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会让你”修长的指直直点向族长的心脏,继而移向族人“和你的族人,为你今日的言行付出代价!”
明明是那般斯文俊美的脸庞,明明那般温软柔和的笑容,明明是那般低沉温柔的声音,却让人无由冷汗湿了背脊,手脚软了力度。
一时间,偌大的庭院拥挤的人群齐齐归于喑哑,后背汗湿了重衣,却是无人后退,他们只是更紧地握紧了手中的支柱,尽管他们的手心早已汗湿黏腻。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淡而冷漠地回荡在充满汗渍血腥的黏稠空气中:“放过他们,我答应你的条件”
“迟了。每个人都必须为他们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没有例外”东方韶的声音低沉温磁依旧,仿佛他在说的不是怎样置人死地血流成河的残酷祸事,而是今天天气不错,吃什么之类的情人耳鬓厮磨。
伴随着东方韶话音的落地,一道银色的箭芒破开凝窒沉闷的空气以肉眼几难辨清的速度朝东方韶的面门疾驰而去,是仆人。方才自己要踏入厅内的时候便是他做手势让自己不停后退的。
“当”箭矢不出意外地在距离东方韶身体半寸的地方被击落了。
仆人的突然行动点醒了族人,这一刻他们抛却了最后的善良和彷惶,举起了手中的箭和石,从四面八方掷射向笼中的困兽,有些石头因为失了准头砸在了铁笼上,发出噼呖哐当刺耳无比的噪音,无数的鞭枪棍棒锹叉刀耙不停挥舞着,透过铁笼每一处可进的空隙向东方韶的身上招呼去。
仆人走到我的身边,以一种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的目光打量了我一遍:“神子近日可是安好?
“嗯”东方韶的身影被乌鸦鸦的人群挡住了,我看不清厅内的战况,自然也看不清笼内的情形,不知小白现在是否已经舍身成仁化成狐狸皮卷肉酱了。
“这是下仆的主张,若惹神子不快,还请神子兀要怪责他人,下仆愿一例承担”见我一直看着大厅众人的方向,面上覆满了森森的寒霜,仆人以为我在生族人的气,赶忙解释了。
我回看了仆人一眼,没有回答,懂得为别人着想是好事,但是事先不掂量清楚自己和敌人之间的差距,那就…
果然,不过转眼的功夫,厅内便爆发了此起彼伏饱含痛楚的凄厉刺耳尖叫声,是东方韶开始反击了。
仆人看着厅内岿然伫立的铁笼,面沉如水,大声喝了一句:“全部退回,弓箭手投石手到我身边待命”
近四十年的朝夕,我从来不知道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从来都是低垂着脑袋的仆人竟有这样的魄力和气势,风姿凛然,悍不畏摧,像极了海茵的守护圣树婆娑罗,坚毅,决绝。
“请神子暂退族长那里,以免下子误伤”战圈拉成之前,仆人如是请求。
我点头,遵从了他的意愿。
如水的人潮退去了,露出了蝗虫过境一般惨不忍睹的大厅,和身姿依旧笔挺神色不见丝毫狼狈的东方韶,尽管他的左颊上挂着一道长约一指不知被何物所伤的深重血痕,鲜红的血潺潺不断从狰狞的伤口中流出。
尽管他的衣衫在方才的混战中被撕裂扯破了不少,露出了大片染了血的*。血流到了嘴角,东方韶伸舌舔过咽下,幽深的瞳孔半眯了,似是在品尝天下难寻的至尊美味一般,黑羽似的长发失了玉簪的禁锢,完完全全披散了开来,铺泄在玄色的衣上,无风自动,血腥的极致危险魅惑,一如镜湖边长年不败的一味药草,罂粟。
“这次,轮到孤出手了”东方韶嘴角挑起一个染血的笑,赤色的冰冷。
没人看见东方韶是如何动手,避无可避,人群中便接连响起兵刃的掉落声和族人的惨呼声。
东方韶动手的时候,仆人也开始动了,衣袖抖动间,三枚袖箭银色的冰蛇般吐露着森冷的芯子携卷着阴寒森然的冷煞戾气织成了一个细细密密的银网缠绕黏连上东方韶眉喉腿上中下三路,前三箭未至,后三箭已到,后发三箭每一道的箭首都欺上了前三箭的尾部,逼得原本已是极速的前三箭再次提速,六箭三双齐齐奔至,封死了东方韶所有可能的退路,至少在从未见过如此精湛射技的族人眼中看来是如此的。
我拍了拍怀中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跃跃欲试的小白,对着它的耳朵说了一句,小白会意,身形化作一道极速的白色雪箭几乎没有停顿地绕开了六只箭矢直直窜向了铁笼中以柔劲一引一吸一握抓住了射向自己喉间两只箭,头和腿右后偏三寸些许正要避开射向颈部和腿的另外四只箭的东方韶。
突然东方韶身形顿了一下,脚下慢了半分,却是扑向自己胸前的小白抖然掉了个个,转了方向,用绝对不亚于那六只箭的力道咬上了自己两腿间的重要部位,饶是他反应再快,也难免受到了波及,最后一只箭却是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了。
“噗”一声,沉闷的利器着肉声,却是东方韶右腿狠狠挨了一箭,虽是偏了寸许,没有伤到要害,但毕竟是劲道如此充足的一击,饶是强悍如东方韶者,也是难以忍受的。
