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众人的视线,北辰逝一直紧绷的脊背终是坍塌,锐痛的双腿终于再难支撑躯体的重量,眼看着便要倒下,被身后的轩辕渊默眼明手快地接住,用手臂支撑起摇摇欲坠的瘦小身子。
“累了?”
嗯”
“我抱你回去?”
“避开他们”
“好”
第十二章
一阵风过,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回到房间时,北辰逝已是汗湿重衫,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死白死白的,很是吓人。
回来的时候遇上一直等在门口的南宫离,轩辕渊默截住了南宫离欲开口的话语,让他尽可能快尽可能多地弄些火炉暖炉薪炭来,不愧是北辰逝看中的人才,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南宫离将不知从哪搜刮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不下十个的火炉,一大堆的暖炉,数不清数目的薪炭,以及各式各样各式皮毛的裘衣,一条条,一件件,一样样,源源不断,有条不紊地摆在了房中。
熊熊燃烧的火炉,和摆了一床的暖炉,房内瞬间温暖如春,北辰逝的脸色和缓了许多,轩辕渊默收了功,回自己房间取了一堆药材和药炉又快速赶回了北辰逝房间。
上好的姜汤熬制起来并不需要太长时间,轩辕渊默喂了北辰逝喝下,让他先驱驱寒。
南宫离在火炉边照看着还在熬煮的药汁,不多久,房间里已充斥了满满的苦涩药味。轩辕先生说今天新改了药剂,多闻闻对自己主子的身体有利无害。
方方进药收拾完毕,门外便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房门开了,来人是陈汉。
一进门便是一股烤死人的热风混着房里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皱了皱鼻子,不管过了多少年,长了多少岁,他就是闻不惯这股子腥苦味,男子汉大丈夫得了小病挨个小伤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做什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喝这劳什子?
陈汉皱眉看向床上面色很是不好的北辰逝,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这孩子瘦弱得不正常,脸色也白的很不正常,难不成是生病的缘故:“大人,您生病了?”
“没什么。东西准备好了?”坐直了身子,北辰逝神色复归最初的冷然。
“是,已经备妥,请大人过目”轩辕渊默起身接过陈汉递过的包裹。打开来置于北辰逝面前。
让轩辕渊默取了颗黑豆给自己,尝了尝味道,皱眉:“没有更好的了吗?”
“这已经是全城最好的了”陈汉满头的大汗,心情有些烦闷,口气有点冲,倒不是针对特定的谁。奶奶个熊,这房间是用来烤乳猪的吗?粗略一数,且不算那满床的暖炉皮裘,单只火炉竟已有十数之多,奶奶个熊,怪不得这么热!
闻听陈汉的口气,轩辕渊默抬头看了一眼,已是了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示意他稍安毋燥:“热的话就把外衣脱了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拘礼,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轩辕如此的好生言说,倒把陈汉这大老粗闹了个大脸红,搔搔头,笑得有些尴尬:“呵呵…是我脾气太冲了,失了仪态”
“无妨,难为你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备齐这许多材料,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这是我该做的,该做的”
第十三章
面红耳赤,连连摆手,不敢居功,这血性汉子倒也实在得可爱。
对于陈汉的态度和这一段小小的插曲,北辰逝自然是没有兴趣的,趁二人谈话期间,北辰逝将其他物品检视了一番感觉没有问题,便把目光转到了轩辕渊默身上。
“怎么?”轩辕的声音永远都是这般温柔可亲。
“鹤顶红”眼神移向布包里那三个小小的瓷瓶。
轩辕渊默会意,拿过一瓶闻气味观成色,最后将之轻洒了一滴于地上,只闻“哧”一声,地上气泡滚动,不几,坚硬的地板表面竟有了不少裂纹:“顶级”
对此结果,北辰逝很是满意:“可以了”
对陈汉点了点头,北辰逝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接过轩辕渊默递回的包裹:“那…末将告退了?”
“嗯”门关了,房内再次陷入寂静。
“睡一会儿?”看北辰逝有些不绝的目光,轩辕了然:“小周山那边我会替你看着的,睡吧”轻轻地抚着北辰逝,目光温柔似水。
“嗯”北辰逝低声应了,不几便睡了过去,他是真的累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身上的疲乏痛楚立时消了大半,火光中一张沉静的面容对着自己笑得温润:“醒了?”
