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等昨日仔细诊断后,今天也再次诊断了一次,定论还是江徽娥娘娘的身孕,的确是快两月的身孕。而两月前,皇上有半月时间没有召幸妃嫔,。臣仔细算了江徽娥娘娘的信期,也不可能在一月前受孕,因为那时正是娘娘来葵水的日子。臣跟其他人交换了意见,众人一致认为,娘娘的孕期,确实是不正常的。”
我在一边的位置坐下,看着神色暗淡的江徽娥,她的眼睛不断飘向魏扶风,里面盛满了泪水,哭相难看了点,但是魏扶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皇后居然在旁边微笑着,一点也没有昨天的怒气,其间还跟魏扶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像是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
果然,皇后开口为江徽娥辩白,“傅太医的话,未免太过武断了,怀孕初期,日子算的不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们也将这样的事情,闹的太好笑了些。”
魏扶风随声附和,“皇后说的很对,朕亦觉得此事,你们过于大惊小怪了。一件平平常常的普通事,何至于让你们这样惊慌失措,有时一件事慎重是对的,但是千万不要过头了。像这件事,你们真的过于慎重了,朕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是呀,昨晚皇上跟本宫在关雎宫商量了一夜,还是觉得此事疑问颇多,不宜过早下了定论。江徽娥素日行事端正,在宫里也恪守宫规,向来很得皇上跟本宫的欢心,难免有人会恶意中。所以本宫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好,你们不要把事情闹的太大。毕竟这仍然是宫廷内事,本宫不希望在宫里的事,会被更多的人知道。”
皇后起身离开位子,亲自将跪在地上的江徽娥扶起来,露出微笑,“江徽娥你受苦了,皇上和本宫,都相信你是无辜的,只是被有心人陷害了。本宫不能还你公道,但本宫绝不会任你被人欺凌,皇上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魏扶风细长的眼突然看向我,眼里有置疑猜忌,我丝毫不受影响,反而笑如春山,“皇上,臣妾有一事不解,江徽娥究竟是何时怀孕的。太医们都说,是快两月的身孕,皇后娘娘又为何说是不到一月。臣妾不知道,一件事情,可以这么复杂难解呢。”
他收回眼神,皇后下意识的紧盯着他的侧面,看在情形,魏扶风的确跟皇后商量好了,战事吃紧,兰家擅长作战的将士不少,更有多人有军权在手,魏扶风需要这样的政治力量。皇后是无法掌握我的,但是控制江徽娥就简单的多了。要去争取皇帝的信任,她宁愿用江徽娥这样的女子。
魏扶风冷漠的说着,冷酷的意味却少了很多,“朕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谋算,朕也不想再去追究,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过多的纠缠,麻烦只会越来越多。朕不想在这个时候,还来为后宫的事情操心。皇后是一宫之主,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自行处理便罢,不必知会朕了。”
皇后乐而受命,微微偏头,看着我的眼里流露出得意,“纯嫔,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就先下去吧,剩下的事,也不是你该管的了。”
我起身走到魏扶风的面前,双手护在小腹上,冷冷的看着他,问道,“皇上明明满腹疑惑,也清楚是谁在谋算这件事,皇上又何必两个都包庇呢。”
也许等下他就会勃然大怒,但是就是不相信,他愿意就这样放过江徽娥。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是只要有这样的怀疑,江徽娥都应该是死罪。昨天他的怒气,绝不会是假的,只不过因为皇后的原因,才会这么快变了脸色吧。傅清阳半夜送来的消息,果然是没错的。我也计算好了方法,如果不重处江徽娥,也要让魏扶风为此神伤。
魏扶风别过头看着我,眼里有许无奈,嘴角却轻轻勾起,正要说什么,皇后插进几句话,“纯嫔,皇上已经说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了。你又何必穷追猛打,问个不停呢。纯嫔,你不是这样不知趣的人呀,莫非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不同的意见吗?”
我迎上她带着讽刺的笑脸,大方的点点头,“臣妾的确有些意见,不过既然皇上都说了,不要再追究这件事情,臣妾也就不说了。但是皇后娘娘应该很明白,臣妾究竟会说什么话吧。”
这件事情,最终没个结果,但是已经让魏扶风跟皇后有了芥蒂。昔日魏扶风相当信任皇后,这件事却起到了破坏离间他们的作用。这一帝一后,彼此猜忌,一如当初容妃跟皇帝的相处模式。失去了被信任的皇后,因为终于拿回统率后宫的权力,现在也开始暴露出她的私心,单从她以军权要挟,就可以明白了。
对付江徽娥,我最初的目的,不过是要跟她一较高下。却不想得到的,远比我想的结果还要好,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皇后失去了魏扶风信任,比死了十个江徽娥还管用。
我走到魏扶风的身边,遮挡住皇后看向他的目光,用装出来的,看来很真心的笑容望着他,“皇上,臣妾自己受委屈不要紧。臣妾不希望皇上也受委屈了,因为那比臣妾自己受委屈更让臣妾难受。臣妾想问皇上一句话,皇上还喜欢臣妾的小公主吗?”
