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奇怪。有些时候,东西明明不是自己拿的,可是一旦有人问起,就会莫名心跳,倒好像做了贼一般,且若要掩饰,便是欲盖弥彰。
“那你怎么想到问起他来?”
她的眼睛煞有介事的“欣赏”着园子里的花树,刻意将语气调整得若无其事:“这回多亏了清宁王,我又欠了他个人情,而今却不好当面向他道谢,想拜托八殿下……”
“我觉得这事你还是当面跟他说比较好,不过他最近真是忙,连我都抓不到他的人影……”
“要盖什么房子?很大吗?”她顿住脚步。
“大倒不大,就是材料难弄。”宇文玄铮摇头晃脑的故弄玄虚:“柏阳山内的暖玉可是极为稀缺……”
“柏阳山的暖玉?就是建昭阳殿的石材?”
“是啊,六哥月前就亲自去了柏阳山,因为那暖玉玉质极脆,一不小心就裂了,再好的玉也成了废材。所以这一路,六哥亲自押送,前儿个刚回府,昨儿就开始动工了。因了那玉质,六哥极为仔细,所以亲自监工。我昨日去看了他,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他本来想说的是,宇文玄逸一听说她的身子以后可能会落下畏寒的病根,当夜就启程去了柏阳山。
以暖玉建造的房屋,四季如春,又省了炭火的燥气。
六哥想的真周到,只不知她……她什么时候能够明白六哥的一片心意呢?哪间刚刚动工却已经有了名字的房子何时才会迎进它所期待的女主人?
“唉,你想什么呢?”
其时苏锦翎想的是,宇文玄逸用暖玉建房,皇上的昭阳殿也是暖玉所建,这算不算僭越犯上呢?不过清宁王一向深谋远虑,这样的问题他不会想不到吧?或许已经得到皇上的允许,毕竟平叛一事,他立有大功,却一直推辞封赏,此番应是……
“呃,我在想,王爷身子还没大恢复,这样劳累,会不会……”
“你关心他?”
苏锦翎脸一红,转身就往回跑。
宇文玄铮不再多话,长腿一甩,笑眯眯的跟在后面。
到了承乾宫,方叫住苏锦翎,将那宝贝匣子交给她。
“八殿下……”苏锦翎略有些为难:“你去找这个匣子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根簪子?”
“簪子?什么簪子?”宇文玄铮话虽如此问,右手却不由自主的负在身后,还缩进了袖子里。
******
PS:临过年了,大家外出要仔细点,我昨天丢了许多东西,简直后患无穷,也只能怪自己大意,太轻信于人。其实不能说谁是坏的,只能说别人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想为难别人,只能自己倒霉。我现在都不敢回想我昨天的心情,可真是刻骨的教训了!
285无怨无悔
“落梅长簪,就是我经常用的……”
“哦,落梅长簪……好像有印象。”他一会挠脑袋,一会挠下巴,东张西望,就是不看苏锦翎。
“我想这么多东西都原封不动的在这,应该不会丢了一根普通的银簪吧……”
“不会,当然不会……”
“可是我怎么找不到啊?”
“再找找……”
“八殿下……”
宇文玄铮仿佛才发现苏锦翎在关注他,呵呵一笑:“我是说我再去找找……”
“那就有劳八殿下了。”
“没事,没事。你先进去吧,等我找到了就给你送来……”
说完,也不等苏锦翎回应,迈开长腿就跑了。
苏锦翎看着他貌似镇定实则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这八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古怪呢?
不过又岂止是他?似乎自她苏醒,就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苏玲珑一事,就没有按照常理认定的方向发展。
当然,她也明白皇上一番苦心,而心底毕竟是有些纠结的,然而若真的要苏玲珑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又犹豫了。
在某些时候,为了大局,总有些人是要吃亏要忍气吞声的。
冷笑。
现在天栾城到处盛传梁璇谋害皇嗣,栽赃陷害,心如蛇蝎,死有余辜,而苏玲珑这个名字就被淹没在这滔滔声讨中,连个响都听不到。
终有一日,连这般轰动的事件也会归于平静。
历史,终是要顺从大多数,而其中的异类便似滚落长河的山石,总会被磨得没了棱角,沉默在河底。
于是有时,即便是史书记载的,也未必可信。
叹息。
想这些干什么?她不过是粒小小的尘埃,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妄想扭转什么大局吗?况且一切真的如她所认定的发展,就一定会有个好收场吗?
无论怎样,她所要的,不过是活着而已。
然而,活着……
微光暗存的天牢里,冰寒入骨的刹那间,她听到那个声音对她说:“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要活着,要好好活着!”派'派后花'园;整'理
不由抱紧了怀中的漆木匣,指尖恰好落到那个米粒大小的“苍”字上。
她不知道这一个月里的死亡中自己有没有做什么梦,她只知道在意识苏醒的瞬间,仿佛依然听到他对她说……你要活着,要好好活着!
