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a姐说得对,这世界上的咖啡千千万万种,何必戒了一杯摩卡而从此与咖啡绝缘?我真心喜欢这款咖啡,与他人无关。
可是,孟冬青这杯咖啡,Tina姐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换了。
所有的人,阿古叔、阿古嫂、石头,还包括我,都曾想过要劝她看开点,人生还这么长,她还只是如花的年纪,值得更好的生活。可是,只要一看到她,话到嘴边都会咽下去。
从前我看到Tina姐发呆,觉得她开这咖啡馆是在等某一个人。现在才知道,良人不再归。一生那样长,可是幸福的时光却这样短,老天真的不开眼。
可是要如何开口,对孟太太说别再等了?无人舍得这样残忍。
我的构思得到了江南的支持,于是分工写方案。我们只有三周时间,全部推倒重来。而毕业论文也开始启动,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我一忙起来嘴里就会长泡,连喝水都觉得疼,饭也吃不下。Tina姐说我瘦得下巴都尖了,我自嘲地说那照相就不用PS了。
觉得焦躁的时候我就会去小书店,有时会碰见乔子诺。他从不问我忙不忙,方案进行得怎样,只是与我同坐沙发上,静静地看书。偶尔会递个耳机给我,让我紧绷的神经得以短暂地放松。有一次我一首歌还没听完就睡着了,半路突然醒来,抬头发现枕在他肩上,而他正低头静静地看着我。
那样黑白分明的眼眸,离我不过一掌距离,近得连睫毛都清晰可见。
我只觉得尴尬,干咳着直起身。
“苏陌,”乔子诺突然低声唤我,他的声音低沉,像是有一种莫名的蛊惑,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唯有一路往下溜,却定在他微抿的嘴唇上。我突然记起那晚的一吻,确切地说那还不算一个吻,只能算“撞击”。可是唇齿相触那一瞬的温暖却刹那间充斥了我的脑袋,我只觉得血一下冲上脑门,脸都烧起来。
良久,他的嘴角弧度加重,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还好,你睡觉不流口水。”
我突然觉得被戏弄,不由得恼羞成怒:“你睡觉才流口水!”没等他反应过来,我拿起手提包落荒而逃。
一路上我走得飞快,一边走我一边暗暗地骂自己一定是脑袋进水了,才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蔓延。
若不是他那一句戏谑,难不成你以为乔子诺想吻你吗?
苏陌,你真是疯了。
我的手机在裤袋里微微震动,我的脚步慢下来,迟疑地拿出手机。
莫不是乔子诺的短信吗?
可是,不是。
“姐姐,可以见面吗?”苏可的短信。
我望着手机屏幕里短短的几个字,心绪开始冷静下来,头脑开始正常地飞速运转。
论坛上的帖子在中秋节当天已经全数被删除,而中秋节之后,我再没有见过苏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难而退,就此收手。
她已经争得江南,还有什么好报复。
可她终究还是主动找我了。
“好,一夜咖啡。”我简短地回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苏可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针织衫,像只乖巧的兔子似的坐在我对面,拿着小银勺一点一点地拨弄着咖啡上的奶沫。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她终于开口。没有上下文,我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除非己莫为,”我淡淡地回应,“这世界本就没有秘密。”
苏可低头不语,咖啡上的拉花被她搅得失了原型,奶沫顺着杯子边缘缓缓地流下。
“你放心,那天晚上我既然没有说破,”我盯着她,“就不会再提。”
“苏陌你知道吗,”她突然抬头,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流露出来的净是厌恶,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地尖厉:“你总是以这种圣母的姿态自居,仿佛旁人都应该对你的大仁大义感恩戴德,无地自容。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原来如此。
“苏可,”我不禁苦笑,“我们彼此不喜欢,是因为我们都很爱自己的母亲,我们都认为自己那一半的家庭才应该是完满的。可是你恨我深至骨髓,仿佛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你明明已经争得了我曾经最珍视的人,你赢了,还有什么好穷追猛打的?”
