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人呢?”白衣人从思绪中回神的时候对面的桌凳上早已空空如也,风吹起白纱,一只乌鸦从白衣人头顶飞过,徒留下一阵“傻瓜,傻瓜…”的叫声。白衣人面色铁青地驻立在寒风之中“北辰殇,这笔帐咱们以后慢慢算!”
当然,这句话远在几里之外的殇美人是听不到的。跟在殇美人三米之外的某暗自然也是听不到的。哦,不,确切地说还有一位被殇美人从宫里提出的一位无辜的带路属下,没办法,谁让他是掌管情报的呢?一行三骑,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他们的紫殇之行。
因为身下座骑均为日行千里的良驹,再加大快马夹鞭,所以原应一个半时辰的行程硬生生地被缩到了一个时辰。北辰殇翻身下马,暗再次隐去身形,于是乎,看管马匹的重任便历史性地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呃,无辜的某属下头上。
北辰殇上前,抬头看了一下顶上高挂紫殇宫三个大字的黑色门匾,未作停留,继续前行。至于为何没有被看守大门的两尊门神阻拦…天晓得!
以下是门神两座的对话:
小三:“老大,刚才是不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紫衣人进去了?”
老大:“嗯,是啊!”
小三:“老大你认识他?”
老大:“不认识。”
小三:“那你怎么不拦住他?”
老大:“拦?为什么要拦?”
小三:“不认识的人当然要拦,万一他是刺客怎么办?”
老大:“你是笨蛋吗?喏,你看到那边那人没有?”老大手指了指某宫某属下的方向。
小三:“呃,看到了”
老大再指:“那你看到他手下牵得那三匹马没有?”
屁话,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那么大三块头在那槊着呢!
老大:“第一,刚才那行人翻身下马的动作如此流畅,落地丝毫无声,那个紫衣人从你身边走过的时候你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吗?没有吧!足见三人绝对是武林高手,而且武功绝对不在你我之下。如果他执意要进去,凭你我之力拦得住吗?第二,那边那三匹马全是千里良驹,千金难买。普通人家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一定买得到一匹,更何况三匹呢?由此可见此人绝对身世不凡,又岂会是刺客之流?第三,看到那人走的路线了吗?如果不是极其熟悉这里又怎会连头都不抬也不会走错路?最后,如果他真的是歹人的话,宫内那么多暗桩,联手起来总不至于让他占去什么便宜,你还瞎担心个什么劲啊?再说,那么漂亮的人有可能是坏人吗?”
这些话语顺着风势一字不差地传入了不远处的靠在马背上闭目养神的某宫某属下耳中,某听得背后冷汗直冒。
这边北辰殇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处苑门前,至于为何如此熟悉,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与幽冥宫别无二致,活脱脱幽冥宫第二。幽紫的眸中虽未有什么波动,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漏了某些情绪。手指刚触摸到冰冷的木板上,正待推门而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是什么人?”
北辰殇转头看向来人,一身青衣,风流儒雅,来人正是紫殇宫管家南宫离。
北辰殇看了他一眼,而后扭头,单手推开了尘封已久的门扉,甚至能够看到细碎的尘埃在空中欢快地舞动。北辰殇正要入内,身后那讨厌的声音又开始叫嚣了“诶,你不能进去,那是禁地!”不过叫嚣归叫嚣,南宫离的脚下可是没有什么动作的,谁叫他也很好奇这所谓的宫中禁地到底藏了什么呢!反正宫主一时半刻也回不来,又有人垫背,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相见
不过似乎,大概,可能,也许,呃…殇美人嫌他太吵了,隔空一指,一新鲜鲜、热腾腾的木头人正式出炉了,世界终于再次一片清静。
至于那些暗桩嘛,禁地之中又岂会有暗桩?既然门卫和管家都放行了,宫里的暗桩又岂有相拦之理?
