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去!”文睿渊却不管那么多,一声暴喝,尔后软绵绵地靠在白缘君的身上。
这般堂而皇之地不给她面子,看来三天连宿风月楼都没能让文少爷消气。挽妆理理身上的衣裳,仔细地瞧了一遍并无沾染上污物,才放心地带着从云径自离开。
本垂首的人在没有听到任何的反对之语后,悄然地抬起头,朝那道逐渐消失的背影看去,脸上神色透着一丝兴致。
这女子,约莫着该是有点意思。
☆、第六章 请安(1)
清晨飘着凉意的光芒中,挽妆由从云小心地扶上马车,跟在一旁的婢女作势也要跟上来,却教从云给拦了下去。
“宫里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去的,你就算去了也只能在宫门候着,还不如就呆在府里等着少夫人归来。”
那婢女被从云一顿抢白,默然地停下脚步,望着马车缓缓离开。
挽妆闭着双眼,一脸倦容地靠在车内,从云瞅着她这般模样,涌上心头的话也吞了下去。
像是正路过街市,车外逐渐喧闹起来,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映出京畿的繁华。
“从云,”挽妆忽然开口言道:“待会儿在天香楼停下,去买一笼翡翠水晶包。我记得以前凌姐姐和陶姐姐都是极爱吃的,如今凌姐姐嫁到宫里怕是很久没吃着了。”
从云轻声应道:“是的,小姐。”
挽妆又重新闭上双眼,还好她此刻要去的地方不是常府,而是别人都觉得冷冰冰的皇宫。可对她而言,那却是个极好的地方,尤其是现在的这个时候,不会有二娘的冷嘲热讽,也不会看见娘的心痛神色。那个所有人都觉得畏惧的皇宫里,有疼爱她的慧淑太后,有宠溺她的齐华哥哥,还有一直交好的凌姐姐。
她犹记得,许多年前,凌姐姐是京畿第一美女,陶姐姐是第一才女,她则顶着第一贤女,她们三人俱是京畿城内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女子,求亲的媒人们只差没将那门槛都踏磨平整。那时的她们受尽众人的追捧,哪里会预料到今日的场景。
人生一世,情字最为伤人。
因着要先到宫里请安,挽妆特意地出门得早,可未料到的是被那文睿源折腾一番,耽误了些时辰,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倒也没迟太多。
宫里自是熟悉的,徐多福此刻并不在后宫,而是在殿上伺候着皇帝齐华。不过稍微有点眼力劲也都认出这位步履匆忙的主子是从前常府小姐,一路之上阻拦甚少。
慧淑太后自打先帝薨逝后就搬离了栖梧宫,迁居到佛堂。开朝以来,皇室之内仅有一朝太后在世,那便是肃宗皇帝的静贤太后与静安太后,寿太后。静贤太后婉拒先帝孝宗为她新建宫殿养老的提议,继续住在原来的锦华殿中,泰安四年便去了。而静安太后一直住在佛堂里,若不是逢年过节时内侍监备上赏赐,宫里只怕是没几人知道还有这样的一位太后。静安太后死的那年,梨花开得特别的美丽,绵延不绝的白色里,她悄然无息地躺在佛堂后院的床上,没了声息。如同她的封号,先帝没有给予她和静贤太后一样的送葬仪式,只是草草地交代了内侍监去处置,安静地葬在肃宗的妃陵中。
今上本也打算为她重新修葺养老的宫殿,却为她拒绝。她只让内侍监将佛堂重新修整一二,自己便住了进去。
这里风景独好,与皇帝及妃嫔的寝宫都隔着一个湖。最近的地方不过是锦华殿而已,那里自静贤太后不在后,先帝便保留了原样,一直不曾有人居住。没有前朝的勾心斗角,她在有生之年也可以享受宁静的生活,不为人忧,不为人烦。
挽妆赶到佛堂时,慧淑太后因前日偶染风寒,身子不够爽利,还未起身。
“太后得知你今日进宫,昨儿夜里就在念叨了。”年过四十的瑞英姑姑是慧淑太后从安家带来的陪嫁婢女,太后的身边时一向是由她打理的。她听得院里在报挽妆的名字,便从屋里迎了出来。一番热络的话语,倒也不输旁人的亲昵。
“太后身子可好些了吗?我该是早点就来探望太后的,如今才到,是我的不是。”挽妆跟上瑞英姑姑的步伐,一边示意从云按规矩就在屋外侯着。
“皇后正在寝殿里侍奉着,太后就是有些担心你的事。”
“凌姐姐也在,我正想跟太后请安后便去栖梧宫,这倒省下我一顿脚程了。”
话语之间说着便进了正屋,挽妆还未曾落座,便瞧见正对面脸色甚为不善的常季兰。她还估摸着,能避开与那人的见面,没想着冤家路窄,到这里来也能碰上。
“哟,这不是我那新出嫁的妹妹吗?三日不见,到底又水灵了不少。”常季兰将手中的茶杯搁下,专心致志地对挽妆冷嘲热讽起来。
“瑞英姑姑,不如你先去伺候太后吧。”情知今日碰上便是免不了的一顿难堪话,挽妆微笑着对瑞英说道:“我急着想见太后呢。”
瑞英凌厉地扫过一眼常季兰,拍了拍挽妆,才朝寝殿走去。留下皇后凌锦翾独力侍奉太后,她也确实有些不放心。
连个宫女都敢对她蹬鼻子上眼,常季兰脸色自然不好看,但那宫女是太后身边的姑姑,她再多的不满也只能隐忍,心中的这团怒火也只得向挽妆发泄。
