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儿轻啐她一口,“你懂个屁!”
春燕掩嘴儿笑,她主子的心她如何会不知道,想男人行,想哪家的男人都行,可想“儿子”,却是万万不可!
蓝月儿看她笑,也无奈,这丫头贴身也贴心,自己的心事从不瞒她,可这也是个福薄的,去年才把她嫁了人,便被那禽兽一般的夫君抵了赌债,好在她机灵,死活逃了出来,又被蓝月儿求了老太太重收留,从此便是死心塌地跟着主子,老死也不再嫁了。
“好了,别笑了。”蓝月儿嗔她一句,又吩咐道,“去,知会管家预备客房,就说亲家兄来了,要住下。”
“啊?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明知道老太太不想见他,这要是住下了,还怎么躲得过去?”
“哼,老太太不是说全凭我吗?她又没吩咐驳了这亲家的面子。如今已是下半晌,待他吊唁完,再与静香说几句话,一路到家也要入夜了,这如何使得?知道的是老太太不想见他,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将军府不懂礼了。”
“话虽如此说,可……”春燕心想老太太本来就不待见,再这么明摆着拧着干,实在是……可看她主子那粉扑扑的脸颊,她暗叫苦,这可真是春心按不住了,便劝,“奶奶,留下他,又能如何?”
“留下他啊,好说说话啊……”蓝月儿越拉长了音腻声道。
“奶奶!有老太太在,能说什么话?”春燕吓得魂儿都要没了,她知道她这主子真要是想做什么,那可是不管天不管地的,这些年守寡,偶尔出去上香,或是庙会,总会看几眼男人,说几句男人如何的话,可那都不过是调笑一番解解闷儿,今次,却是当真把人留在家,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了得??于是紧着劝,“奶奶啊,别到时候,一句话不对,再让老太太看出什么来……”
“啪”蓝月儿拍了春燕一记,恨道,“看把你给吓的!这么小的胆子,可做得什么?” 说着又扑哧笑了,附在她耳边道,“你当我要做什么?再不省事也知道,这男人啊,是碰不得的。”
“ 嗯?”春燕不解。
蓝月儿直了身,依旧看着慕峻延离去后已经空落的路,“天下的男人,无非两种,一种正经,一种不正经。太正经的,无趣,太不正经的,无耻。而这个啊,非但是个正经的,还是个心高气傲的,想得着他的人,必得先得着他的心,可他的心啊,栓在月亮上,我才懒得去够呢!”
春燕一听这才放了心,又打趣道,“那入得了奶奶眼的男人岂非又得正经又得不正经?”
“是啊,像咱家老爷,”蓝月儿又咬了春燕的耳朵,笑说,“假---正---经!”
扑哧,春燕笑出了声,又赶紧握了嘴,“这话也就跟我说说吧,搁着别人,要吓死了!”
“呵呵……”
主仆二人亲热地挽了手臂,悄声说笑着离去……
☆、第五章 长兄为父
一步跨进灵堂,慕峻延一眼便看到灵台下那娇小素白的身型,低着头,那么低,他的心被狠狠攥了一把……
……记起多年前老父辞世时,她便是如此,小身子缩在惨白的孝袍里,颤巍巍的,眼里的泪总也不干,却也不敢大声哭,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一步也不肯离开。那个时候,他不论做什么都一手搂着她,再难再痛都带着她,暗下狠心发誓,今生再不能让娘亲和妹妹受一点委屈,半点难……
这些年,千般精心,万般宠,出落得婷婷如玉,教养得知书识理,又为她择准这忠烈之后,清明之家,总指望从此后便是无忧无患,平安度日……如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过半月,她竟从新娘成了寡妇……
一步之外便是易家兄弟,可看她跪着甚觉孤伶……是了,不过是半月而已,这宅门之中,以她的性子怕是连人都没认全,逢此大难,该是怎样孤单害怕……
如今他来了,却已是兄妹异姓,咫尺天涯……
慕峻延不由拧了眉,咬紧了牙,才略略屏住那噬骨的心痛……接过家人递来的经香,步向灵台……
“小姐!小姐!是咱们家大爷!” 跪在后排的荷叶儿凑在静香耳边急声道。
静香赶紧抬头,果然,青烟缭绕的灵前弓身敬叩的正是自己的大哥,忽觉鼻子一酸,紧紧咬了唇……
慕峻延叩拜罢,跪守一旁的承泽、承桓并静香一起叩谢还礼。慕峻延走到近旁,蹲下身,双手扶起承泽、承桓,“二爷,三爷,快免礼!”
