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殿下来此,又有何事?”又有一个不怕死的开口,语气中的意思很明白,你在这儿装什么高贵?还不一样来嫖的。
第八章 夜逛天香楼(6)
“恩,半夜睡觉睡累了,起来查查城防,路上见这儿热闹,进来讨口水喝。怎么礼部尚书有意见?”夏绥远眯眼打量对方已经半花白的胡子,惊叹都这把年纪了还好意思出来。
“不敢,不敢……”那人被他眼神一刺,立刻摆着手缩了起来。
厅内的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正噤若寒蝉间,只见一个龟公战战兢兢的引着一个女子,袅袅前来。
“哎呦,妾身当是谁呢,这不是璐王殿下吗?今儿怎么得了空,到来妾身这天香楼?”那女子大大方方的福了身,手中绣帕掩口,冲着夏绥远低笑道。
夏绥远一撩,发现那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身上一件淡青素色夹衣,牙白长裙,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惟独蹊跷的是,浑身上下竟无一丝风尘气,到如良家女子一般。
“这位是?”
“妾身是这楼里管事儿的,贱名窈娘。”
夏绥远挑眉,知道这位便是这楼里的老鸨了,于是冲她点头道:“怎么来的这么迟?看来是生意好啊。”
“这倒没,托了您的福气,今儿这生意算是做不成了,这不是妾身刚才叫姑娘们都收拾收拾睡了,顺便读读《列女传》什么的,修修身。”
妓女读《列女传》,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身后礼部尚书立刻忍不住出言呵斥道:“母狗大胆!殿下在此安敢无礼?简直胡言乱语!”
那窈娘也不恼,只笑着又转身向着那几位大人,行了个万福方才回道:“诸位公侯大人,妾身知错了,只是不知若是不读《列女传》,莫不成还要读《四书》,《五经》的,考个功名吗?”
夏绥远正取了第二杯茶要喝,一听她这话,差点喷出来,憋不住大笑出声。
她故意将“公侯”那两字咬的极重,须知“公侯”于“公猴”同音,这一句一出倒将在座的那几位都骂了进去。夏绥远一边笑着,一边心道这女子倒是聪明,胆子也大。
那几位被骂了,见夏绥远一笑,偏生又发作不得,一个个老脸涨得通红。
窈娘施施然的又道:“话说回来,今日既然璐王爷肯赏脸来这儿喝茶,几位大人的账目便都免了,权当是妾身做东,如何?”
这话一出,那几个大臣越发面似猪肝,国丧期间来这种地方被人抓住已经足够没脸的,还要个老鸨子请客免银子,传出去生生的丢死人。
夏绥远笑的差不多了,戏也看够了,一瞧外面天色渐晚也懒得在这儿呆着,索性打了个哈欠对着那几位大臣道:“几位明早不用早朝吗?本王可没听皇兄说起过哪位请了假了。”
那几人听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撵人呢,忙不迭的纷纷起身行礼,快速的离去。
夏绥远一见他们都走了,自觉没意思,索性一甩袖子,对着那老鸨窈娘道:“既然该走的都走了,本王也就不留这儿讨人嫌了。”
“哎,殿下,您这来一趟,也不叫几个姑娘作陪。显得这楼里档次多低似的。”
“用不着了,喝了这口茶就够了。”夏绥远笑笑,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俯身到她耳侧低声道:“本王哪敢叫姑娘啊,窈娘这儿连茶都是上贡的顾渚紫笋。”
窈娘脸色一变,立时便恢复正常道:“殿下这嘴巴够叼的,妾身这儿的茶不过是后院现炒了一下罢了。味道怎能敢于贡茶相比?”
夏绥远也不与她多言语,只哈哈的笑着,微眯眼环顾了一下四周,方才从前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大门外戴青手中紧攥着剑柄,任何人敢逼近都会被他的杀气吓退。
夏绥远过去,拍了拍贴身侍卫的肩膀,低声道:“走了,回去。”
戴青一言不发的收剑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于夜色中。
待到拐过了街角,戴青忽然几步上前,低声道:“殿下,不怕打草惊蛇?”
夏绥远没吭声,深沉的夜色里辨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向前。
今天这一趟还真没白来,一个妓院里还能喝到皇宫大内进贡的顾渚紫笋,他平日和皇兄讨几斤逗静研玩都难,看来这老鸨子的上面还真是有人啊。
不过出来逛了一圈,神清气爽了许多,他倒是思量出一个主意,能名正言顺的将静研推到前面来,也省的朝廷里那群讨厌的老臣,没完没了的说三道四。
女人家或多或少都在意一个名分,况且他可是还琢磨着和她过一辈子呢,哪能轻易就委屈着?
