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无伦次,他倒忍不住笑了,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都过去了。快别哭了,休息一下……”
她不肯,只揪住他的衣襟,哭得心碎又无助。
他无奈,只好揽着她坐在塌边。她恹恹的病了多日,终是哭得累了,迷迷糊糊的要睡去,却怕她因此勾出什么病来,又逗得她说了几句话,待她抽泣渐止方不再扰她。
他则靠在一边,将白貂皮风麾拉近她的下颌,细心掖好。又见搭在腮边的发丝凌乱,轻轻拢了别在耳后,露出有些潮红的脸。她的小嘴仍在噘着,时不时的咕哝两句,似仍沉在梦中的那场惊心动魄而无法睡得安稳。
他凝神看了她许久,方以臂为枕垫于脑后,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微合双目,叹了口气,唇角勾上一丝笑意,不多时竟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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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雾……漫天的红雾……就这样席卷而来。
一只燃着妖冶的蓝火的凤凰振翅翱翔,如闪电般撕开雪雾,化为利箭直刺入雪色人影的心脏。
那抹雪色昂然而立,却于纷飞如雨的猩红中,渐渐模糊,消失……
“宣昌……”她痛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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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翎,醒醒,醒醒……”
她惊惶的睁开眼,待眼前那几张浮动的人脸终于合成一个,仍不可置信瞅了半天,忽然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
她力气是那样大,像是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
他轻拍她的臂,忍笑道:“没事了,不过是个梦……”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终哄得她渐渐放松了神经,听清了他的心跳,感到他的呼吸亦是温热的缭绕在耳畔。
缓缓放了手,盯着眼前的那身雪色衣袍许久,又忽的伸手去扯他的衣襟。
终忍不住笑出声,捉住她的腕:“好了好了,早就没事了,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
此刻仿佛终于醒转过来……
熹微的晨光透过白绫纸,静静的映着屋中简陋的一切。
“这是……”
他不言,只丢了句“把床铺整理好便出来吧”,便先自撩了那蓝布门帘出去了。
她下了榻,将蓝布棉被叠好放在一边,又把暗花软枕摆摆正。
只是这一动,一线红绳蓦地自枕边露出。
是一个巴掌大的锦囊,沉甸甸的。
拨开袋口……
一串红绳穿就的一百二十枚铜板,簇新崭亮;指甲大小的两套黄金碗碟瓶盏,虽则小,却有云纹精雕细刻,极为别致;十个小金锞子玲珑喜人,还有一个红绒锦盒……
打开……
竟是一双点珠耳环,式样简单,只一根银线连缀一颗莹白珍珠。然而那银线细到极致,若无光照,便好似一颗星星于指间浮动。
她将这些物件摊开在榻上,一一看过,拣了耳环,迟疑片刻,抿唇一笑,戴在耳上,其余细心收入袋中,其余细心收入袋中,却见那枕头依旧高低不平。
轻轻一掀……
象征“吉”、“利”、“高”等的橘、荔、糕、枣亦包得漂漂亮亮的摆在那。
这些东西他是什么时候藏进去的?
唇角一弯,抽出帕子将压岁果子包起,再留心找了找他有没有又藏了什么惊喜。待确定无有遗漏,方掀了门帘走出去。
宇文玄苍正立于院中与一个茶褐色僧袍的男子低声交谈。
朝阳于低矮的院墙上露出半张脸,将柔润的光辉笼在那一袭白貂皮风麾上,铺洒成一层淡淡的金红,那般高贵,那般圣洁。
苏锦翎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蓬荜生辉”这个词语,这个鄙陋的小院正因了他而熠熠明亮起来。不仅是这小院,就包括她,心里也好像被那光照亮,暖融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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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据说是因为服务器升级且升级完毕,可是我这边怎么好像还不正常……
085共度佳节
见她站在门口,宇文玄苍立刻向她走来,风麾一抖,便将她拢入怀中。
她听见他在同那僧人告辞,自风麾缝隙看去,正见那僧人亦是看向她。目光纯净,却令她无端端的打了个寒战。
然后便觉得身边的人更紧的搂住了自己。
“他便是你要带我来看的人吗?”她小声问道。
坐在马上,被他严严实实的护在胸前,吹不得一丝风,听他只“嗯”了一声,便再无他话。
她只记得梦里那僧人好像对宇文玄苍说可以永远解了雷声对她的符咒,也不知……
“锦翎,在烈王府的时候,每逢雷雨天,你是怎么过来的?”