承泽恭敬道,“谢慕大哥。”
小承桓虽不记得眼前这个男人,却也懂事地跟着二哥叫,“慕大哥。”
慕峻延轻轻点点头,放开兄弟二人,挪开一步,俯身在静香身旁,“静儿,”
“哥,你来了。” 静香轻声搭话,手中死死地攥着衣襟……
慕峻延看着小妹形容憔悴显得脸庞越小,越似当初小猫儿一般偎在他怀中之时,心疼不已,再看她的眼睛,水润润的,明明是泪,脸上却为何没有一丝痕迹……还有这眉心,这眉心一点是什么?红红的,微微凸起,嵌在她白玉般的肌肤上,仿若一颗将滴的血泪……
承泽跪在一旁看慕峻延拧眉凝视,心有些慌,这若是问起来,易家老祖母竟是大丧之日手残新寡,该是如何尴尬……
“静儿,你这是怎么了?”
果然……
“回门那天回来的路上在林子边儿歇脚,又是碰上那坏小子打弹子,崩了一粒,溅在了脸上。幸而,是眉心,不是眼中。”
“哦。”慕峻延应了一声,本想再问回来这些日子可曾好生上药,怎么还是落了疤痕,却又顾忌易家兄弟近在身边,人家大丧之时再多问自家事实在不妥,便也罢了。
一旁的承泽听了,心落地,却又暗中感慨,嫂嫂这谎是何时预备的?听她心平气静,语声潺潺如泉,眼中清明透彻,毫无闪躲,是人,谁能不信,谁能不认……
“静儿,能借一步说话吗?”
静香没有立刻应下,而是转头看向承泽,承泽赶紧点头,“嫂嫂只管去,这里有我。”
“多谢二叔。”
“多谢二爷。”慕峻延道了声谢,正要扶了静香,静香轻轻摇了摇头,他立刻会意,先行站了起来。
静香抚了衣裙起身,心中暗忖,自己从未敢在家人中吩咐过什么,也不知道这府中哪里可去,哪里不可去,若是给大哥看出来,可就……正在犹豫却听耳边有人小声道,“出了合宜园往西,花园子蕴仙阁。”
静香点点头,悄悄用唇型道:“多谢。”
承泽也一样配合了默声回应,“不谢。”
看兄妹俩出了门,承泽又悄声吩咐福能儿赶紧跟着照应,免得有那不识眉眼的下人让嫂嫂为难。
出了合宜园便是花园,静香依话带着慕峻延沿鹅卵小径往西走,很快便看到隐在高处花木中翠绿的琉璃瓦顶,拾级而上,一座不大的六角小阁,匾曰:蕴仙阁。推门而入,已是深秋时节,少有赏玩的人,可阁中的桌椅、摆设并暖垫、扶手都是干干净净。
静香让了慕峻延落座,才发现桌上有精巧的紫砂茶具,却是没有茶,不由暗自责怪自己竟忘了知会荷叶儿去讨壶茶来,谁知正在懊恼之时,门扉轻响,已有仆妇捧了茶盘进来,除了喷香的热茶,还有一叠枣泥小酥饼,静香接了,亲自为兄长斟茶。
仆妇小心地退出去,兄妹二人对坐而饮。静香心中不由又对承泽称谢,这小阁,又安静又雅致,正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静儿,”慕峻延看着专心抿茶的小妹,知道她还是那般冷性子,不问是断不会开口,便说,“跟哥说说,是怎么回事?”
静香抿了口茶,答道,“他自幼身子就不好。”
“不是说只是身子弱,并非顽症吗?”
身子弱?她想不出,只觉得他很有力气……让她透不过气……这么想着,心又怕,不觉握紧了茶盅,“他每日吃药,倒还好,可有时也会重。”
“那这次也是发病加重而致?”
“嗯,找了郎中来,已是……不中用了。”
看静香一问一答,不过是三两句,便说尽了与夫君短暂的厮守,慕峻延的心一酸,轻轻握了静香的肩,自责道,“是哥害了你,没有好好打听清楚,就……”
“生老病死,谁能料得到。”
“静儿,可是苦了你……”
“哥,你最是知道我,我其实……还不大认得他,人便去了,虽也是惨,可我心里,倒还好……”
慕峻延听了这话,倒相信她不是敷衍自己,小妹做什么事都极认真,却总仿若隔了自己的天地,难得让人进去,自己也难得出来,原本给她寻了婆家也没指望她能这么快就上心,可也没想到没应了日久生情,倒应了今天的惨景,不由更是叹气,“话是这么说,可你从今后便是……”
“便是一个人,又有何妨?当时,我也不想嫁的……跟你一样,不成亲也能过得好……”静香看了一眼大哥,想起当时她跟他撒娇哭,从小到大从没有说过不字的大哥却是铁了心要推她出门,好几天她都不跟他说话,直到上轿都不理他……此刻看他皱着眉,眼中满是愧疚,她又心疼……“其实,如今这儿有荷叶儿,有莲心,还有画,跟在家的时候一样的。虽不能常见你和娘亲,可易家人也好,老祖母、姨娘,还有小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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