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 (珐琅彩)

　　对于即将踏入大四的我们来说，这真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我和江南一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运没有安排我们相爱，我却一厢情愿地选择了与他相守。
　　我知道我又在做傻事，被石头知道的话一定又摇着头说我是傻子。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苏可已经对我宣战，我不能坐以待毙。
　　既然如此，放马过来好了。
　　大赛将参赛队伍分成了若干组，同一组的队伍将为某个指定的企业提供营销策划方案，每个组胜出的只有一队。我和江南在A组，同组的有其他3支来自世界各地的队伍。
　　我们坐在“一夜咖啡”对着手提电脑参加比赛的视频会议，望着屏幕中神情或放松或肃杀的各队对手，等待着主办方的发话。
　　“各位A组的同学，感谢大家对这次比赛的重视。下面有请这次大赛的赞助商NT集团市场部总监Vivi女士来给大家宣读题目。”
　　一位穿着干练时髦的黑人女士出现在屏幕内，她定睛望着摄像头顿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对大家说：“大家好，我是Vivi。相信大家之前有做过功课，对NT集团有一定了解。我们集团旗下有餐饮、购物、化妆品等多项产业，目前产值在全球排前十位。”
　　她声音不大，但是却气场十足，让人情不自禁被吸引。
　　“很高兴能与在座各位才华横溢的同学们一起合作，希望在这过程中能迸发出精彩绝伦的火花。这次，我们为大家精心挑选的挑战，将是集团旗下的餐厅iSwear。”
　　我之前看过资料，知道iSwear是一家位于法国的餐厅，米其林三星，是餐饮评级里的最高级别。据说能评上三星的餐厅，是被誉为“值得特别安排一趟旅行”去造访的餐厅，美味让人永生难忘。
　　这样一家被供奉在神坛之上的顶级餐厅，还需要特别的营销方案吗？
　　我转头望了望江南，他也正好看向我，托着腮若有所思。
　　“目前餐饮业竞争激烈，尤其是在特别的节日，各大商家都各出奇招，使出浑身解数来吸引顾客。如何在特别的节日里给出特别的服务，从而打开宣传局面，是所有餐饮商家的美好愿望，但也是无法逃避的难题。”Vivi女士停顿了一下，拿起一个牌子对着镜头外的我们：“这，就是我们这次出的题目。”
　　屏幕内显示出一个玫红色的牌子，上面印有一行金色的艺术字：Valentine’sDay。
　　情人节？！
　　“没错，请大家为来年的情人节出一份策划方案，”Vivi微笑着，仿佛透过镜头也能看到我们的表情，“情人节是餐饮业的必争之日，即便我们是米其林三星也不例外。我想，大家对这个浪漫节日一定充满了期待和向往，我们同样期待你们的方案。获胜的策划将会被实施到明年情人节的特别企划中，而你们也会被邀请到法国，亲眼到iSwear看一看你们的成果，享受一顿美味的情人节大餐。”
　　Vivi望着镜头，双手在胸前交叉，像是一位指点沙场的女将领：“两个月的时间，期待你们的提案，加油吧孩子们！”
　　画面消失，屋内一片安静。
　　情人节……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陌……”江南轻声叫我。
　　“我们先回去各自查资料吧，一周后再一起头脑风暴。”我利落地收起手提电脑，起身想走。
　　“苏陌！”他唤我全名，想必是真的动气了。
　　从小他就唤我“小陌”，这两个字每每从他嘴里喊出来就像秋日的暖阳似的，洒在身上有着让人迷醉的温度，心情会忽而变得雀跃。记忆中只有一次，高三那年暑假，我们几个相约去打野战，我、程优和江南一组，苏可、乔子诺和彭浩一组。我们在虚拟掩体中你追我赶，躲躲藏藏，就在我紧追苏可不放时，她突然摔了一跤，我正要举起枪，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叫了我一句“苏陌”！
　　我整个怔住了，然后“砰”地一下，彩蛋打中了我，染了我一身红色。
　　我被隐藏在转角处的乔子诺“爆”了头。
　　而当时叫住我让我刹那间分心的，却是和我同一组的江南。
　　那是他唯一的一次叫我全名，竟是阻止我向苏可射击。事后他笑笑说，你妹妹都摔在地上了，我们胜之不武。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原来那样早，他已经这样护着她。
　　今天，他再一次喊我的全名，仿若气极。我背对着他，不知要怎么回应。
　　江南走到我跟前，拿过我的手提电脑包，转身回到位子上。
　　“我这里有一些iSwear的资料，拷贝给你。”
　　我转身坐下，安静地看着他打开电脑，插上U盘。
　　“据我所知，iSwear是法国很抢手的餐厅，通常都要提前三天才能订到位子，情人节这样特殊的节日更甚。”江南无视我的情绪，继续自顾自地说：“所以，其实它……”
　　“所以，其实它生意好得不得了，它的出品很精致，餐厅装潢个性化得来又很舒服，但价格并不是天价，许多人都爱光顾，它根本不愁客源。”我接过话，抬眼直视着他：“iSwear目前只有法国一家店，它目的并不在明年2月14日那一天，它真正的野心，是制造庞大的媒体效应，预借此一役打响名号，为在全球开连锁分店造势。”
　　江南微微抬头，眼神既诧异又惊喜。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所想到的，我也想得到。”我平静地说着，没有一丝波澜。
　　“也是，我们一直是那样默契的战友。”江南盖上电脑，望着我，“是我多虑了，看来你状态很好。”
　　“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我拿起电脑，起身居高临下地对着他微笑，“我们一定可以出线。”
　　我是苏陌，随时准备战斗的苏陌，求胜若渴的苏陌。
　　我回来了。