北辰殇站在一派肃然沉静的主屋前,距离屋门半臂的手伸出又放下,放下又伸出,最终笔直地放在衣衫两侧,良久,静立…
秋日凄瑟的风带来了一阵儿童清脆的话语:“北辰殇,这个好看吗?”小小的孩童肉肉的手掌上拿着一张宽大的宣纸,献宝似地递到身旁紫衣男人面前。
紫衣人接过,许久才开口“为什么是紫色?”只见一片栩栩如生的枫叶跃然纸上,只不过枫叶却非红非黄,而是幽深的紫色。枫叶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殇”字。
“你不认为它和你眼睛的颜色很像吗?”小小的男孩儿仰着小小的脑袋,墨般的深黑大眼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眼睛?”紫色的衣发在风中飞扬。
“紫色的,水晶的颜色,很漂亮”拽拽身旁人的衣袖示意他蹲低身体,小小的手指轻抚着紫衣人的双眼。
“漂亮?”紫眸中一片疑惑。
“北辰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当你再看到与这幅一模一样的画像时就代表我想你了。如果那时候你也想我了,就听从画像的指示来找我吧!我会乖乖待在原地等你的。”稚嫩的脸上褪去了天真,沉稳严肃,全不似一个三岁孩童。
“嗯,好”紫衣人没有再多问什么。
“叭”小男孩儿在男子脸颊上亲了一下,灿烂的笑脸比起秋日暖阳来亦毫不逊色。
高高悬于九重之上的乌金将二人交错在一起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北辰…殇?”身后一道颤抖的话音打断了北辰殇飞逝的思绪。
如电影慢镜头般缓缓转过来的紫色身影终于完完全全地显现在北辰逝的眼中,长达腰际的紫发在风中飘飞扬起,紫色的衣衫鼓起烈烈作响,紫眸越发幽深冷凝,绝美的容颜依旧如昔,在他身上,岁月,似乎停止了前行的脚步。谪仙般静立离北辰逝在三步之遥的地方,定定地看着褪去了一身幼嫩稚气,沉稳中不失天真的身及自己胸际的红衣少年。
…
七年离分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顾无言,惟余满园,秋风凉,菊花香。
良久…
北辰殇一步步走离了北辰逝的视线,经过北辰逝身边的时候,北辰逝伸手握住了北辰殇的手腕:“为什么那天没有来看我?”黝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脚下的土地。
“…”两人就这样背错背地伫立在秋风之中。
“为什么放任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生自灭七年之久?为什么七年中哪怕一次都没有过问过我的消息?为什么时至今日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为什么到了今时今日这双眼睛还是如此清澈单纯?真得很想打破它呢!看看它在毁灭的瞬间散发的又是怎样的光彩”少年尚嫌幼小的手轻柔地抚弄着绝美的紫眸,感受着手下皮肤的轻颤。自己迟早会离开那里是自己的事,可是他,又怎能将自己遗弃?就算知道自己衣食性命无忧也不可以!
这样想着,手上加诸了一些内力,感觉到手下的身体蓦地一僵,收敛了劲气,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北辰殇不错眼珠地看着眼前一瞬间散发出强烈气势,煞气逼人,凌厉狂肆张扬,与自己记忆中孑然不同的少年,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放肆,没有反抗。
“为什么不回答?”将七年来郁结在心中的怨气担心和思念还有不说出口的情感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心里舒坦了许多。
“你…长高了”由于长期不发声的缘故,说出口的话音混合了那么一丝沙哑和低迷。
“你…”北辰逝身体一震,良久,嘴边牵起一丝苦笑,眼底却有光华闪过,“还真是个笨蛋!”
“…”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黑曜石对上了紫水晶,漆黑的眸中有着不容错辨的坚毅和绝然。
“为什么?”紫水晶似乎一直有着数不清的疑问。
“因为这里”北辰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这里”引导着北辰殇的手来到了自己的心脏所在之地“疯狂地叫嚣着要你留下”北辰殇感受着掌下有力的心跳,眸中光芒闪烁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万年,也许是弹指间,一个淡淡的“好”字从瑰色的薄唇间吐出。
尘埃飞舞的冷苑内,一紫一红,一高一矮,相拥在金风送爽的季节里,似乎连呼啸的风声都连成了一首动人的乐曲。
“走吧!去整理一下卧室,从建成至今还没住过呢!”推开紧闭的门扉,一股尘霜味扑面而来,所有的家俱物什上面均罩了一层白布,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北辰逝震臂一挥,而后飞身上梁,屋内的灰尘落了随后而来的北辰殇一头一身,北辰逝侧搭在房梁上,对着此时狼狈不堪的北辰殇笑得一脸灿烂。
北辰殇随手揭开了积满了灰尘的白布,看着眼前的景象北辰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还有那么一丝怀念?
眼前的一切与七年前北辰逝走的那一天丝毫不差,矮矮的桌凳,磨平的桌角,甚至还有那盏造型古朴的油灯…
“怎么?感动了吗?”因为眼睛一直追随着那人的身影,所以他的一举一动自逃不出自己的双眼。
“…”
“啧,真是的,都发霉了,我去抱一床被子过来”反正早就习惯了北辰殇的少言寡语,北辰逝自顾自地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