,可温袅偏偏好像能看见他坚定的眼神,直透透地落在眼里,“我现在这样子还是秦家大少爷吗?做官做不成,做丈夫做不成,做父亲做不成,我的所有都是一事无成,还能做这秦家大少爷吗?”
“大哥——”
“我现在只想和倚翠在一起,就这样简单地要求都不能满足么?”秦栋之提高了声音,情绪隐隐显出些不稳来。
温袅张了张嘴,对于秦栋之这么直白的话实在有些接受无能,再看一旁的孟华,也是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的神情,顿时心里不知慢慢浮起了什么,只能轻声开口,“大哥有没有想过,你如今这样,大嫂在天之灵会不会安息?”顿了顿,又接着说到:“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小侄子。”
“如曼……孩子……”近似呢喃地说出这两个字,纵使一直将自己埋在温柔乡里,秦栋之的内疚和难过依旧没有消失,“是我对不起如曼,若有一日下了黄泉,我会向她请罪,只望她来生能遇到更好的人,别再嫁给我。”
来生的事说了有屁用。
温袅忍不住在心里说了脏话,没办法,提到柳如曼她就烦躁,这种烦躁不单是因为柳如曼一个人,而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好多人,甚至有一天会包含自己。
见温袅隐隐有些心烦,孟华将她的茶杯往她面前推了一下,示意她喝点茶降降火。
自己则同秦栋之再说到:“大哥,现在不是你想不做秦家大少爷就能不做的。何况这事关系着皇上,君王若是不喜,别提秦家大少爷,就连秦家说不定都不会存在了。你想和倚翠在一起,我没什么权利拦着你,但是,说的难听一点,你要先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你现在还是秦家大少爷,所以你才能日日出入倚翠楼,若真有一天你什么都不是了,这倚翠楼还能容你进出自由吗?”
闻言,秦栋之放在桌面上的手倏然握紧。
孟华的话听起来确实直接了点,但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都是实话。
倚翠楼什么地方,没有真金白银哪儿能由得你进进出出的。何况倚翠又是这倚翠楼的花魁,怕是秦栋之这些日子砸在倚翠身上的争,已然把他本来就不多的俸禄花的一丁点都不剩了吧。
“大哥,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若还想日日见到倚翠,这礼部,你今天必须回。”好的坏的都劝了,孟华收起温润的语气,直截了当的说到。
见惯孟华除除善诱的手段,此时见他对着自家大哥这么带着命令的口气,温袅甚感稀奇,忍不住侧眸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男人的侧面线条原来在某些时候也可以这么坚毅。
听了孟华话的秦栋之半敛着眼犹豫了片刻,终是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原谅我不能去。”
“为什么?”孟华好看的眉再度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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