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福身请安,心下别扭……这下可好,她成了被取笑的财迷了。可是转念一想,如此倒也不失为此次出行的一层掩护。
“过来让朕瞧瞧,都得了什么宝贝回来?”
她只得呈上那镶金嵌玉的小箱子。
宇文容昼甫一打眼,便知是瑜妃之物,心下微滞。
这个女人,曾是他极宠爱的,然而自生下宇文玄逸之后,本想再加封她,可不知为何,数次招她侍寝均被婉拒。
他是皇上,怎可这般被人怠慢?他不杀她,亦是看在玄逸是他宇文家族血脉的面上。既是她喜欢安静,就让她一直清静着吧。
然而久了,也便真的忘了她了。直到一年后,太医说她身染重病,似是幼年沉疾发作,虽一时不至致命,却在不断消耗着心力,即便好生医治调养,怕也命不久长。
他方想起这么个人来,却是连她的本名都忘了,只记得她原本是替如妃侍寝,第二日便被自己册封为妃,赐秋阑宫主位,荣宠一时。
当得悉此消息时,方知她曾经的拒绝的确事出有因,亦怪自己一时意气对她体贴不够,当即驾幸秋阑宫。
她果真是病了,整个人恹恹的歪在青丝帐后,连起身见驾都很困难,然而此时的她更多了分牵人心肠的韵致,竟让他想起紫岚……紫岚身子也不好,在最后的时光里,就是这般斜倚在床上,柔柔的看着他……
如果说他这一生有什么后悔之事的话,除了因为疏忽而让紫岚替他挡了一剑之外,便是对瑜妃长久的误会了。
那一夜,他歇在了秋阑宫。
那一夜,他百般温存怜爱,那一夜,她更较从前柔情万千。
他爱的就是她这份柔情妩媚,第一次见时,便销魂蚀骨般牵了他的心。他曾戏言:“都说云裔女子最善勾人魂魄,你莫不是云裔人?”
她不答,只是愈加温柔缱绻。
记得那一年,妃嫔奉诏侍寝时乘坐的春恩凤鸾宫车只往来于秋阑宫和他的寝殿之间……
一年的离别,让这一夜浓情更炽,可是她……纵然千般柔情,万般恩爱,他亦是觉出她的情动如潮,却是……不肯让他碰她,无论如何也不肯。
他非急色之人,可是,他是皇上,是天子!
一怒之下,乘夜离去,而她的满脸泪痕和欲言又止却是过了二十年也挥之不去。
或许是因了这一幕,所以才会在无数个深夜蓦地想起她泪湿的脸,或许她亦知他对她的宠爱不会久长,方用了这法子将自己烙上他的心。可他是什么人?他是真龙天子,而她不过是一个毫无背景而因了对她的过度宠爱结果引得众妃嫔不满极有可能影响朝政大局的女子,所以,他又怎会受她的羁绊?
再不去见她,直至……去年北上回鸾之后。
还是借了玄逸表现出色众臣极力称赞的名头。
二十载不见,她竟不见一丝老态,除却病容,倒因了多年的清幽,愈发超凡脱俗起来。
而他,却已有了白发,眼角亦添了纹路。
见面,也无语。
他已不复当年的暴躁冲动,她亦无曾经的哀怨与凄伤,两人就这么无言对坐。
她闲闲的抚弄一首曲子,用的是他送她的绿梧。
他静静的听那首曲子。
那是一首极美极忧伤的曲子,曲风类似三百年前传下来的那几首,却不见曲词。
他问:“此曲何名?”
她答:“《未了情》……”
心下是微震的,却再无话。
那夜,云淡风轻,曲声悠悠。
那夜,月明星浅,竹叶沙沙。
瑜妃总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只要见了,便多时的忘不下,于是又去了几日,却只在驻足门外,听那曲幽怨缠绵的《未了情》。
她应是知他来了的,否则依她的身子,是不可能将琴弹上整整一夜的。却只那般铮铮淙淙响着,直到他已走了很远,仍旧能听到琴声如水跟随,如月华流照。
他们二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一个弹奏,一个倾听,就这般寂然无声的相处了几日。
他始终不明她心中所想,或许……这便是他难以忘记她的原因吧。
眼下,看着这箱中宝物,竟都是他当年赏赐她的,透过金光灿灿,依稀看到当年的恩爱,不禁思绪涌动。
如此,又是想借此让他想起她吗?
“瑜妃……还好吗?”
“娘娘许是中了暑气,身子虚弱,不过在清宁王的照料下已是好了许多。”
原本,她只需答“还好”二字,却因了瑜妃那一片深情,那二十年的清冷幽寂,那如同莫鸢儿一般的痴心守候而说了太多,其实她更想说的是,皇上,您能去看看她吗?
宇文容昼拈着支珍珠步摇,对着长长的珠串失神。
她也不好打扰,现在天色已晚,过会到了戌时,她这一天的任务便结束了,想来竟似松了口气般。
可是气刚松了一半,忽然听皇上道:“打瑜妃那回来?”
