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心道还不是因为你,结果还要被骂,真是倒霉。面上软下来,柔声回道:“娘说的是,媳妇受教。”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有些冷。融安虽想帮娘子说话,但是也是知道周氏的脾气,只怕他说一句,娘子更被骂。
肖金柱大约是想解尴尬,手里扇子摇起团团转,吹胡子瞪眼睛道:“吃饭,吃饭。就是你嘴多,多吃点就不说了吧。年轻人感情好是好事,非得吵吵闹闹好啊。当面我们也不是这么过来的吗,我瞧着就好。媳妇你别怕,公爹给你做主。”
做主你个大头,有本事你管好自己。南风好想把手里的粥碗扣到他头上。别的女人要收拾夫君在外头的女人,怎么轮到她,上天给了天下无双好夫君,外加一双退不掉,骂不得的菩萨老爷。他们要给公爹擦屁股,然后被骂了。
公爹,您真的是要帮我吗,您想媳妇早点死您直说,哪有当面不给削婆婆面子的,南风癫癫盛了两碗豆浆在二老面前,用最诚挚最有敬意的声音回答:“爹,娘,媳妇给您二老赔罪。”
周氏看着眼前低眉顺耳的媳妇,心气也顺了,想再敲打几句,又怕老爷嫌啰嗦,不冷不热接过豆浆。
至于罪魁祸首肖金柱,笑的那个开心啊。
☆、64、事情败露
64、事情败露
因为有了共同目标,夫妻俩的默契居然噌噌上几个层次,肖大夫的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南风明白意思。
但是春娘的事还是毫无进展,人躲在自己家不出门。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平静不久后就打破,这个时代妇人有孕前三个月不宜说开,坐稳了胎,她会自己站出来。
这件事说来说去也就三种结果,一是春娘没怀孕,显然这个不大可能。二是怀孕了,孩子没生下来。妇人生孩子夭折或者血崩,非常常见,尤。其是个年纪大的寡妇,危险性非常大。三,孩子生了,也认了父亲。思来想去,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长辈的事,小辈按理说是不能插手,南风的意思是这事婆婆迟早要知道,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比突然面对大肚子春娘好。融安听了叹气连连,倒是再去查查春娘的根底,又备下不少药丸,以防周氏发病。
就在南风纠结怎么让消息传过去,又不牵扯自个。融月掩了手帕上气不接下气急闯进来,泪如雨下,面上惊惧异常,抽泣道:“嫂嫂子大嫂说爹在外头有个儿子!”
南风惊的一跳而起,立马意识到自个失态,忙给小姑娘拍背顺气,把她脸上的乱发勾到耳后去,干着嗓子道:“你在哪听到的。”南风的第一反应是都知道了,第二反应是婆婆周氏知道吗?
融月也和往常一样准备陪娘说话,却见门窗关的紧紧的,里头有大嫂的尖利的声音。当下一好奇,心道,还有悄悄话不给我听,结果还真听到了不该听的。她一个未嫁的姑娘,羞愧难当,满脑想的是找个人说。融月一头撞进南风怀里,听见头顶的问话,不肯抬头,闷闷道:“在娘的屋里听到的。”
不好!周氏的身子就是个风筝,风大就散架。他们商议是把这事慢慢掰开说,尽量少受刺激。南风气的跺脚,一把推开融月,赶紧翻出融安留在家里的药丸,转眼人就不见了,屋子里回荡着她的话,“快来,娘的身子受不得刺激。”
小姑子也只比南风小了两岁,刚才是受了刺激,一时没想到这来,待她会转到爹娘起居的正屋,只见娘翻着白眼软软倒在三嫂怀里,三嫂手拿了个黑乎乎的药丸喂吃,大嫂面上作出焦急的样子,只会在那骂骂咧咧。
周氏一急就昏倒的毛病肖家都习惯了,在媳妇女儿连番顺气的动作下,老人家悠悠转醒,眼前的模模糊糊像是隔了一道纱,影子飞来飞去,像是夜里点了火烛。她用枯黄如柴干的手指狠狠按住心口,竟是一点痛感也无。
南风首先看出婆婆的异样,她低声对旁边的融月道:“赶紧去请你哥回来。”复又仰头对覃氏道:“地上凉,我们先扶娘去床上歇着吧。”两人像是夹住了一团死物,把周氏弄到了床上。
“娘,我是南风,媳妇喂您喝口水。”南风在周氏耳边柔声道,接过如花手中的瓷杯,喂了两口,被老人的舌头抵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床上的人老了十岁,像是美丽的紫藤萝,失去了依仗,匍匐在地,枝叶腐烂。
周氏身上冷的像块冰,若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恐怕会被认为没了活路。他们给她盖上冬天厚厚的棉被,南风又执起她湿冷的手,不停的搓揉着。
