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什么挑?你当我不知道?那个叫慕青的、画画儿的女子就是你的心仪之人!还不赶紧去娶来!让我正正经经有个嫂子,往后她怎么管我我都依!”
“听听!”庞德佑佯作生气,“用力”刮她的鼻子,“这话说给我听的?!你不欺负她就是好的!”
“呵呵……”庞亦馨破涕为笑,“我就是听嫂嫂的,你赶紧去娶,赶紧去娶!”
“好!”庞德佑也笑,“听小妹的,为兄啊,赶紧着,这就去娶!”
兄长百依百顺,哪怕就只口中一句话,也让庞亦馨觉得甚是心暖,走到桌边,双手捧了茶递给他,“哥,禁不禁足的我不管,你让她在后院翻天都成,可是有两桩你得答应我。”
“哦?哪两桩?”
“一,往后与我相好的几家小姐府里,不管为何,她都不许去!”
“行。”
“二,让她离承泽远些。不说她曾经身世是否由得她奈何,你看看如今她那穿戴,花里胡哨,金的、银的,日头下都晃眼!哪像是咱们威远将军府的人,分明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财主!等到易家老太太来了看着,是何脸面!”
这一番话入耳,庞德佑抿着茶没立时答,倒不是那脸面的话如何,只是小妹口中这个“易”字着实让他有些担心。
“哥,你应下么?”
“亦馨啊,你一个姑娘家,整日跟承泽在一处,成何体统?”
“嗯?”庞亦馨一愣,也不顾他转了话题,只辩解道,“光天化日,清清白白的,又是在咱们府里,谁还敢说什么不成!”
“亦馨,你的心思哥知道,凡事我都任由着你,也曾答应你想嫁谁哥都能成全你,可唯独易承泽,不行。”
一提嫁字,庞亦馨腾地烫红了脸,可毕竟是自己最亲的人,难为情了一刻也喜把话说开,羞道,“为,为何不行?他来之前,不是你说他是忠良之后、文武皆备,是个难得的栋梁之才么?是觉得我配不上他,还是……”
“不是。”庞德佑放了茶盅,脸色未变,语声却正,“老易家规矩严,那易老太君尤其刻薄。你从小到大在爹娘跟前儿、为兄跟前儿都是宠着长,这一过去,实在是怕你受苦。”
庞亦馨悬着的心落了地,“这有什么?规矩怕什么?就怕没规矩,咱们府就是太没规矩了!更况,严什么严,若是严,承泽他爹爹怎么收了个丫头做姨娘?没礼没聘的,那老太君当初可怎样了?不也就过去了?”边说着边又红了脸颊,“我,我若到了他家,绝不给他惹事,只要他不纳妾,我都依着他,孝顺老人、服侍他,我都做得。”
看平日骄横的小妹此刻满面娇羞、一副甘心做小媳妇的模样,再想起千里之外、受尽折磨的慕青,自己最心爱的两个女人都困在这一个坏小子身上,庞德佑恨得两肋生疼,“行了!我告诉你,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兄长突然硬气吓了庞亦馨一跳,可转而也立刻挑了眉,“哼!我也告诉你,这辈子,我非易承泽不嫁!”
“亦馨!”
“我走了!承泽该吃饭了!”
“庞亦馨!!”
任是叫,任是拦,可人哪还留得住,早扑棱棱如一只粉艳的蝶儿往心上人身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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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乍起才仿佛是昨日之事,却是一夜又一夜冷雨敲去枝头,再不见曾经花好,曾经月圆,只剩得残叶飘,零零落落。竹子枯去大半,那绿影曳曵,那细细龙吟,都随她埋入了阴黑的地下,流水干,再无人续。人说萧瑟,也道凄情,其实,只是秋凉……
没有他,已是一百五十日又一百五十夜……沾了清水的笔下,勾出他的眼睛,勾出他的双睫,却不待绘出那温柔的目光,桌上的水渍已是化,已是干。沾一沾,重新再来,一遍,又一遍,没有了纸墨,她的心依旧细,依旧疼,想他的人,念他的心,这一桩事,千遍万遍,也不觉烦……
“小姐,该吃药了。”
“嗯。”
静香听话地放了笔,接过那苦浓的药汤一口口灌下,如今身子太瘦、太弱,若是他回来见了,不知要怎样心疼,总得赶紧好起来,赶紧好起来……
“荷叶儿,那日……是怎样的?他是怎么说的?”
