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再伤心,有府台大人为你做主,东西自然会找回来的。”郝知县在一旁劝慰着,“我已然知会了城门,不许进出。又知会全城各个当铺,看销赃了没,若是有人销赃立马回禀。”
张老爷是连连道谢着。
向知府却是不冷不热并不热情,见郝知县替自己一口应下,到笑道:“既然是你任上出的事,到由你办了才是。”
郝知县暗叫不好,向知府这是在推卸责任,昨日已经审了那五个贼人,今日又冒出贼来,况且,那定案子上面签地还是他的名字,急急问案,定案的是向知府,现在推翻的又是他,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还是要府台大人多多提点才是,卑职有心无力,还是知府大人主审,主审。”
向知府道:“你治下的事,自然你出力。”他随即撵着郝知县,“既然出事了,你还不快去办了!”
郝知县只得下去,暗自烦恼这是要怎么做。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找了章延闿过去,找个丫头借端茶的空儿,让她把章延闿请出来。
可惜向知府偏不让郝知县如意,只拉着章延闿留下同他说话。
郝知县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想了半日也想不到该怎么办,最后干脆审也不审,直接在那案子后面再加上两笔,只说还有同伙逃脱,张家的案子便是那余孽做下的,就让那五个人做那替死鬼得了。
这么算计好了,郝知县也舒了口气,只是想到张老爷那个死老头藏了那么多的好东西,还在他面前装穷,就是日后找回了这些东西,也不能还给那老东西。
章延闿瞅了个空儿告辞出来,寻了郝知县:“知县大人……”
郝知县一见他,笑着道:“恒臣,你怎么不在知府大人跟前啊。”
“久坐无趣,却是来看看知县大人。”
按说郝知县应该是一副着急的模样,这时候却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张家的案子,大人要怎么办了?”
郝知县将自己添的两笔交给章延闿:“恒臣啊,你且看看这个,看看这样可好?”
章延闿看着那最后添上的几笔,暗自吸了口气:“大人这……您这怕是……”
郝知县听了章延闿的话不禁笑道:“恒臣啊,你到底是才做官,什么都不晓得,这事咱们就糊涂糊涂,何必那么认真。认真了,你我都是要讨苦吃的。你看看你,这手上还受着伤,要好生休养才是。”
章延闿皱眉忧心地道:“我这小伤到不打紧。大人,我担心的是日后的前程。这案子,若是这样,就是报上去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郝知县看着章延闿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
郝知县说自己是杞人忧天,章延闿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方才知府大人问了张老爷这几日城里粮价上涨之事……”
郝知县顿时紧张起来,却不欲让章延闿瞧出自己的内心,打着哈哈:“这都是盗贼闹的,早些结案……”
“张老爷这番举动怕不是这个意思。”
郝知县看着章延闿,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章延闿道:“若是张老爷知道大人的苦心怎么会闹的满城皆知?昨日贼人收归大牢,这是全县百姓皆知的事情,今日又闹了这一出,这粮价又怎能回落?”他随即笑笑,“粮价上涨,百姓满街抱怨,知府大人又在此处,却是大人的不是,可这钱却是落在了张家的手里。”
郝知县只是笑笑,张家赚的米钱有七成是落在他的口袋,他却不愿意点破。
“若真是有盗贼就另当别论,怕就是怕有人故意弄出来的……”
郝知县坐直了身子,审度地看着章延闿:“你这话……”
章延闿拱手道:“大人可看到张家拿来的那失物单子?”章延闿将张家的失物一一念出,“翡翠两块,大琥珀四块,珊瑚珠两串,镶金观音一尊,玉船一只。上等衣料若干。”
郝知县点头:“已然看过,难道有什么不对?”这都是好东西,却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章延闿朝前踏将一步,低声道:“下官却是看出了一些倪头,大人与下官参详参详?”
郝知县示意章延闿坐下说话:“你说。”
“这些都是值钱的东西,若是大人,大人会怎么处置?”
郝知县立即明白了章延闿的意思,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妥当的收藏起来才是,怎么会让人随意就偷走了。
“你的意思是有内贼?”
章延闿沉吟道:“内贼不敢说,却透着奇怪。大人,昨日抓到的那五人已经被定了罪,我若是那贼,定不会再出手,索性将这些事都推在了那五人的身上,自己以后逍遥法外,再也无人知晓,却为何又冒然出手?”
