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打在了郑濬的身上了,鸡毛掸子确实是结结实实的打到了,她明明记得没有用力,可是为何当时自己震得手还有些发麻。不对,那是自己先前拍桌子震的。可是,自己先前拍桌子的手是左手,拿鸡毛掸子的手是右手。
完蛋了。
郑濬那个脾气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若是他因为这个生气。。。她记得先前郑濬对她积攒了许多的火,这次是一定会冲着她发作等。
算了,冲自己发火就算了,谁叫她打了他呢?只是千万别牵连到章延闿便好。世芸此时又想到章延闿同她说的话。济宁城不是个安稳的地方,郑濬将章延闿调到这。。。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当初惹他不快?那这次自己打了郑濬,郑濬要把章延闿弄到哪里?弄到军前?现在好像西北不那么平安。
世芸想着想着,有觉得怕的厉害。她看着自己那乱抖的手,努力的抬起,凑到嘴边,深深的呼了口气。心里虽是害怕,却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要怕。
她口里这么告诫自己,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依旧是乱颤着。
她想要喝口水好让自己可以安静下来。可是却拿不起一只茶壶,两只手一起拿着,可是水却不断地撒在了外边。
簇水进来瞧世芸,见她是这个样子忙从世芸手中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世芸的手中。
世芸握住茶杯,一口喝干。
簇水还要再倒,却叫世芸拦住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簇水担心的看了世芸一眼,到底退了下去。走到外边冲着横云摇摇头,随即叫了个丫头拿了上好的消瘀化血的药亲自送到郑濬那里。
世芸盯着被茶渍渲染的桌布,看着茶渍在桌布上泼洒出不规则的迹象。她在害怕什么?害怕郑濬什么?她是打了郑濬不假,可她那不是故意的,好好的他郑濬拦什么架,难道他就不知道,拦架的往往伤的最重么?
天晓得她方才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来才让那鸡毛掸子继续的挥舞着,天晓得她内心是有多么的不情愿冲着郑濬大吼,虽然她吼的不是郑濬。
世芸想到先前她个硬气的表现不由的觉得好笑,她当时是怎么吼出来的?
笑了笑,世芸倒觉得她不再是那么的紧张,心跳好像也平复了,手也渐渐的不抖了,脑海里那些悲观的情绪瞬间消散开。
“说不定侯爷也只是在众人面前丢了脸这才生气,并不是因为我,我那也是无意的。说不定几天后侯爷也就好了。我自己在这里慌什么,要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算是侯爷真的生气,我也不能慌,要跟没发生一样,这样侯爷才会真的认定我那不是故意的,是无意间做的。”
世芸心中计量好便站起身,走到外间,一开门便看见紧张兮兮守在门口的横云。她看着横云额头的伤痕,不由的道:“怎么伤的这样的重?你还在做什么?还不拿药擦擦?若是留了疤可怎么好?”
横云忙道:“是我办错了差事,惹了二爷二奶奶生气。”
世芸拉了横云进五,自己开了柜子找了药出来,亲自为横云擦药:“你哪里办错了差事?今日若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
横云本觉得世芸同章延闿吵起来有那么一点的不寻常,后来又听着世芸问章延闿要休书,甚至章延闿还真的要写休书。她平日冷眼看着,章延闿同世芸的感情颇好,这几年都没有红过脸,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闹成这样?胖婆子来劝架后,二奶奶甚至一点体面也没有,哭得就跟那市井的妇人一般。着实反常。只是章延闿同世芸吵得又是那样的真,她又觉得不像是在做戏。直到现在世芸亲口说出来,她才晓得先前的闹剧只是做戏。
世芸为横云上着药,颇有些不忍的道:“你也太实心了,跪下来便好,磕那么实在做什么?”
横云吃痛的吸了口气:“我真以为爷生气了。”她想了想道:“奶奶也好吓人。”
世芸不由一笑:“既然你都以为是真的,那就真的了。好了,不许碰水。”她将药塞到横云的手中,“这事就烂在你肚子里好了,别告诉董维运,你可晓得?”
横云机敏地点着头。她抓起桌上的茶杯使劲地砸在了地上,口里道:“奶奶息怒,奶奶息怒。”
世芸提高了声音:“滚出去!”她一面暗笑,一面板着脸压低了嗓音,“我这是一套,从董维运的俸禄里扣。”
横云笑了笑,匆匆地告退。
郑濬的胳膊上伤的不重,却是被打破了一层油皮有些哧哧的痛而已。
谭世仪在边上小声地道:“姐夫太无法无天了,我还在这里他就敢这样闹,难怪姐姐那样的生气。姐夫这是跑到哪里去了?他以为躲出去就没事了?就是姐姐原谅了她,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郑濬皱起眉,哼了一声:“你在嘀咕什么?”