当时她的眼皮仿佛重压千钧,好像还有无数只手拖着她,往不知名的黑暗处走,然而前方有一线光明,有一个白衣胜雪之人立在那光明处向她伸出手来……
她也费力的伸出手去……
那些拖拽更加大力,还爆出怒吼哀号,阴森可怖,而那个来自光明处的声音亦魔幻一般的响起来,接连不断的响起来……
活着……要好好活着……活着……要好好活着……活着……
声音愈大,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力量。
她距离那只手越来越近,而身后的抗议愈发强烈,简直掀起了冲天风暴,裹挟着黑暗处的碎片,锋利尖锐,旋风般的切割着她。
她的行进是如此艰难,然而她的指尖终于轻轻的碰到了他的指尖……
一时间,光明骤现,恐怖嘶吼着退到暗处,转瞬消失。
她听到一个声音,不,是许多声音在欢呼。
“终于醒了……”
“醒了就好……”
“这下便有救了……”
声音纷杂,却没有一个是他。
她有些惊惶,有些迷糊……这是梦吗?分明是他在呼唤我……
于是,在接下来的梦醒之间,她不断的寻找那个声音,寻找他,但是逐渐布于眼前的清晰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她也明白,现在她身处承乾宫,于情于理,他都是不能来看她的,可是……
眼底酸涩。
中秋又要到了……
第一个中秋,他远在岚曦寺,为她以心血铸就白玉莲花。临走时,他曾说,以后每一个中秋都陪她过。
第二个中秋,他受陷入狱,她本欲救他,却险遭杀害,是他在关键时刻出现,抱着几近昏迷的她,静默在清冷的夜光中。
今年的中秋……
她不知道。
清风徐过,衔来远处桂花的甜香。
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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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铮直跑到彻底相信苏锦翎不会看见他的地方方停下来。
他体力强盛,按理不应该有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状况,然而现在却真的是心跳混乱。
他松开右手。
绛色的袍袖已被他攥得褶皱潮湿。
他小心翼翼的探手进去,自袖袋里取出一物。
落梅长簪……是他在听雪轩的地上捡到的。
那日,刚得了苏锦翎谋害皇嗣的噩耗,他就飞速赶往听雪轩,然而当他赶到之时,已是人去屋空,只于茉|莉花下拾得这根簪子。
他认得这根簪子,自认识苏锦翎以来就见她只戴这么一根簪子,听说是及笄那日烈王府中一个老妇人送的。
见惯了宫中的繁花锦簇,侧妃徐沐然亦整天变着法的往脑袋上插东西,就连宁双双那丫头也学会往脑袋上堆花了,可是她……永远是这么一根式样老旧的簪子,每每看到,都恨不能拔下来丢得远远的。
这破玩意,根本就配不上她嘛。
可是那一日,他将这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簪子捡起来,仔细擦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的放到袖袋中。
她既是这么宝贝这根簪子,他也曾想过送还给她,可是当他看到那已被他遗忘却是被她小心珍藏起的琉璃鸭子,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当他看到她今日拈起那个琉璃鸭子对他一笑的调皮时,他忽然明白,原来他自始至终就想留下这根簪子。
今生,不能得她相伴,那么,就让这根陪伴她多年的簪子陪着他吧。
他能拥有的,或许只是这根簪子了。
如此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不敢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故作的平静掩盖着内里的心慌意乱。
他从未对她说过谎,今日,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终是不如玄朗能放得下,这场兄弟间的较量,他输了,却是输得无怨无悔。只不过玄朗那小子,怕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早已窥到他的心思了吧,如此,倒也输得不算彻底。
忽的大笑两声。
笑声震颤了树枝,惊了林鸟,扑棱棱的望空而去。
头顶,晴空如洗,万里无云。长风过,有桂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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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三年的中秋转瞬即至。
因这年出了太多的事,宫内宫外都打算把节日过得热热闹闹的来去去晦气。
苏锦翎于前一日被召回雪阳宫,贤妃只道想她了,因为苏锦翎一入宫就一直在雪阳宫伺候,现在自是要雪阳宫过一个团圆佳节。
说实话,因为贤妃在皇上生日时把她作为礼物进献给皇上一事,苏锦翎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严顺的苦口婆心,贤妃在她的眼中已经不是曾经的那般慈爱敦厚了,而是一只趴在墙头晒阳阳的猫。她半闭着眼睛,看似慵懒,却是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会伸出爪子狠狠挠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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