“有,当然有,”她双手抱于胸前,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能让你幸福。”
我的脑袋里突然像短路了似的一片空白,继而瞬间闪现了五年前那个场景:我的名字以地裂的姿态被美工刀划了几十刀躺在本子上,伴着本子右下角的一行力透纸背的小字:
我不会让你幸福的。
连笔画都透着恨意,仿佛触手即燃。
“我幸不幸福并不由你说了算,”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靠在椅背上,“可是如果你的内心一直这样充满仇恨,那你自己,就注定不会幸福。”
苏可冷冷地看着我,眼睛仿佛要在我身上戳上几万个洞。
“你若执意要走这条路,我不介意你陪我。”我盯着她,清楚地说着每一个字。“我们一起不幸福好了。”
她垂下眼帘,不再搭理我。
我放下咖啡钱,拿起包包站起来,“若你再无其他话对我说,我要告辞了。”转身准备离开。
“苏陌,”身后之人突然开腔,寒气从背后袭来,“原来,你也并非我想象中那样爱江南嘛。”
什么意思。
我不由得转身望着苏可,她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玩弄着自己的粉色指甲。我只觉得她的身后仿佛有着我们肉眼看不到的乌烟在弥漫,瞬间就将我们二人包裹起来,让人有种濒死的恐惧。
她仿佛在酝酿一个局,局中人只有我。
“你把话说清楚。”我皱着眉头轻喝道。
“已经说得很清楚啦,就是你听到的字面意思,”她笑得像一朵*花般妖娆而有毒:“游戏离结束还有很长,请你慢慢享用。”
☆、Chapter 12 (3)
Vol【3】
上次咖啡馆一别后,苏可再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她下一步到底想怎样,只知防不胜防,倒不如不防。
WLM最终的方案终于在今天顺利递交,到了晚上,我就病倒了。也许是这段日子整个人绷得太紧,待到冲线后才终于舍得倒下。
发着高烧,连眼睛都烧痛了。
Tina姐和石头夹着我去医院,医生见我实在烧得厉害,嘱咐留院观察。
打着点滴,药水顺着针头流进血管的那一刹,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真的好冷。
石头在病床一旁跳着脚:“这丫头怎么回事,再这样烧下去脑子会坏掉的吧?!”
我在迷糊中只想给他一拳,以封住他诅咒我的这张臭嘴。可惜我连眼皮都睁不开,更不要提握拳。
我小时候发烧会抽筋,妈妈和外婆一个负责抱着我,一个负责将勺子硬塞我嘴里抵住舌头,生怕我的抽筋突然发作会不慎咬舌。我常在半夜烧退,睁眼便看见妈妈紧紧将我揽在怀中,而外婆则在一旁给我频密地换着毛巾,时不时将勺子扶正。
所谓的“病在儿身,疼在娘心”,世间最揪心的担忧大抵如此。
长大后我发烧不再抽筋,只是每次发烧都要烧足三天三夜,仿佛已养成了抗药性,药力都要累积三日才能发挥功效。妈妈和外婆依然彻夜陪伴在旁,寸步不离。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看到她们我就会觉得安心,不再害怕。
外婆常念叨着说“发一次烧就会长高一寸,我们的小陌就这样长大了”,也不知是安慰我还是自我安慰。
再后来就很少发烧,也许是不再需要长高。
只是这一次,一烧就是39度8。
迷迷糊糊睁眼,依稀看见天已亮。只觉得左半边身子都麻掉了,原来竟一夜没有翻身。
“醒了?”耳边突然有人轻轻唤我。
我微微睁开眼,是乔子诺。
Tina姐和石头已经不见踪影,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乔子诺将手轻轻覆于我的额上,微微皱眉。他的手干燥微凉,盖在我滚烫的额上很是舒服。
“饿不饿?”他躬下身子问我。
我轻轻点头。
他把我的病床摇起,从身后拿出来一个保温瓶。
“是什么?”我*舔干裂的嘴唇,真心觉得肚里空得只剩下胃酸。
“白粥。”他打开瓶盖,一勺一勺地往一个银色小碗里盛粥。
“唔……”我抿抿嘴,失望地偏过头。嘴里很苦,很想吃味道浓郁的东西,虽然知道只能吃清淡的,可是白粥未免也太寡而无味。
“听话,”他突然宠溺地唤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脸上烧了起来。
那是乔子诺吗,是我认识的乔子诺吗?
那样的语气,分明是情人间才有的柔情。
房子里突然一片寂静,仿佛连呼吸都能听见。他那样近在咫尺,定定地看着我,看得我全身更加地灼热。
为了打破尴尬,我干笑着伸手去接碗,“白粥就白粥。”
护士突然推门进来,对着我轻声喊了一句:“7号床,量体温。”
手尴尬地定在半空。
量体温,那要怎么吃粥……
“我喂你。”乔子诺收回银色小碗,对着勺子轻轻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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