“嗯。外面什么声音?”嘈嘈杂杂的。
“你的铃铛派上用场了,他们果然夜袭了”那是一种模拟现代的红外线纵横交错而成的警示铃,线团和铃铛全部涂成了黑色,不仔细留意根本不可能发现,一旦敌踪入了警示线范围悬于丝线的铃铛会自动发出示警,不至兵士们每次都处于被动矮打的状态。
“明日怕是会有大雪,他们倒会抓时机”窗外无星无月,黑沉沉的,风雪欲来。
“这次来的倒是比上次强了不少,也机灵了许多”
嘈杂错乱闹闹哄哄的声音直至深夜才静了下去,脑袋里面一片清明,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看身边似乎一直没有挪过座位的轩辕渊默:“你不去睡?”
“弄完这最后一副药就回去”事实上武功尤其是内功练到一定境界的人是不需要睡觉的,累了倦了打坐调息一两个时辰也就够了,只自小形成的每日必要睡个一觉次日方能神清气爽的观念太过根深蒂固,才会下意识不想戒了这习惯。
见轩辕渊默精神状态比自己这个每日不知要睡凡己的人还要好上许多,北辰逝便不再多说什么。
只把目光调到了远处门边的一个火炉上,炉子里的薪炭烧得通红通红的,离得老远似乎也能感觉到它周身散发的炙炎之气。怀里的暖炉抱了几个时辰也不见转凉,料是细心的轩辕渊默一直有替自己更换。
至于这么晚了他还守在自己身旁料是怕变天自己这脆弱的身子骨受不住吧?自己又是何德何能,要一个被自己亲手害死了爱徒的失亲之人如此悉心照拂爱护?
望着炉中一点点燃成了烬的薪出了神,就连轩辕渊默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十四章
“噗”烛火爆了好大一个灯花,倒把北辰逝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抬头便对上一张看不出真正年龄温然雅俊的脸。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药研究好了?”看轩辕渊默停止了摆弄药草,北辰逝问。
“嗯。是熏疗的,加了些安神的药草,不知效果如何,今晚可以先试试”轩辕渊默指了指离北辰逝最近的炉子上刚刚熬上的药草。
刚才想得太入神了,倒也没注意到轩辕渊默在做些什么,经他这么一提才觉浓郁的药味方才散去不就的房间再次被中药的苦涩腥膻之气包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无论多久,自己还是不能适应这种自古传至今的国粹疗法。
“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还有几个时辰,再睡一下吧,天亮了我叫你。”
“嗯”虽然没有什么睡意,还是应了下来。烛火被熄灭了,房门开了又关上了,一阵寒风刮过又走了,轩辕渊默离开了,所有的生物都沉沉入睡了,房间内太静了,静得可怕。
窗外有翅膀拍打窗棱的声音,北辰逝起身走了过去,用脚开了窗子,这是他在前前世做杀手的时候修的一门功课,除了夜阳和那个人无人知晓他的脚甚至比手还要灵敏。
一只巨大的鹰隼扑楞着翅膀飞了进来,取过纸条将鹰隼放了回去,关了窗户,看着纸条上两个熟悉的英文字母:OK北辰逝笑了,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展露了笑容,虽然笑意仍未达到眼底。
将纸条扔进了炉中,眼睁睁看着它燃成了一堆灰色的烬,最终完全失了踪影。
次日,纷纷扬扬的雪覆盖了墨色的辕门,遮蔽了苍茫的大地,嘴角翘了一个弧度:天时,地利,人和,此其一也,看来就连上苍都要站在自己这一方了。
北辰逝和轩辕渊默共骑一乘赶往小周山,小周山严格说来算不上一座山,细细算来,也不过几百米的高度,连珠峰的零头都赶不上,但聊胜于无。
冬晨的风很是冷冽,刮在脸上跟挨刀子似的,赶到山脚的时候北辰逝感觉自己都快被冻成一块冰条了,好在轩辕渊默事先在自己膝上绑了两块厚厚的保暖皮裘,虽然真正起的作用有待考证,但也聊胜于无,至少感觉比昨天好了不少。
漫天及膝的大雪中,兵士们站得笔挺硬直,标枪般,目光灼灼地望向北辰逝。
没有客套,没有开场白,冰冷的眼神,肃然的口气:“顺时针,沿着山脚,一圈”兵士照办。
身后有轩辕月派来的一位美名其曰伺候起居的近侍递上的椅子,北辰逝拉过轩辕渊默坐下,自己随即坐在了他的腿上,以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而言,莫说站上一天,就是一两个时辰那也是奢望。
“再一圈”
“再一圈”
…
八圈过后,北辰逝给了兵士们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四柱香,上山下山”
“三柱半”
“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