“没。我在说姐夫,还不晓得他会怎么样?姐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我从来就没见姐姐那么生气过。”
郑濬没做声,翻着公文,只看了一会儿,又合了起来,对着谭世仪道:“你告诉门上的人,若是章延闿回来就让他到我这来一下。”
谭世仪应下,却转动着眼珠子,难道侯爷有什么要交待的?是要插手姐夫姐姐的家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巴结(上)
章延闿脸上的红印多多少少的让人有了议论,他们却是不敢当众非议知州大人。这些人今日是想请张延闿好生的吃喝一次,这南边的漕船又要到了,又带了不少的好东西,这些东西入城要交不少的商税,只盼着知州大人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到时候哥俩好。只是今日,知州大人有些心不在焉,明显的不在状态,无论谁同他说话,他都慢了半拍,就算是回复了,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再细细的观察着知州大人。只说是坐在凳子上,可那臀部绝没有完全的着在上面。只坐了半个身子,身子朝一面侧,一只腿探出,着架势好像是随时要跑路一般。众人心里不由得暗自思量,这知州大人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事让知州大人这样的魂不守舍。
章延闿没了兴致,这些商人们也都没了兴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原本预备下的姐儿袅袅而来,后头还跟着几个抱琵琶的,执玉板唱曲的姐儿。
今日商人是下了大血本的,请了济宁城最红的姐儿来。只盼知州大人能心花怒放。
那女子长得是面似桃花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波横秋水,眉峰青黛山,腰弱柳追风,身似花拂水。就是那汉燕唐环也是比不上一分。
果然,章延闿双眼睁得大大的。可惜好景不长,知州大人双眸中炙热的光芒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知州大人这是不满意?商人们有些惴惴不安。
济宁帮助胡大胆笑道:“大人可还满意?”
章延闿点着头,满口的说道:“满意满意。”随即深深地叹口气,又摇着头。
他这一点头又一叹气的摇头让人更摸不着头脑,这还是不满意?众人纷纷将目光调向了汪老爷,请他出首。汪老爷原是监生,虽说这名头有那么点不好听,但到底读过书,官老爷喜欢同他交往。
汪老爷笑道:“大人原籍京城见惯了大世面,我们在小地方的定是比不得京城的。”
章延闿忙道:“汪老爷过谦了。我在京城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物”他怔怔的看着那姐儿,随即闭上眼猛地撇过了头,好像再多看一眼自己便要把持不住。
众人笑了笑,看来这人是找得准,找的好,很是得了知州大人的眼。
汪老爷指着章延闿身边的空出的地方:“小兴化,到大人身边坐了。”
小兴化蹲了半礼便走到章延闿身边,唤了声大人,便坐下。
章延闿还挺高兴,突然又挪了凳子,到将位置又隔开了些。
小兴化的面上有些挂不住。她本是被众人捧着的红姐儿,知州大人看了自己也都落了魂,只是突然又把凳子挪开,倒让他没了面子。她是妖怪,知州大人避不及?
她到底是红姐儿,随即一笑,只看着坐在章延闿另一边的赵五两,笑道:“大人是喜欢赵姐姐了?”
章延闿猛的转头再看向身边坐下的另一女子,呆呆的看着身边风流的女子。怎的今日有这般多的如花美眷?
他随即又跟方才一样,又闭上双眼。
赵五两同小兴化不是一家的,言语上也没有那么相让:“你这个呷醋拧姜的,就不许大人同我亲近?今日我偏要大人坐在我这。”她口中说着,随即伸手搭在了章延闿的肩膀之上。挑衅的看着小兴化。
她长得又不是不如小兴化,偏这些老爷们最喜欢她这冷性子。难得知州大人对她青睐,她要抓住机会才是。
章延闿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般,猛地一抖,全身僵直着。
小兴化得意的笑了笑。拎了裙角落座。
章延闿是怎么都不舒服,一双眼睛只能怔怔嘚凝视前方,整个人如同大敌一般,无论是小兴化还是赵五两他都一概不理,旁人敬酒他也吃。
也不晓得僵直的气氛过了多久,只听着外面敲了二更的锣。
章延闿听了那锣声,顿时来了精神,立马离了凳子,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