这是小姐每日都要问的话,也是如今她口中唯一的话,荷叶儿先还心酸,应得久了,也成了惯常,轻声答道,“二爷走之前悄悄去看我,让我转给小姐一句话:‘千万活着,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他从不食言,很快,就会回来……
看着那双目滞滞、出了神的人,荷叶儿知道这又是半晌魂儿不见,也不再扰她,收拾了药碗,轻轻开门下楼去。
玲珑娇小的馨竹园此刻显得空空荡荡,大得瘆人,绣花软鞋都能踩出回音。荷叶儿正往厨房去,却见角门儿推开,吓了一哆嗦,“谁?”
“荷叶儿,是我。”
“呀,春燕姐姐。”荷叶儿赶紧迎了过去。
“嘘。”春燕左右看看没人,关了门,挽了荷叶儿的手臂,“房里说话。”
“嗯。”
厅中落座,荷叶儿给春燕斟了茶,“姐姐请。劳烦姐姐每日过来看,多谢姨奶奶和姐姐惦记。”
“这是哪儿的话,我们奶奶夜里常落泪,总说当真能帮得了多少?”春燕说着眼圈儿又红,“这两日怎样?”
荷叶儿轻轻摇摇头,“自打有了你们偷偷送进来的那枝笔,便魔怔了一般,整日做在画案旁,沾了水画,一天,一夜,总也不停……”
“唉,你也该劝劝你家小姐,难不成今后还真……搁在旁人家许是还行,可易家……我们奶奶的命你们也看见了,也是清清白白读书人家的女儿跟了老爷,还生了小爷,可就因为不是明路来的,这十几年,哪一日当真顺心过?”
荷叶儿苦笑,“春燕姐姐,你不知道,二爷是怎样我不敢说,可我们这一个,这命已是去了,这病,也只能等二爷回来才能好……”
“回来……”春燕喃喃重复了一遍,语声极低,“如今这景况,还怎么回得来……”
“什么??”荷叶儿一惊,“二爷有信儿来了?”
“妹妹,”春燕握了荷叶儿的手,“早就有信儿了,我,我们奶奶一直不敢让我说……”
“啊?是,是怎么了?”
“二爷高中了,早就高中了。庞将军已经将他收入门下,如今跟着庞将军在兵部供职。”
“那,那是不回来了么??”
“如今公务在身,他便是想回来,也不能够……”
“可,可府里这么一大家子人,他,他不能不管啊!”
“昨儿,昨儿……”春燕狠了又狠,两眼含泪道,“二爷着人回来传话,说……”
“说什么,说什么??”
“说……接老太太和三爷进京。”
扑通一声钝响,荷叶儿和春燕赶紧回头,“哎呀!小姐!!”
☆、第七十二章 小爷义气
今年秋凉早,不似往年阴雨,只是常一夜一夜的风。清早起来,尚未枯尽的残花残叶散满了院子,强折了的枝叉曝出白色的接头,看在眼中,萧条、也很杂乱。一夜肆虐的风此刻似没了劲,呲呲剌剌、懈怠怠地刮着地上的零落。蓝月儿站在门前廊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眯了眼睛细品,清冷中带着尘土的干燥、还有淡淡日头烘暖的味道,真如那阔别多年、千里之外的地方……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这一天终于来了……
承泽中举的喜报传回易府那天,她正陪着老太太摸牌,这本该大喜大庆之事,却不想竟让老太太一怔,一双老目发滞,神色中是喜亦是伤,复杂难辨。蓝月儿庆幸自己当时沉得住气,没有像往常那般口无遮拦、多半句进京的口舌,心知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再由不得老太太左右,返京之日就在眼前!
果然,不到月余,承泽就遣了人来接。老太太的犹豫是意料之中,且不说刚刚入仕、万事开头当是小心谨慎才好,只如今这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就让当年愤而离京的易老忠王一家这么急急而至,未免显得过于轻浮、有失体面。这一犹豫就是好几日,可蓝月儿却是十分笃定,面子当真能值几分?孙儿一个人混在那虎狼之地,老太太怎能放心得下?动身是早晚的事,而真真让蓝月儿烦心的是那句传话:接老太太和三爷进京……
这是何意思?以往承泽再是讨厌她,大礼大面上却从未亏过,这一回怎的如此不留情面?是恨她告密?不会!当时她就疑过那蹊跷的小匣子,再看一夜之间青蔓莫名磕得头破血流,虽没死成,却是再不能自理,一时清醒一时傻成了个废人,这其中缘故恐怕只有承泽说得清楚!细想之下,留下她只能是为离别时那重重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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