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并不说话,拿了药方就知道有今日,只要他能好,她都可以不在意。
融安望着覃氏笑了笑,一股子冷霜之气扑来,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只听见那凉薄的嗓音道:“多谢梁家美意,下月梁老太太七十大寿,我着人寻了鲁大师的玉白观音一尊,以敬心意。”
把梁四姑娘的个人恩惠说成梁家的功劳,再在梁老太太生辰上还了礼数,肖融安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
覃氏再傻,这点眼色还会看,心知他不喜挑起这个话题,顾虑着虎子进学堂还要靠他,便无心往下说。
“三弟的手笔大,人情还的大家脸上都有光。”她伸手扯过虎子,道:“屋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待屋里只有两人了,南风才好奇问道:“都是齐大哥寻来的药的功劳,怎得扯到梁四身上去,这个便宜倒是好捡。”
“拿人手短,总之人情债欠不得。”
养伤期间的夫妻俩是称不离坨,坨不离秤。天是最热,蝉叫蛙鸣,实在无趣,肖家的婆媳们也恢复了白日大马吊的活动,运气这东西玄乎,这阵轮到覃氏和南风了。覃氏还好,南风后头坐了个军师,打马吊那是一套一套的,桩桩稳赢。
这一日,依旧在堂屋里抹的热火朝天,周氏说起融月这几日精神不太对头,说话有气无力,大约是受了委屈,却不肯说。融月性格直爽,有话就说,难得有心事,南风想着,难怪许久听不见她银铃般的笑声,小姑娘莫非有了心事。本着姑嫂一场,她也不想看她走月娥的路子。待打完马吊,她和融安一起去把她找去说话儿。
小姑娘有些蚱蚱蟹蟹,满脸写着我有事,不要来烦我。南风拿出她最爱的糕点和零嘴儿,笑道:“融月好久不来我们屋里,我这还买了好多零嘴等你吃呢。”
她胃口极好,喜欢吃零嘴儿,比起一般姑娘来丰腴不少,胸前鼓鼓,臂部翘翘,整个身形比人胖了一圈,并无窈窕之姿态。幸而肌肤胜雪,绯红透光。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少妇的风韵。一直看着脚尖的头一抬,倒唬人一跳。
银盆似的脸上小了一圈,血色尽失,显得苍白,眼下坟起两道浓重的黑圈儿,眼神呆呆的,缩背含胸站在哪里。完全是从杨玉环变成了病西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融安是大夫,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几步上前盯着妹妹冷冷道:“你是多久没食,多久没寝了,怎么成这个样子,肖融月,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看着夫君一脸心疼和小姑子的瑟瑟发抖,南风挨着他们劝道:“融月,你别怕,哥哥是为你好,你瘦了许多了,面色也不好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跟我们说吧,我们不会害你。”
肖大夫深吸一口气,尽量用柔和的声音道:“是不是那天爹爹动手把你吓着了,夜里睡不着,老是做噩梦。”小姑娘胆子小也是常用的事,毕竟那日她哭的很是伤心。
融月闻此言眼珠一突,先是点头,复又摇头,把身子往墙里缩,嚅嚅道:“并不是为这事,让哥哥嫂子担心了,是融月的不是,今日天热气燥,我本就怕热,故吃的少,睡的少。”
理由是冠冕堂皇,若她大大方方说,恐有几分相像,眼下这般,岂不是把他们当睁眼瞎。南风觉得她看见哥哥心里怕,唯恐是女儿家的心事不方便说,对融安安抚道:“我和妹妹好久没说体己话了,你先去看看药书吧。在这里也不自在。”
肖大夫点点头,抬腿走了,不忘回头看看他们。
“融月,来,我们坐下吃点心,说说话,嫂子也有好多话同你说呢。”南风轻轻拉了她坐在桌边。开始并没直接问,先是说了一番自个未出嫁前的趣事儿,小姑子先前还很防备,后面慢慢放开了,追着南风问,满屋子荡漾着她的笑声儿。接着又把话题扯到情爱之上来,道:“像我只就你这个年纪,觉得你哥哥冷冰冰的,有些怕。你月娥表姐比我好多了,她那时候就对姐夫很上心。”
南风觉得小姑娘的心事无非就是担心未来夫君对自己不好,故先拿了自个说,又敲打道:“上心并不是坏事,成亲之后彼此有心才能过好日子,但是要把握分寸,姑娘家的名声最要紧。”
这一番话也是掏心掏肺了,融月红了眼圈,又羞又恼,哽咽道:“嫂子,顾家不要我了,都是因为爹爹。”
☆、71、自私的爱
71、自私的爱
这话没头没尾!南风手一抖,满杯的茶水全倒在了袖子上,天热茶冷,倒也凉快。她一边拿出手绢抹了水渍,一边循循诱导:“妹妹这话我没明白,顾家不是早和咱家定了亲,先头好哈的,怎么突然传出这话来。”
