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阳笑的诡异,半边侧脸隐在晦暗处,“娘娘放心,即使是四皇子,也是没有资格当上太子的。皇上有十个宫女所出的皇子,他们都不足为虑,现在没有地位较高的后妃生出皇子,娘娘,这正是你的大好机会啊。”
“但是,生皇子也不是我说有就能有的,皇上有四万后妃,竟然只有十个皇子,连容妃都是这么多年,才有了一个。我虽然想要,但是难哪,一切都要看老天爷的意思哪。”
傅清阳回头看着我,慢慢的说道,“臣许久以前用一个法子,让某位娘娘果真生下了皇子,但是因为她有杀我灭口的心,所以我在适当的时候,搞了一些手脚,她才生出了一个不完美的皇子。”
我听出他的意思,笑着说道,“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你是天下第一国手,医术已经出神入化。要让我也生个皇子,其实也很简单,一年两年的生,总会有个皇子的,不是吗?但是傅太医,你跟我说这番话,绝不是邀功这么简单吧?”
傅清阳老实的点点头,“不错,微臣一直心有不甘,为什么当了驸马,就要放弃我的仕途,干这样一份闲职,日日为后妃把脉问疹,闲极无聊,为她们算计一下,这不是傅某人要的前途。纯嫔娘娘是个聪明人,有时也会犯糊涂,但是娘娘的路,还是一直往前走的。臣,很羡慕娘娘,臣也想为了自己搏一回。”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我清楚了他的想法,只是世人说当世最清心寡欲的人,原来也是野心勃勃的,他并不满足后妃和皇帝的赏赐,他的目的我早清楚不是那么简单,但是听他说不想干闲职的时候,还是叫我诧异了一下,的确是人不可貌像啊。
我转过头,端着汤药吹了吹,随意的说道,“你该知道,我已经赢得一次筹码了,那就是皇上的不忍,只要皇上有一次低头,那就会有第二次。这份权力的筹码,将来会被我好好的利用,也许它比有一个皇子更加有用。”
傅清阳摇摇头,“娘娘,臣说其他皇子没有希望,不代表将来有皇子出世,皇上也不会重视。娘娘,你有了皇子才真的是如虎添翼啊。”
皇子我当然想要了,但是怎么可以让你察觉到我的心急呢,我可不想被人要挟,我在心底坏心的想着,脸上是不在意的表情,“急什么呢,我这么年轻,皇子啊,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我都不急,傅太医这么着急做什么呢?”
傅清阳一下明白他又被我套住了。脸色极是难看,“那娘娘跟臣说要有一个孩子,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臣把娘娘的意思理解错了?”
我慢条斯理的开口,“当然是你想错了,我还没想着生个皇子当太后呢,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我本来也想为皇上生个孩子,但是我的身体太虚弱了,所以想让你好好帮我调理身子。”
“娘娘要怀孩子,应该是很容易的,至于娘娘的身子,不用特意跟臣说明,臣也会替娘娘想到的。”他立刻缓和了脸色,微笑着说道,仿佛刚才他的激进言辞,是根本就没有说过的。
我故意咳嗽一下,“听说葵水时日不准,也是怀不了孩子的。我实在不好开口,想着你替我问疹这么久了,我的身体怎样,你身为太医,为后妃问疹,这样的事你应该是很清楚的才对。”
傅清阳突然笑出声来,“原来是这样,臣早就发觉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娘娘说。以前也有娘娘是这样的情况,但是臣刚一开口,诸位娘娘就把臣告到皇上那去,一是葵水不准,二是侍寝的次数有限,所以才有那么多娘娘没有身孕。不过,娘娘你是第一个这样问臣的,可见娘娘也是有见识的人。”
我也跟着笑了,将汤药喝了,然后塞了一颗松子糖,说道,“你快别说了,实在是问不出口,这都是家乡的长辈们教我的。什么见识不见识的,你不用夸我。”
傅清阳把空碗接过去,起身告辞,等他撩起珠帘,突然说了一句,“娘娘实在厉害,臣是甘拜下风,娘娘也是后妃里的第一人啊。臣想说的是,娘娘有能用着臣的一天,臣就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我淡淡的说了一句,“有劳傅太医了。我需要傅太医的地方也是不少的,傅太医不必为今日的事而介怀。”
第五十一章 宫闱床第