郝知县拍掌叫绝:“正是这样。”随即他又沮丧地叹口气,“虽是这样,可又难了。我上哪里抓贼去呢?”
章延闿站起身对着郝知县深深行礼:“下官先向大人道喜了。”
郝知县一时蒙了,怔怔地看着章延闿直起腰身:“你这是……有何之喜。”
“这明明是件冤案,屈打成招的案子,若是大人能审清问明……知府大人……”章延闿没说明白,郝知县能晓得他的意思。
郝知县却是明白,他却不能这么直白的应下,只身审度地看着章延闿:“你这么热心的帮我却是为何?”
“下官三年追随大人便好。”郝知县是他的直属上司,向知府同他却没有直接的关系,何必舍近求远。
郝知县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案子若是问清了,向知府昨日屈打成招的事也就闹将出来,到时候贬官免职到还好,若是仍留在原位,自己就糟了。
“这卷宗上面却是大人的亲自结的。”章延闿临门再是一脚。
郝知县坐不住了,干脆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实在是太大的赌注,可这后头的利益诱惑也着实大。升官,发财,郝知县渐渐地被升官诱惑了。升官的热火刺激着他浑身发热,他来来回回的快步的走着,突然停下来:“你说要怎么办?”
章延闿躬身道:“只开一门,老出少不出,女出男不出,死出活不出。二,令人在张家周围看视,张家来往任何人都要看住;三,命人将卷宗即刻送往布政使大人及按察使大人处;这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立即平定粮价,将关押的五名囚犯依律定罪。”
郝知县连连点头,他意气风发地道:“还要再加一条。这知府大人,如今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我的县衙。”
高安家的眉飞色舞的同世芸说道着:“衙役到了张家的店铺,说那上面有知县大人的官印,若是不卖就是有意同知县大人作对,与百姓作对。所有的粮店没口都贴上了,东西都便宜了,城门也开了,那外头的人也能进来。满县的人自考知县大人是青天。”
第八十四章扳倒
章延闿一听贼抓住了,交待了学生读熟其中一章,又留了题目与他们自己做,又指了个老成的老秀才管束他们。上回院试露了脸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到县学读书。虽有几个顽劣的学生,但不用章延闿开口,那些个老秀才便已经出面。他们不比那些个小的,一心发奋要中举的。
“抓住了?是哪个?”
年旺颇为兴奋地道:“教谕大人,您真神了,您怎么就知道是张家自个儿自偷自盗,那是什么词儿。”
“监守自盗。”
年旺忙接了口:“就是这个监守自盗。我们按照大人您的吩咐,这几日天天上张家询问,瞧着每个人的神色。今儿咱们咋咋呼呼地在张家那闹,小七子发现张家有个婆子总是畏手畏脚的,您不是交待咱们么,不论是谁,只要有一点不对劲,慌的,或是太镇定的都要细细盘问一番,咱们就一拥而上。最后,摸到了张家二小子的身上。”
“东西呢?”
“张家二小子说东西叫张老爷自个儿收将起来。”
章延闿不由地挑了眉毛,他原以为是张家哪个不成器的儿子借这个机会敛财,没想到会是张老爷自个儿做下的。
“人可抓起来了?”
“张家二小子一招,我们就请了县太爷把张老爷给枷了。只是……”年旺觉得有些犯难,“人到是抓了过去,可张老爷不住的叫冤,还要见知县大人。教谕大人……”
章延闿微微翘起了嘴角:“前头带路。”
郝知县一见到章延闿立即扯了他让他到书房说话:“你总算来了。这下可出事了,张家……张家监守自盗。”
章延闿道:“下官来的时候已然听衙役说起。大人依律办事便好。”
郝知县急得只跺脚:“若是能直接法办了便好,这里头。哎,布政使大人,按察使大人那里……向知府……”郝知县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他哪里能料到居然是张家导演的又一场戏。前些日子闹盗贼粮价顿时上涨,让张家赚了不少的银钱。不想这贼太快落网了,张家又有大量粮食运抵,因此张家便想出了个这么的法子。只是他未曾与郝知县通气,郝知县偏又被章延闿煽动起来,一打一闹之下,头疼的却是郝知县。
章延闿将手一摊不明所以地看着郝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