融月再也绷不住,伏在南风身上嚎嚎大哭,惹的隔壁的融安急吼吼赶了过来,被南风使眼色让他回去,刚问出点眉目,不能打断了。
“莫哭,莫哭,难为你存了这么久心事,也怪我没有留心,若是早日知道,不让妹妹受苦。”南风扶着她的长发,一下顺后背,竟也摸得到骨头,以前可是平坦坦的。
流了不少泪,心中的悲戚感宣泄了大半,南风抽抽搭搭才把事情说全乎,原来她前些时日去布行选料子,为明年成亲的嫁妆坐准备,路上遇见了顾家大嫂,两家定了姻亲,也算是熟悉。往常顾大嫂说话是顶顶和气的,总是拉着她说笑话儿,那日见她脸色淡淡的,看一眼似脏了自个眼睛,当面没说什么。回头就听见顾大嫂同身边的妇人道:“哎呀呀,这就是肖家老幺啊,容貌不佳,长的跟个肥猪似的,现在家里又传出这种事,品行也不好。真真是委屈我们家九郎,那模样性情是一等一。娶了她,以后我们家也被看笑话,真真还不如退了好。媒婆可是把我们家门槛踏破了。”
融月是抹着帕子哭着一路回去的,小姑娘从小顺风顺水,心机浅,说话直,没听的半点闲话。顾大嫂这番话可是六月飞雪,把她冻的死去活来。家中事多,人人都去关心三哥了,她又有心隐瞒,便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南风好好哄了一番,开口道:“你就是听了这番话,才茶饭不思,夜不安寝?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了,你觉得自个长的不好看,觉得爹爹做的事让人笑话,觉得顾家必然会退亲。你就这么相信她!”
“我本来长的壮实,就连衣衫料子也比别的姑娘多,以前我都不在乎,现在不同了。顾家九郎长的那么好看,我站在他面前真是丢脸。爹爹的事,外头都传遍了,她也没说错,老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是爹爹的女儿,不怪大伙这么想。”小姑娘对自己颇为肥硕的身子感到不喜,小小的自卑在未来夫君面前被放大,成了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
南风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怎么就知道顾九不喜欢你这样子呢,有人喜欢白菜,有人喜欢萝卜,比如你哥哥还嫌弃我瘦呢。你再看看,是不是许多成亲的妇人都比做女儿的时候胖了很多。你觉得瘦好看,可不知,太瘦生孩子危险。”
时人好楚腰,与其给她想法消食,不如改变她的想法,在说了她又不是五大三粗见不得人,何必弄的这么累。
融月掐着自己的水桶腰,比了比南风的小蛮腰,郁闷道:“嫂子你是说他会喜欢我这样子吗,妇人还是胖些好。你莫哄我。”
“我哄你做什么,那顾九幼时就认识你吧,如果他不喜欢你,就不会来定亲了,屁股大好生儿子,待你嫁过去,有两个儿子傍身,婆婆也不敢给你脸色看。你看大嫂不会很威风。”南风定了定小姑子的心,复道:“你说有其父比有其子,那我就要担心了,你三个哥哥和爹爹像不像,你心里想想。再说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只要我们行的正,坐的端,就不怕唾沫淹死。”
小姑娘开了笑颜,一脸眼泪往南风身上蹭来蹭去,咬着下唇期期艾艾道:“嫂子你说的对,是我想不开,我也觉得胖了挺好,要我真不吃零嘴儿,难受的很。顾九要嫌弃我早就嫌弃了,至于外头人说什么,随便他们说去。我以后嫁去顾家,和顾大嫂子做妯娌,所以她要压我一头。哼!就跟大嫂没事找二嫂三嫂你们的茬一样。我才不怕她!”说完把桌上的零嘴点心往嘴里塞,腮帮子一鼓一鼓,甚是有趣。
“就是要这样想,你还小,以后还会遇到很多事,别人不让你好过,你一定要让自个好过,不能随了坏人的心。多吃点,点心这里还有,吃不完带回去。”南风把柜子里的点心全包起来,送给破涕为笑的小姑子。
待融月的翩飞的裙裾消失在门口,融安一脸焦急的跑过来问情况。南风便把事情同他说了,末了,问道:“这退亲怕是不会吧,要退也早就退了。”
肖大夫脸上乌云密布,就要下雨,冷冷道:“量顾家也没这个胆,他们家兄弟姊妹多,一间酒坊能分成几份。融月的嫁妆是早就准备了,陪了一间小铺子,顾九想自己做生意,没有铺子本钱怎么行。你以为和薛家一样,听了谣言敢退亲,顾家巴不得谣言传大呢,爹娘愧疚,到时候陪嫁妆更多。”
这话说的,好好的,偏要扯到她身上来,南风不高兴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我不如你妹妹值钱,所以人家不想要就不要。妇人在你们男人心里都是有价钱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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