璐王殿下如此一想,心情顿时大好,转身对着戴青命令道:“回去你记着,秘密的派人盯紧点这楼,是狐狸就总得露尾巴,爷正愁找不着练手的呢。”
第九章 争名分(1)
湛蓝的空中无云,一轮金乌好似火炉,熊熊的燃烧的痛快,烤的闷热如蒸笼,便连空中挂过的风丝也是热的。
府西苑的小楼开的方向却是极好,楼后不大不小的一个池塘,偶尔凉风习习,一开窗户通了风很是爽利。
静研软软的翻了个身,懵懵懂懂的爬起来,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她头上乌黑柔软的长发被压得有些散乱,额顶上还有几根不太顺服的支楞着,活像个刚睡饱了没梳毛的小猫。
夏绥远见她醒了,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一俯身就朝着粉润的嘴唇咬了上去。
静研慌乱之下一抬手,指甲就在他手背上留下了三道清晰的血痕。
夏绥远“噫”了一声,也不觉得痛,反而有一股痒从后脊处一点一点的上涨,不多时便散入到四肢百骸,恨不得将她一口吞进肚子方才舒坦些。
他吮着她的唇角,按住她的挣动,嗅着她身上一点一点的沁出来的特有的甜香。
他在旁边看了许久,小丫头睡的很沉,梦里嘴唇微嘟,呼吸舒缓匀长,肌肤如白瓷般通透。他告诫自己这个姑娘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什么玩具事物,这才忍住了没扑过去。
静研等他亲的够了,偏头一闪,从他身侧钻出,跳下牙床,垂手立在一旁。似乎被占了便宜,心中犹自恨恨不已,黑白分明的一双鹿眼戒备的盯着他。
夏绥远见她害羞,不禁莞尔,起身整了整被揉皱的衣衫,一步一步的朝着她逼近了过去。
静研见他凑过来,双手抱肩拢紧两边的襟口,揪在胸口向后缩去,身体微微的抖着,惊疑不定地望着他,浑身的毛都要乍起来了。
屋内的地方较窄,眼见他已经到了跟前,伸手捏住她白嫩的小臂,一寸一寸摸下去,慢慢游移到纤细的指尖,低声笑道:“静儿,帮我个忙如何?”
静研打落了他的手,抿着唇执拗的摇头,心道看他那副笑的不怀好意的摸样,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忙。
夏绥远也不恼,继续粘糖似的贴过去,诱哄道:“帮我写几个字,就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静研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低声说:“我自己出去,不许派人跟着”
她扬起头看着他,一张小脸绷得很严肃,脸上分明挂着狐疑。
他肯让她出去才怪,成天将她禁锢在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过才是巴掌大的天,着实让人烦躁。
能自由的出去这件事儿,对静研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诱惑。
“好。”夏绥远应了下来,眸色一点点变深,墨黑中透出一点藏蓝,仿佛夜色里浩瀚无边的海,让人望不到边际,只会腻在那片温柔里。
他伸手重新牵起静研的手,将她带到一旁的书桌旁,另一只手抬起,轻按在她的肩膀上。
待到静研稳稳的坐在案前,他方才俯身,盯紧了桌上早已铺好的宣纸,一手不老实的摸过去,贴着她白玉似的耳廓道:“乖,好好写。”
“写什么?”静研避开他的骚扰,执笔在手。
“恩,我想想,就写……”他特意清了清嗓子,“章德元年六月十九,谨奏:臣弟性愚鲁,历蒙圣恩简擢,毫无尺寸报效,愧悚无地。兹于十三日卯刻恭接御笔敕命,臣弟虔开默诵,不胜感激惶悚之至。伏念臣弟至愚昧,何足此数,乃仰荷天恩,惟有竭尽犬马,力矢忠诚,以仰报圣恩于万一……”
他语速极快,索性内容不过是些溢美之词。静研自小便痴迷于读书习字,运笔如飞,当然毫无压力,不多时便录完。
第九章 争名分(2)
夏绥远低头瞧她写的形体方正,笔画平直,直赞道:“静儿当真一手好字,怪不得外人云千金难买。”
被他夸了,静研也没见多高兴,这些日子未习字,乍一拿笔已有些生疏。更何况她的字精妙却缺乏历练,若是真正的大家见了一眼便可辩出少了些风骨,失了那种成年累积的韵味。
夏绥远却不管这些,他这人小时候吃了亏,写出的字虽然整齐不乱却无体,看着说不出的怪异,也绝对谈不上是好看,仅仅是工整罢了。
此刻他看着静研写的东西深思起来,又扫到她肌肤赛雪,柔软妙曼的手腕低放,倒忘了继续向下念。
静研收笔,抬眼示意他继续说,却未想瞥见对方紧紧盯着自己执笔的皓腕,一脸的心思神往,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就要将笔甩了走开。
“哎?”夏绥远见她动怒,方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人扯回来,连声笑道:“静儿,别生气,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