大约又是半月的时间了,我脸上的伤疤也看不见了。傅清阳被皇帝亲自召进宫,让他上长生殿来替我看疹,当傅清阳说我的身子已经大好,魏扶风立刻吩咐敬事房的太监将我的绿头牌挂上,他明明想着什么事,脸上却是严肃的,这个人其实在床第间相当孟浪的事,应该很少人知道吧。
傅清阳替我把脉的时候,在我耳边悄悄说了句,“娘娘要抓着机会,臣听说皇上这半月都没有临幸哪位娘娘,今夜子时利于受孕,千万不要让皇上饮酒。”
我点点头,冲着魏扶风妩媚的笑了笑,他挑高眉,勾起嘴角,眼神看看杯对他的傅清阳,意思在问入夜可以侍寝吗,我微微颔首,羞煞了粉脸,魏扶风突然开心的笑起来,笑里带着只有我知道的意味。
赶刚用了晚膳的时候,我就开始为了入夜侍寝的事做准备,婉言从未见我为这样的事忙活,诧异的看了好几眼,然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张俏脸泛着淡淡的红晕。我又觉得奇怪,泡在玉石修砌的浴池,捻起一瓣白芙蓉,轻声问道,“婉言,你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呀。要是身子不好,你先下去休息,请个太医来看看。”
婉言舀起有瓢水淋上我的长发,就着花瓣的汁水轻轻的揉着,她轻笑道,“主子,已经很久没有侍寝了,宫里从来就没有像主子这样,这么久不侍奉皇上还能得到宠爱的,奴婢是更加的佩服主子了。枝子,今天晚上你可要好好承欢才是,一定要听皇上的话,这样皇上就不会冷落你了。”
我不可置否,宠爱如果是身体换来的,那才是真的可怜呢。容貌终究会凋零的,哪怕得天独厚,能年老而容颜长驻,身体仍然是不年轻了的,只有人,只有心,才会一直都存在的。
入花浴一刻既起,婉言那一件柔软的苏绸湘绣的薄裙为我穿着好了,我的长发被她用软棉轻轻的拭干了。在几盏宫灯下,婉言为我细细弹面,然后把傅清阳留下香膏抹在我的脸上,一晃又是半刻,婉言将竹窗敞开一些,特意把帷幕绾上好看的纹路,然后轻声告退。我素着一张脸,面上罩着一层半透明的薄纱,在我的坚持下,婉言只好替我穿上了单衣,几层裳服。她问为什么,我悄悄回答这样就没有那么容易脱下了。
长生殿静悄悄的,魏扶风还没有过来,我坐在棋盘前,自己先杀将了几盘。围棋我并不在行,“刺”下一着棋,直接针对对方的断点或相当薄弱的环节,促使对方必应。《玄玄棋经》中说:“于可透点处促他一着,曰刺。”我最是爱用这样的手段,加上“退”字,没有受到对方的直接冲击或抵挡而自已却退一着的形式。先守后攻,以退为进。棋局从一开始布局就隐含杀机又显得温和谨慎,但是我跟谁对弈从不会赢。
已经快要子时,魏扶风独自从甘露殿过来了,他悄悄撩开软帘,轻声问道,“宫女太监们都下去了,你怎么不先睡下呢?”
我把棋子收回棋盒,回头看着他说道,“我跟他们说不必伺候了,子建,不如来下盘棋,你选黑子还是白子?”
魏扶风看我穿得严实,面上又挂着半透明的薄纱,跟别的妃嫔侍寝时的单衣散发的妩媚不同,我看起来就像刚刚晨起的清新。他叹口气,伸手抚摩着我的长发,点点头,“你哪里是在征求我的意思,我分明就只有应声的份。那我就陪侬侬下一盘,我选白子吧,黑子留给你这个小坏蛋。”
他在我对面坐下,撩过枕在棋盘上的发丝闻了闻,眼里开始染上情色,我装作看不到,笑着说道,“子建,虽然只是游戏,但是也要有输赢和赌注才好,想个玩法出来,才不会那么枯燥。”
魏扶风细长的眸子开始温和下来,他将发丝绕上修长的手指上,享受着润泽发丝的触感,眸光深深,“你说玩什么好就好吧,快要子时了,我的心思可没在这个上面,我想什么,你偏要逗我,真是不听话。”
我忍住砰砰的心跳,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低的说道,“那就赌身上穿的衣物,谁被吃了一子,就要脱衣服的,子建觉得如何呢?”
魏扶风放下发丝,眼睛里充满了趣味,“那甚好,我还真的没有下过这样的围棋呢,侬侬连下棋都是那么与众不同,怎么能不叫我迷恋呢。”
我感觉到脸上微微的发热,这样亲密的时刻,真的很久没有了,我忍不住笑了笑,“那就有请子建先下子,你可要记得身上究竟有几件衣物。”
魏扶风一来就是大军压境的霸主气势,他在棋盘的低位连续压数子,压可以张势、出头,把自己棋走得厚实、强大,又利用碰来完善自己的棋形,使之丰富、厚实、容易做活,熟练的运用“逼”这一手段,在布局时变取的主动,抢占了先机。可惜内部架势不稳,我只需在棋形使出极为严厉的连点,从深处入手,即可侵略他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