黑暗中的她神色黯然:“每逢雨天,娘就抱着我,我还以为是她害怕雷声,却不想……”
怀抱再紧了紧,良久,方听他轻声道:“以后但凡雨天,我也会抱着你……”
她靠近那胸口,闭上眼,暂时不去想自己的决心,暂时不去想他的身份,暂时不去想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就让她静静的同他走这一程,只全心全意的对他,就像回到那段真的一无所知的从前,以后……以后该怎么办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发生的一切无法改变,惟愿这段路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还记得除夕之夜,她虽然头脑昏沉,但亦感到马背颠簸,竟如御风一般。而现在马蹄哒哒,清脆响亮,却也似有所迟疑。然而即便再如何缓慢,终是要回到她不愿回去的地方。与其说不愿回去,不如说不愿面对她努力想屏蔽的一切。
“噼里啪啦……”
“咚咚咚……”
“当当当……”
一阵鞭炮锣鼓之声忽然传来,虽遥远,亦能感到其热闹非凡。
她急忙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却只见一片白茫茫中稀疏的点缀着几棵枯树,可是那热闹却愈发真切,还夹杂着人的欢腾。
宇文玄苍见面前突然露出个小脑袋,还在惊奇急切的四处张望,在雪白风麾的包裹下活像只好奇的小兔子。
“我们去那边看看怎样?”
他凑在她缀着珍珠的耳边轻声道,旋即看她转过头来,那漆黑的眸子衬在这一片白皑皑中绽放着如宝石般璀璨的惊喜。
“真的?”
“自是真的!”派'派后花'园;整'理
他唇角衔笑,当即拨转马头,向着喧闹之处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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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繁华的集市,亦只是繁华,却不如帝京的街道井井有条,而且人们的穿着也不同于帝京。
衣服以皮毛制品居多,或长或短,领口袖口袍边皆翻毛在外,腰间以粗布带围束,显得矫健壮硕。
男子的头发编成一条或数条辫子,头顶戴一皮帽,女子则梳两条发辫垂至胸前,头上饰以皮毛做的绒球类的饰物,有的则戴着毛茸茸的发冠,两侧垂着小毛球镶饰的流苏,于红润的脸旁晃动,看去活泼可爱。
“这是肃剌人,以游牧为生。二十年前寒广一役,肃剌人败,大部分肃剌人在北面对我朝称臣,还有小部分早年因战乱便迁入天昊,后皇上就命户部辟出此地给他们居住,任他们依着自己原来的习惯生活。今日是元旦,亦正是肃剌人的青禾节,不仅是肃剌人,就是其他地方的人也有赶来此处过这个节的……”
苏锦翎细细看去,果真发现在体格健壮面堂红润的人中掺杂着不少看去相对秀朗的外地人,只不过皆穿着肃喇服装,于人群中游走,时不时的就有人将一束青青的禾苗递到他手中。有的手上已经拿了一大束,却仍有人不停的将青禾交给他,而有的则手中空空或只有那么一两根,然后缠着那送禾的人讨要……
“这青禾的多少有什么说法吗?”
她纳罕,身子却一轻,被宇文玄苍抱下马,直接拉着来到一间衣铺内。
俄顷,换装而出。
宇文玄苍一袭藏青色皮袍,不见丝毫臃肿倒更显英姿挺拔。黑发已编做一根发辫垂于身后,头戴青色狐皮帽,那长长的皮毛半遮住他冷锐的眼,目光愈见幽深。
她则是一身本色皮袍,袍长及膝,下配深一色的暗纹棉布裤。
相比与肃喇女子,她的身形过于纤细,即便是将店内最小号衣袍穿在身上,那肩袖依然宽出好大一块,她不得不将衣襟裹紧,再拿腰带扎牢。
头发亦梳作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尾端绑了两朵鹅黄的小绒球,发髻上也簪了一圈毛茸茸。她极是喜爱,不停的用手抚摸那柔软。
宇文玄苍唇角生硬,可眼底俱是笑意。卸去那身雪白,这样平和的他更让人心动。
他抬了手,将一只缠在铜丝上乌金纸做的蝴蝶簪于她的鬓间。
“这是什么?”
她摸了摸,只觉那蝴蝶薄薄的翅膀在轻微颤动。再看他,帽旁竟也别了一只铜钱大小的蝴蝶。
这工夫,几个脸色红润的年轻女子拥进店里。她不禁睁大了眼睛……她们的发上均停了只巴掌大的乌金纸飞蛾,而后进门的那个女子更为夸张,发冠四周几乎被大大小小的飞蛾、蝴蝶、蚂蚱包围起来,所有的翅膀都在抖动,煞是壮观。
在天昊每年的元旦日,无论男女老幼,皆要佩戴这种饰物应景拜年,名曰“闹嚷嚷”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苏锦翎幽禁于清萧园十五载,与之相对的只有一个神思恍惚的莫鸢儿,对于一系列年节亦只能淡漠处之,也便难怪她对大家习以为常的事物分外好奇了。
二人正准备出门,那满头闹嚷嚷的女子无意看过来,目光落在宇文玄苍身上,不禁一怔,紧接着眼波狂闪,随行的一个女子抿唇一笑,捧了束青禾交给她。她便走过来,将青禾交到他手上,却不立刻离开,只大胆的看向他,脸色愈加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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