☆、Chapter 09 (3)

　　Vol【3】
　　整整一周，我基本都没有出门，窝在Tina姐家研究策划案。明天就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原来一转眼，我们就要大四了。和江南约定碰头讨论方案的日子就要到了，可我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好的主题。
　　iSwear的定位是中高档餐厅，目标市场都是一些有一定收入以及受过高等教育的顾客，消费者偏年轻化，那些人通常都很有主见之余又喜欢尝鲜，但也因此对诸多商业行为见惯不怪，所以不太容易被一般化的商业推广所打动，若是一般的玫瑰香槟花前月下，估计很难带给他们惊喜和感动，更莫说引起媒体的关注。
　　要怎么突围？
　　我拿了一张大大的A3纸，摊在地上，把所有能想到的关于爱情的关键字全写下来：
　　鲜花，美酒，烟火，钻石，亲吻，表白，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都是些美好而动人的词语，可若是要搏眼球争取媒体版面，还远远不够。情人节，到底什么最能打动人？又是什么，能一石激起千层浪赢得争相报道？
　　若不从主题入手，不如从媒体角度？
　　我又在另一张A3纸上写写画画：电视，报刊，杂志，广播，网络……
　　忙活了一晚上，不知不觉，抬头一看，竟看到窗外泛起微微的鱼肚白。
　　竟然一夜未睡。
　　看了一晚上资料，有点头昏脑胀。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到电脑前，开了音乐。电脑音箱里传来随机播放的音乐声:
　　“Try-to-remember-the-kind-ofSeptember/追忆那醉人的九月
　　When-life-was-slow-and-oh-so-mellow/时光缓缓生活悠悠
　　Try-to-remember-the-kind-of-September/追忆那醉人的九月
　　When-grass-was-green-and-grain-was-yellow…/草儿青青稻麦黄黄……”
　　竟是那首“Try-to-Remember”。我突然想起那个越洋而来的三分钟电话，歌声太动人，我们仿佛谁也不舍得打断，就这么隔着偌大一个太平洋，一语不发地将这首歌听完。
　　他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们真奢侈。
　　坦白说，那一刹那我在想，若是再给港生和韵文一次机会，等他们攒到足够的钱也能打这样一通电话，三分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动人的歌声和对方的呼吸声，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相爱的人若能隔着电话线在这歌声中瞬间老去，也是一种奢侈的幸福吧。
　　音乐还在缓缓地流淌，在盛夏的清晨有着耳边呢喃般的浪漫。
　　我突然有点不受控制地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的那个名字，摁下拨通键。
　　手机里头“嘟”地响了一声，在这宁静的清晨显得尤其的清晰，我像是梦游的人猛然惊醒了似的，迅速摁下“结束通话”。
　　手机恢复安静，屏幕上静静地显示着斗大的时间：五点五十分。
　　天啊，我是怎么了。
　　一定是音乐太醉人，如同酒精般让人迷幻，连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还好摁得快。
　　我实在是不解，乔子诺那样冷漠而高傲的一个人，竟有如此耐性和闲情逸致，在电话里将整首歌播完。令我不解的，还有太多。他专程过来给我做饭，风尘仆仆从夏威夷赶回来赴宴为我解围，他用我所崇拜的丘吉尔说过的话来激起我的斗志，然后在异国的清晨打来问我吃饭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