第六十二章 计谋夺宠(一)
魏扶风闻言,看着我的,清俊的脸泛出笑意,少了许多的霸气,也许那也只是他的一张面具。只是一笑而已,已经是我半月不见的好脸色了。皇后觉察到魏扶风的某些改变,于是紧张的盯着他,眼角也顺带观察我的反应。
“朕当然在意我的小公主,朕也在意你呀。寻觅一阵,到头来,还是只有你在我身边。也只有你,是真的对朕用心了。朕身边的人,只有你是不离不弃,在朕做了这么多的,种种亏欠你的事之后,居然还是在为朕担心。朕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觉得很心疼。”
他当着一干人的面前,竟然这样神情款款的说着话,没有丝毫的不妥跟犹豫,然而,这一番话说的我怔起来,没有觉得胜利的喜悦,只有略略的不适。心境不同了,同一个人说的话,他的心意不论多真诚,笑容有多温暖,听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我忽然觉得很不自在,不是出于娇羞,而是对这样话语的厌恶感。实在是听的太多了,也习惯了说着情语,背地暗算自己的人,所以再听到这样的话,只会有厌恶感,而不觉得欣喜。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喜欢,我看着魏扶风仍然清俊霸气的脸,说不出真心的话了,而是自己都觉得虚假的话,“皇上,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了。能得皇上的重视,臣妾可以什么都不计较的,什么委屈难过都可以忘记的。皇上,臣妾先告退了,皇上要保重龙体。”
魏扶风的眼神暗淡了一下,皇后带着护甲的手指。突然在花梨案几上敲着。魏扶风立刻收起失神,神情冷漠的看着我,吐出一句,“纯嫔,你也累了,快回长生殿休息吧。不要为朕担心了,好好的等着公主的出世吧。这里还有事情,朕晚些再去看你。”
结果,这一晚他没有机会过来。我还在梦中沉睡的时候,婉言慌张的唤声叫醒了我,“主子,快醒醒,主子,你快醒过来呀,叛军闯进后宫了——”
我从一个梦里醒过来,眼前是婉言焦急,甚至惊慌的神情,从未见她如此。隐隐约约的,我听到来自太极宫外的,嘈杂喧嚣的声音,兵械盾牌相互撞击,夹杂着随处可闻的惨叫,和叛军齐呼声势浩大的的呼喊。而太极宫,这样偌大的宫殿,痛呼的哭声连成一片,而且越来越接近这里。
边关的叛乱,竟然是事实,可笑一干重臣还为那样的人开脱,这下好了,让别人打进盛京来了。“砰砰砰”,宫门被剧烈撞击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来。从那天第一次关上宫门后,这几日,长喜都按时关上。只是竟然这么巧合的,给我们更多的时间逃脱。也许适当关上一门,真的就能多了一个生天。
我心底也是慌张的,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往日听哥哥或者是他们说起边关战事,我当成听故事,我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也就根本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遭遇战争,甚至是别人口里的叛军,自己应该怎么逃命,又如何活下去,这些通通都没有想过。
宫门被撞击的声响越来越大,我压下慌乱,悄悄说道,“别惊动其他人,咱们要立刻离开这里。你,我,长喜三人,把四皇子抱上,一起离开这里。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咱们从后院出去。这是长生殿,皇上在甘露殿,两殿相通,咱们立刻就走。”
长喜不解的看着我,婉言立刻抱起熟睡中的四皇子,悄悄的打开一扇门,看了看四周,悄声道,“主子趁还没有人发现,咱们快到长生殿去吧。你看,外面一片火红,应该是叛军的火把,奴婢仔细看了,这些火把到后院那个位置就没有了。”
我探出头,拉拉身上临时披上的白单袍,长发披泻在身后,将一切能表明后妃身份的装饰都落下了,就这样素净的出了长生殿。一路上暂时很安静,宫墙外的火把映红了半边天,叫嚣的挑衅了一阵,居然开始往里面射箭。一支支燃烧着的箭,呼啸着,漫天的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