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没白忙活,如此倒要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呢。
他这般费劲心思的卖力倒不是想让皇上给他什么赏赐,他已是做到了太监总管的位子,已是宫里一等一的人物,再赏又能赏什么呢?他一个太监,要许多金银给哪个?纵然有不少官员和宫人见他得势对他阿谀奉承,却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他站得再高,也只是皇上的奴才,况皇上对他恩遇有加,他就是想看皇上开心,这不是一个忠心于主子的奴才的分内之事吗?话说,他还真未见过皇上是如此温柔的瞧过哪个女人,这个苏锦翎……或许会成为继瑜妃之后第二个次日便被册封为妃的宫女了。
这般想着,便开始掂量起来……宫里好久都没有举办过封妃大典了,这册封都要做哪些准备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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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夜的苏锦翎睡在床旁地面的托塌上。
龙床极为宽大,床头雕龙刻凤,驾雾腾云,床柱亦龙盘凤绕,瑰丽万千。
鲛绡宝罗帐自屋顶漫漫垂下,轻摆如雾。四围亦帘幔堆叠,似云中仙境。
静默在纱幔外的粉衣宫女个个恍若仙子,在渐次暗沉下来的宫灯影映下更显仙姿飘飘。
看得久了,竟是让人生出几分幻觉。可不知为何,那些宫女纷纷悄无声息的退了,宫灯亦又熄了几盏,只余纱幔于夜光中轻摆,传来银蒜叮叮。
她便对着那远处如孤星的宫灯出神,看着纱幔摇动扯开一丝丝的淡淡光线,迷离变幻……玄苍,这个时间你也安寝了吧?
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却有一个声音自罗帐内传来,打破静寂:“还没睡吗?”
皇上大约躺下已半个时辰了,一直寂然无声,料是早已睡了,而刚刚这句……应是梦话吧?
她不答,片刻后却见罗帐轻摇,波浪徐滚间现出一道缝隙。
“皇上……”
罗帐一滞,缝隙消失。
“可是睡得不惯?”
“还好。”顿了顿:“皇上还没睡吗?”
“朕睡不着。”片刻:“朕好久没有歇得这样早了……”
的确,每每都是要熬到深夜,即便是深夜,即便是累了,亦常常无法入睡。
“皇上日理万机,可要注意身体……”
轻笑:“你倒是会说话了。”
“奴婢说的是实话……”
“朕知道,但凡你能答朕的,都是实话。”
苏锦翎不语。
“今天让你受了惊吓,都是朕不好……”
“皇上……”高高在上的人物突然如此放低姿态可是令苏锦翎大大受了惊吓,却不知他所言何事。
“朕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动怒了,可是有些事,为了达到更为重要的目的,不得不做一些牺牲……”
这话听着极为耳熟,玄苍亦曾如此对她讲过。
玄苍……只念及这个名字,便无暇去分析此语深意:“皇上说的什么,奴婢不懂。”
“锦翎同朕说实话,朕也便对锦翎说实话。”
“谢皇上。”苏锦翎虽是听得迷糊,却是觉察出皇上似有什么苦衷,而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信任,是来自位高权重者的信任,更是来自敦厚长者的信任。
心底暖流涌动:“皇上若是有什么心事,若是奴婢可以分担的,皇上亦信得过奴婢,皇上但说无妨,奴婢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奴婢发誓!”派'派后花'园;整'理
轻笑出声,又叹了句:“知道得多,烦恼也多,不如做个无知快乐的人。锦翎,你可知朕很……羡慕你?”
“羡慕我?”
是啊,羡慕你,羡慕你可以将情绪毫不掩饰的写在眼中,只有看到你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天空竟是这般蔚蓝明媚,而我,竟是忽略了这方明媚许久。
锦翎,是不是上天特意派了你来,来弥补朕多年的缺憾?
心中蓦然柔情满溢。
“锦翎,朕想……”
依然记得那一刻拥她在怀……纤弱的身子,柔软的腰肢,轻微的战栗,令他忽然想就这样抱住她,护住她!他是皇上,自是能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永远如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她应该如此,因为她是那样一个美好的姑娘……
而今,她就在自己身边,他只需一伸手,便可将她捞入怀中。
他的臂紧了紧……
却终是未能。
心里也不知为何这般犹豫不决,似是怕那一双清澈的眼无辜而惊疑的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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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日前说的君心加入深入阅读一事因为技术问题至今没有成功,据说正在修复中……
166昨夜之事
苦笑,无声叹息。
夜光透过罗帐铺洒在他身上,铺洒在他身边。
他亦度过不少不招妃嫔侍寝不去各宫临幸的夜晚,然而却从未如今夜这般感到寂寞,这般……悸动。对,就是这种感觉,人仿佛突然年轻起来,回到与紫岚琴瑟和鸣的那段岁月……
她怎么可以那么像紫岚?神韵,气质,举止,略显笨拙却是单纯固执的心思……
紫岚,是你送她来的吗?还是……她就是你?