许是声响闹的太大,王氏也赶了过来,她肚子大,行动不方便,也帮不上忙,只能坐在椅上着急。
过了一刻多钟,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融安一阵风刮进来,带起门噗嗤响,他也不看众人,先细细把脉。南风坐在床边,离他极近,滚烫的气息迎面扑来。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融安的呼吸平稳下来,接着叹了口气,那压在身上的无形重力消失,他道:“娘是受了惊吓,气血不畅,刚吃了药丸,已经睡着。我去开了副方子。”说罢,回房沾墨提笔去了。
南风目送他而去,那蓝色的衣衫背后濡湿了好大一块,五月底艳阳当空,说话都要喘气儿,可见他是又急又怕。转身余光不其然撞见覃氏下塌的嘴角。
这是失望!南风手不停给周氏取暖,再看覃氏的脸上尽是担心。她究竟在失望什么,把公爹的外室有孕的消息告诉有病的婆婆,覃氏能得到什么好处,是了,她不想还多养一个人。一般来说,家里老人故去以后,兄弟会分家,长子分的最多,其余是后面的儿子平分,不管春娘生儿生女,覃氏觉得还是分了自己的份。她想借婆婆的手除去祸患,顺便让婆婆的身子病的更严重,甚至可能百年。她就能骑在妯娌头上拉屎。当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自从嫁到肖家来,南风渐渐融入,或许周氏对她不算好,但是也没起坏心,没有去折腾她,认真的说她是个太重感情的妇人。南风对她这种不管不问的态度很满意,因为融安的关系,她也把婆婆放在了心上。相比之下,覃氏,太太让人寒心。
室内一片寂静,只见融安拿着药方站在门口道:“如花,跟我去拿药,南风,你照顾娘,娘病了,我去请爹,大哥,二哥回来。”周氏的病并不重,全家人回来是商议怎么解决春娘的事。
他抬腿走了,融月刚好回来,后头跟着汪汪大叫的狗狗。得知娘身子无大碍,她长长吐了一口气,伸起粉色小舌出气,盯着大嫂问道:“大嫂,你和娘说了什么,把娘给气病了。”毕竟要她说春娘的事说不出口,换了一个意思来问。
王氏不知前因后果,听了融月的话,对覃氏没得好眼色。
“妹妹这话说的,气娘的人不是我,是外面那个春娘。融月妹妹,我们家马上又要添丁进口了。要不是我眼睛利,瞧见她出门倒水,我们还蒙在鼓里呢。”覃氏似笑非笑调侃道。
“胡说,人的两张嘴,上下一碰能颠倒黑白,你莫是哪里听来的闲话,在这里胡乱败坏名声。”王氏就聪明些,知道空穴不来风,但是还不想说死。
融月恶狠狠拍了一掌桌子,咬牙切齿道:“我只有三个哥哥,没得什么猫儿狗儿做弟弟妹妹。哼!”话是孩子话,立场很坚定。
南风连忙摆手道:“别说了,娘还歇着呢,这事按理说,我们管不着,也说不得。”
周氏的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喂了药还是呆呆的,不肯说话,不肯走动,活像庙里的菩萨,看似护了天下人,也护不了自己。天快擦黑的时候,而全家老小望眼欲穿,终于肖金柱一身酒气回来了。
肖金柱哼着小曲儿一脚踹开了门,迎接他的是全家人奇异的眼光,最刺眼的是三个儿子,直直往他那裤裆瞧,人一哆嗦,酒也醒了大半,抬眼往堂屋瞧,没见老婆子的身影,发气道:“你娘哪里去了,老爷我回来了,怎的也不出来迎接。”
融安冷冷道:“娘今个病了,刚喝了药,在床上歇息。”
一般人听到这话,不管认识不认识,必然问候一声。肖金柱摇摇晃晃坐在主位上,灌了两口酒,红着鼻子吼道:“病了让老三去看啊,耽误爷我喝酒,真是扫兴娘们。”
这一刻南风真为周氏不值,公爹爱酒,婆婆怕他喝坏身子,每回都亲手熬解救汤。现在人被他做的荒唐事气在床上,公爹连句敷衍话也不愿意说。
在座的众人食不知味,肖融容朝王氏点点头,示意她先带融月他们下去歇息。
略略说了几句闲话,覃氏突然捅了捅肖融庆,只见他出声道:“今个听了笑话,说是有个寡妇有身子。在外头相好的多,也不知这肚里的肉是谁的种。她的相好里有一个是年轻皮白的穷汉子,有一个是年老多财的富老爷。结果她就说和富老爷说自己有了身子,富老爷一听可高兴了,立马回家休了老夫人,娶寡妇进门,待孩子生下来,皮白肉嫩,和隔壁穷汉子一模一样,老爷气的两腿一蹬,死了。寡妇得人得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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