一个蕴了五成力道的掌风下去,扫向还在呲牙咧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小白,雪色的身影如断翅的蝴蝶般飘然萎顿在了地上。
族人们终于等到了一个绝好的攻击机会,纷纷摩拳擦掌开弓射箭投铁掷石,大部分的武器都遵从了神子仆人的意愿,向东方韶已受伤的下盘攻去。
东方韶身形一拧,整个身子蜘蛛般横在了铁笼的上方,躲过了蝗羽般的武器攻击。
这下又扯到了撕裂的伤口,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伤处流出,染红了伤腿下方的土地。
浓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上却是不停,上百只细细密密长满倒刺散发着幽蓝冷芒的银针挟了十成十的力道带着被惹怒的滔天戾气和阴冷狠毒的复仇之焰凶猛地反扑向一干弓箭手和掷石手举着武器不停进攻的右手上,对于那些讨厌的东西,他从来都是选择彻底毁去,让它们再无法完好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碍到自己的眼。
人如此,手亦如此,即便这些手的主人拥有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美。
因为有族人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仆人挡下了所有的攻击,所以在所有的远程攻击手全部在东方韶绝对的力量面前失去了威胁作用的时候,仆人依然安好无缺地站在那里,脊背树一般笔直,挺立。脚步未曾移动分毫。
同样是三箭齐发三箭追随后发先至的射法,只这次不同的是袖箭的目标只有一个,东方韶的右手腕。
这次东方韶没有再闪避,只是抽出了腰中一直做装饰的软箭,注满了内力,将袖箭一一从箭中削断了,东方韶的瞳孔突然紧缩,脸色微变,却是格挡时因为扒在铁笼上无处着力防避不及的缘故露出了颈间的空门。而仆人这次射出的箭并非六只,而是七只。
其中一只完全劈开了另一只箭的身子,而它的方向与东方韶手腕转动的方向正好错开了半寸,擦着东方韶的右手臂直向臂后的空门颈项大动脉射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但下一刻,所有人都失望了。
因为东方韶避开了,虽不完全。脖颈抖然以一个极其扭曲超越人体极限的姿势侧后仰了,箭只是在他的右脸划出了一道不算深的伤痕便落空了。
在袖箭带出的血痕滴落地面的那一刻,我却看到仆人笑了,如释重负。
“如果韶王不想这一身修为尽废的话,我劝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仆人突然冒出一句令众人都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话。
“没想到如此弱小的岛国小民中居然隐藏着你这等好手,是孤轻敌了。”抹了一把流到嘴角的血,东方韶轻巧地一个跳跃,稳稳落在了地上,身形丝毫不乱。
“韶王过誉了。海茵岛中好手勇士多的是,只不过他们过惯了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生活,不似下仆般爱出风头罢了”仆人对答如流,两鬓的白霜在阳光下看来竟让我有些心冷。
我垂头,看地上被阳光撕扭成怪模怪样的仆人的影子,思索仆人口中所谓的闲云野鹤无拘无束的高人是否真的存在。答案是,没有。
因为他的袖箭技艺师承于我,不过区别在于,我是个只知理论从不实践的半吊子,而他则是理论实践兼修的天赋狩猎手。
番外 前世纠葛之殇韶(八)
“听你这么说,孤倒真想见识一番你口中那些听起来颇为厉害的隐世高人了,只不知孤这次是否有这等荣幸开开眼界领略领略海外岛国的绝世武功?”
右颊血流速度缓了些,但始终未停,东方韶拿手接了一滴划到了下颌的血,伸舌舔了,话锋一转:“七虫七绝化骨丹是吧?味道不错”
仆人脸色登时大变。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灭阳的国君韶王东方韶此人阴险无比冷心冷情残酷暴虐百毒不侵?”
说这话的时候,东方韶右手握了铁笼的一根柱子,硬生生以内力将它掰弯了,留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穿越虎视眈眈却是色厉内荏的族人包围圈,所到之处,腕折骨断,乱七八糟的兵器散落一地。
来到仆人的面前,拿染血的右手轻握了下仆人的右手,只听嘎啦一声,仆人的脸色刹时灰白若死,袖箭散落了一地,却是右腕被硬生生以外力拧碎了:“下次作出决定前最好先调查清楚敌人的缺陷和弱点,别把敌人都当白痴。这次孤念在你们暂且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放过你们。下次再犯的话,孤保证,你们断的绝对不止右手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