“皇上……”
略带疑问的轻唤令他收回神思,强压心底激动:“朕想……问问锦翎,在烈王府的十五年里是怎么过来的?朕听贤妃说,锦翎很会讲故事,朕想听听锦翎自己的故事……”
她的故事……烈王府……
而今能想起来的只有个莫鸢儿,不知这个端午可是吃到了粽子,有没有傻傻的直到现在还立在门口?自己不在,也没有人提醒她该休息了……
那过去的十五年,过于平淡,过于清幽,如一脉潺潺流动的溪水,本想掬一捧在手,却自指缝间滑落。剩下的,只有经过洗濯过更加清晰的掌纹。
三岁,湖边偶遇苏穆风,又结识了苏玲珑;同年中秋刚过,被冤枉偷盗,险些命丧章宛白之手,是莫鸢儿替她挡了致命一击;六岁,被误当成刺客,躲避之间滑落池中,意识消失之际,是玄苍……救了她。如今想来,竟是前缘早定。而后随莫鸢儿习歌舞,亦算是轻歌曼舞的的过了九年,迎来了简单的及笄礼,然后便是……
她絮絮的说着,语言同语气亦如白水平淡无奇,而这些个记忆的断点除了落水偶遇皇上一事竟全数被她略去。
渐渐的,她的声音低下去,终至无声……
宇文容昼静静的听着,直至她话音渐歇渐无……
轻轻撩了罗帐……
那小人儿已沉沉睡去。夜光怜爱的笼在她身上,发丝萦着柔柔的光彩,面容异常宁静恬淡,如玉辉轻溢。却好像睡得不大舒服,两道纤眉微蹙着,小嘴也轻努着,时不时的抿一下。
就这般看着她的睡颜,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唇角便不禁勾上一丝淡笑。
想移她到床上安睡,却又怕惊了她。
清心殿是避暑之所,然而夜间却难免寒凉。吴柳齐为了“忠心”于他促成好事,只等她受不住或他于心不忍,然后……于是特意不肯给苏锦翎铺上稍软的被褥,亦不肯拿了御寒的锦被,真难为她亦不肯为自己争取半分。
摇了摇头,取了身边的云丝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手无意的碰到了她的脸颊,凉凉的,细滑如脂。
不忍离开,指背轻轻摩挲那份柔滑,却似引得她不满,脸一歪,将头缩进被中。
无声轻笑。
躺回床上,闭上眼,竟是史无前例的迅速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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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柳齐按例是四更天的时候叫皇上起床,整理仪容,准备早朝事宜。
说实话,他有些激动,就等着一进了门便给苏锦翎道喜,然后一旦皇上吩咐册封,他便可将在素纸上准备了一夜的表单直接呈上。可是……
他刚走到殿门,未等开口说“皇上,该起了”,就见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身素白寝衣的皇上立在门口。
他随即笑得开心:“皇上昨夜可歇得好?”
这纯粹是话里有话,宇文容昼自是明了,却是微哂的瞧了他一眼,踏出,亲自合了殿门。
吴柳齐毕竟好奇,于殿门合拢之际偷眼望去……
帘幔因了清风灌入微微拂动,开合之间,他看到一个盖着云丝被的人睡在床侧的托塌上……那是苏锦翎吧?可她现在不是应该在龙床之上吗?那么托踏上的人又是哪个?
他努力的想。
昨夜,特意安排苏锦翎上夜。
他在殿外偷听许久,亦未听到应有的动静,料是皇上因外面有人不好行事……唉,皇上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他急忙遣散碍事的宫女,又熄了碍眼的灯……他敢保证,寝殿内只有苏锦翎一个女性。当然,为了皇上的安全,殿外还是要加强防守的,如此自是苏锦翎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调包一事绝无可能发生,可是……怎么会这样?莫非自己估计有错?不可能啊?
他心下犯疑,廊内已有宫人捧着今日的朝服与冠带在候着。他终忍不住,急赶两步。
“皇上,昨夜的事……要不要记入彤史?”
但凡皇上临幸了那个宫中的女子,均是要被记入彤史的。
宇文容昼止住脚步,回视了他一眼,那目光极是锐利,当即令他垂下眸子不敢多话。可是就在那目光调转的瞬间,却见皇上又笑了,那笑意虽浅,却极是温暖。
他彻底糊涂了。都说君心难测,而因了苏锦翎这小丫头,皇上似乎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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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看着眼前的金壁锦梁,罗幔堆叠,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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