她有些不解的瞧了皇上一眼。
皇上是怎么了,刚刚他不是还问……
宇文容昼移了目光,仿佛不经意的瞥了她的手一眼……干干净净,不见丝毫墨痕。她果真是去了秋阑宫……
164受宠若惊
或许是自己多心吧。也是,像煜王那样的性子……
“皇上,该传膳了……”吴柳齐躬着腰,在一旁细声细气道。
“好……”
苏锦翎刚要告退……
“锦翎,你来给朕布菜……”
苏锦翎睁大眼睛:“这不是御膳房的职务吗?奴婢不敢僭越……”
“朕说可以便可以,看哪个敢多嘴?”
宇文容昼已起了身,吴柳齐并一列宫人立刻随其移驾至偏殿。
想来多嘴的倒成了她了。苏锦翎皱了皱眉,只得跟在后面。
入了偏殿,但见御膳房的太监已经把三张膳桌拼在一起,铺上回纹锦绣的桌单,手捧红色漆盒的太监们鱼贯而入,将各种菜肴、饭点、汤羹等迅速端上饭桌。
桌面上霎时姹紫嫣红,雾气氤氲。
以往在雪阳宫和璟瑄殿,从不见这么大的排场,虽是皇上的妃子,独自用膳时也只是四菜一汤三甜品。
眼下都是苏锦翎叫不上名的菜,摆在那简直如同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堪称色香俱佳,就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肚子竟然配合的期待了一下。
她急忙捂住,偷瞧众人,似是没有人听见。
目光再次移向这些山珍海味,心想,这皇帝一个人,怎么吃得了这么多的菜?真是奢侈啊。又环顾四周……没准皇上吃不了的,就分给这些人了?如此也不算太浪费……
这工夫,皇上已然落座,一个宫女悉心的为他围上绣龙刺金的巾子。
皇上方睇了她一眼,吴柳齐就唤她过去。
有小宫女呈上鎏金浅盆……净手,再一小宫女递上纯白丝巾……擦手,换另一鎏金浅盆……如是再三。
以白璧盘奉琉璃盏,内有清茶……漱口,以帕遮唇,将残水吐入铜盂内,如是再三。
再由人为她穿上一件宽松的纯白丝袍,上无一丝装饰,只一根掌宽的带子于腰间系了。
至此,方能担当布菜的任务。
贤妃宠爱她,也曾赐她一同进膳,她怕僭越,屡推辞了。而今想来,这是多么明智的决断?否则眼睁睁的看着美味,却只能承受这番折腾,实在是件折磨人的苦差事。旁边竟然还站着个着赭服的史官,将这一系列繁琐尽数录入在册。
竟然就这么被载入史册了……
一双纯银的筷子和一只小银碟已递到手中,她看看皇上:“皇上要吃什么?”
已有人在笑,却只能忍住,在一边吭吭哧哧。
吴柳齐无奈摇摇头:“按规矩,每样都来点吧。”
她方将银箸探向一盘看似清凉的菜,便有一太监扯着细细的嗓门报道:“白玉珧柱脯……”
小心盛在碟中,便打算向另一道花花绿绿的菜下箸,却听吴柳齐轻咳,又见他不断对自己使眼色。
难道不能将许多菜盛到一只蝶中?
她犹疑的端着碟子走来,便见吴柳齐轻轻点头,可是她刚将碟子递过去,吴柳齐便几乎要把嗓子咳出来了。
她方想起以前在电视里见的,为预防有人在饭菜中下毒谋害皇上,每道菜都需有专人先自品尝。
今天这任务果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但见银质碟箸均是雪亮,料也安全,就小心的尝了一口。
美味啊!
这小小的一口已经勾起她全部的饥饿感,可是……
将碟中菜递给皇上后,她方意识到一个极大的错误……她过于敬业,可是如此岂不是让皇上吃她的口水?
而皇上并无任何不悦,吴柳齐也没有咳出肺来,倒是两旁宫人神色诡异,不停的交换眼色。
又有宫人递上一碗香米饭。
她尝后,再次交给皇上。
这一席晚膳,除了报菜名那太监拉长的调门和碗筷碰撞的轻响,再无别的动静。
苏锦翎按顺序选了道红艳喜庆的菜,岂料这道“晚霞如炽”一入口,顿时呛辣得泪如雨下。
咽也咽不下,吐又失礼,只觉那口中火烧火燎,真个是如炽如炙了。
宇文容昼顿时发觉她的异样,吴柳齐则急忙命宫女服侍她下去。
转身之际,只听宇文容昼的声音冷冷道:“撤了!”派'派后花'园;整'理
御膳房的太监“噗通”跪倒:“皇上饶命……”
他们已是看出皇上待这小宫女不同寻常。皇上喜辣,所以他们才特意研制出了这道新菜,却不想那小宫女……
“朕说……撤了!”派'派后花'园;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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