“听闻文少爷连着三日都夜宿风月楼,不知你这新娘子有何感受?”见挽妆没有要理会的意愿,常季兰越发的气恼,话语更为难听:“文少爷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没想到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你真比那风月楼的解语花都不如。”
“你……别说了。”挽妆还不曾开口,常季兰身边沉默的齐珞脸色难看起来。对于挽妆,他本就有着愧意,若不是因他的请求,挽妆何至于落得下嫁文睿源那个浪荡子弟!偏偏平日里待人和气的季兰对着挽妆就是咄咄逼人,逮住机会就一定会让挽妆难堪。
“你!你帮着她来说我?”常季兰双眼一黯,竟像是委屈得要哭出来般。这个世上,常挽妆生来就是嫡女,在家里有父亲和大娘宠着,在宫里有太后和皇帝宠着,这些还不够吗?如今是连她的夫君也终究要宠着常挽妆了吗?
眼瞅着常季兰眼角含泪的模样,齐珞自是心疼起来,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抚道:“我并不是帮着挽妆来说你,不过是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一场夫妻情深的戏码在眼前上演,挽妆轻轻地用茶杯盖子拨弄着茶水。这茶好像是雪顶翠,有股清冷的寒香直窜入鼻间。微微升起的雾气,有些薄,挡不住对坐的那二人。如果再厚实些就好了,看不见就不会心痛,看不见就不会心碎。
闭上眼,再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她此刻必须忍住就要掉落的眼泪。别人的幸福,是她羡慕不来的,是她无法拥有的。那个人……对她那般的残忍,她该忘记的,也是必须要忘记的。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属于她的齐珞哥哥。期望的太高,于是摔的时候才会更痛,痛得连自己都不想是自己了。
☆、第七章 请安(2)
那深埋入齐珞怀里的脑袋微微抬起,朝挽妆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她所持的不过是挽妆对齐珞未曾死去的心而已,只要一抓住机会她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击到挽妆的机会。
这样的场面,挽妆自然是习以为常。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是她少女时的所有梦想,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左右她的心,一个微笑都能让曾经的她随之眷念。可如今,他依旧那般温柔的话语,字字句句却是在哄着怀中的妻子。
挽妆微微侧首,避开季兰的挑衅,没想到这般行为在季兰眼中变成了胆怯,引发她更加高昂的战意。
“今日可是你新出嫁的三日回门首期,文少爷也没陪你进宫么?还是说他那样的白丁没有身份入宫?若是这般的话,那想必等会儿回文府就能见到我那素未谋面的妹夫。”
她的话语越发的过分,齐珞眉头微微皱起,但也只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期盼她能稍微收敛着点。
挽妆依旧不甚在意,只关系起自己手中的茶杯,泛着茶叶的浅绿色茶水像是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她的云淡风轻,倒益发地显出常季兰的刻薄恶毒。常季兰那样的女子,自幼就背着庶女的身份,总计较着自己的出身,生怕被人看低,尤其是对着嫡女身份的挽妆,因此话语从来就不温和。对付她这样的人,挽妆通常只用一个办法,就是视而不见,任由她跳着脚骂。
“你……”眼瞅着挽妆打定主意不予理会的模样,常季兰心中更加不是滋味,顾不得齐珞就在身边,也想与她折腾起来。她还不曾起身,瑞英就掀起门上的帘子,轻声道:“太后驾到!”
常季兰的万千话语只得缩回腹中,规规矩矩地向太后行起礼来。
搀扶着慧淑太后出现的皇后凌锦翾,一见到地上跪着的挽妆,娴静的面容上悄然浮现出一丝的笑意。
“妆妆,快起来。”慧淑太后膝下无女,一直将妹妹安慧英的这个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般来疼爱。她本身子不适,听闻挽妆今日要进宫请安,便撑着精神起身。
“挽妆不知太后病了,未来探望,还请太后恕罪!”挽妆由着太后将自己拉起,与凌锦翾一起坐在太后的两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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