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暨挠挠头苦笑道:“奴才连输了这么些天,可是一点儿自信都没了。”
“朕说你有你就得有,且陪朕再战一局,朕饶你先手。”
长暨无奈,只得点头相应,我在一旁看着,暗忖这一局棋又不知要下到何时,只得冲上前去打断了他们说话。长暨眼见我进来,忙要起身行礼,慕辰却一手将他按下:“哪那么多麻烦,朕方才说饶你先手,这便开始罢。”
长暨一脸窘意地看着我,见我没有怪罪他的意思,才颤颤巍巍地落子。
“我有事跟你说。”见我上前相阻,慕辰抬头望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复杂,手中却未有停下之意,复又将视线转回棋盘上,落下一子:“待朕下完这盘棋再说。”
我看着他一副伪装出来的无所谓的表情,心里那股气怎生都压抑不住,使劲一扬手,便将他的棋盘掀翻在地,棋子颗颗滚落,发出清脆的响声。长暨吓得忙不迭起身跪倒在地,一颗一颗地捡着那些棋子,身后的琉璃也吓得魂不附体,急忙也跟着长暨收拾起来。慕辰抬眼看我,眼中有着些许怒意,我倔强地对上他的眼神,双手紧捏成拳。
半晌才听得慕辰开口,声音沉沉:“除了颐妃,都给朕滚出去。”
长暨和琉璃忙起身道了告退,将偏殿的门轻轻掩上。慕辰站起身来,步步朝我逼近,我一步步地后退,身子紧贴到墙上。
“整整七日,你都不来见朕,你……”他的脸慢慢朝我贴近,后半截的话硬生生梗在喉咙,半晌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堪堪背过身去,声音也变得淡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我凝视着他的后背,想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我想了他七日,念了他七日,每夜不得安眠,以为他会如以往吵架时候一般跟我低个头,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了,可他却迟迟不来示好,端着他皇帝的架子不放,仿佛又回到之前我初初面对他那时他桀骜而阴霾的模样。难道澜苍对他的影响就如此之深吗?
“我们在这儿待得够久的了,是不是也该启程回去了呢?”我低低开口,暗忖着先别将羲禾的事搬出来,如今我们之间的矛盾尚未解决,若让他得知我跟容玥接触,他又不知会发多大的脾气。
“这么想回去?是记挂着宫里的谁?”他背转过来,面带挑衅地看着我:“你记挂的不是已经跟来了么?”
“慕辰你有完没完啊!总揪着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不放有意思吗?”我顿时怒意大生,从袖中掏出容玥的字条一把掷到他脚边:“自己看看!你看我是记挂着谁!我替谁操这份闲心!”
他默默将字条拾起,读了又读,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复杂:“谁让你操心的,不是说了这些事你别管吗?”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不管吗?羲禾是你唯一的子嗣,就跟我的女儿一样,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你不心疼我也会替你遗憾。如今连黎渊都束手无策,羲禾命在旦夕,你还不赶紧回宫瞧瞧她,万一有个好歹……”
他面色由紧变缓,眼神变得越发柔和,上前一步,轻轻环抱住我,伸出手指堵住我的嘴:“没有什么好歹……对不起君倾……都是朕不好,朕跟你置气,是朕小心眼,你……”
他话语一顿,眼帘低垂,有些不敢直视我,我伸手抚着他的鬓角叹道:“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你总让我相信你,可你也该相信我是不是?你跟澜苍于政事上如何我管不着,只是于这私人恩怨上,万勿再牵扯上我好吗?我不想因为我而让你失去了一个政事上的助力,同样的,我也不想失去一个懂我的哥哥。澜苍于你更有大用,这些无需多说你定是清楚,所以……”
“朕明白,是朕不好。”见他语声终软,我亦是绽出一个微笑来道:“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找他的麻烦,好好用他,他定也会忠心回报于你。”
他眉峰一挑,哼了一声道:“朕可不是找他的麻烦,是他这个做臣子的总不安分。”
我不想跟他多作无谓争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提他了,是时候吩咐下去,准备启程回宫了。”
“我们在这儿才待了不过两月……待得回了宫去,又要见一堆不想见的人,朕实在……”他面色一黯,眼中写满了不情愿,我上前一步轻轻拥住他:“至少还有我陪着你啊。”
他低低“嗯”了一声,反手将我抱紧,在我耳边轻轻叹息:“君倾……你可知这几日不见,朕有多想你……”
我佯怒将他推开,睨了他一眼道:“谁叫你要跟我乱置气。”
“那你便不想朕么?”他嬉笑着把话头转开,我轻哼一声,扭头不去瞧他:“想你作甚?我每日画画练字,跟琉璃学学刺绣,跟罗衣跳舞唱歌,哪有工夫想你。”
他将我的身子扳过,双眼定定看入我的眸内:“朕才不信。你每日辗转至深夜,以为朕不知么?”
我眼中满是惊异,他却是了然般微微一笑道:“瞧你眼中的血丝便知道了啊。”
我不耐撇嘴,却被他一把拉过拥入怀中,那骄傲而笃定的语声直直传入耳内:“朕就知道,你定是念着朕的。”
我靠在他怀里,心里的酸涩却难以自抑地蔓延开来——他总是这么有信心,不像我总是在担心他身边有这样那样的女人。这也许就是身处古代的悲哀,这样一夫多妻的模式注定对女人是充满着不公平的罢。更为不公平的是,我还要装作心甘情愿地将他推到别的女人怀里,为了他的王朝,为了他的千秋万代。
他见我半晌不答话,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君倾?”
我轻叹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此番回宫以后,只怕念你的时间要更长了呢……”
他皱了皱眉疑惑道:“这话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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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离人归(二)
我贴着慕辰的侧脸,那样熟悉的温度让我的心稍稍有了些暖意,顿了顿道:“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为了你的子嗣问题,你要更加努力才行,还有那些后宫里的女人……也不能让她们永远见不到丈夫不是?”
他猛地推开我,声音亦随之提高:“不……朕不要!”
我抚上他的面庞柔声劝道:“听话好么?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番话的呢……你早些完成任务,我们也能早些过上真正属于我们两人的日子啊……”那个“任务”一词甫一出口,我便没来由地心上一痛,想着把他就这样推给别的女人,想着他在别人的床上与她们缠绵交颈,我又是嫉妒又是心酸。
“朕只想跟你……只有你……”他语声喃喃,手掌覆上我的手背。
“只恨我肚子不争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未能为你诞下一儿半女……你要怪便怪我……”
他猛烈摇头打断了我的话:“这怎能怪你……也是朕太过粗心,未曾找太医替你瞧上一瞧,这次回去便让黎渊来看看,朕只想跟你生属于你跟朕的孩子,那才是朕的亲子……”
我轻叹一声接口道:“……总是这般固执,羲禾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么?她如今病入膏肓,若是真去了,你就不会心痛么?别说傻话了,这个事儿你一定要听我的,也算是为我着想,给我在后宫里少树些敌好不好?”
他沉默良久,方轻轻点了点头,我靠在他怀里,强忍着泪水,默默闭上了眼。
宫人们忙来忙去地准备着回程的车马和东西,我站在绯烟殿里,望着窗外快要凋零的梅花。跟慕辰在行宫待了许久,有开心也有伤痛,行将结束的时刻,却令我越发不舍起来。
“娘娘,东西都收拾妥当了,车驾在东门口等着,咱们这便出发吗?”琉璃上前相询,我并未转身,只是叹了口气道:“琉璃,我这样把他推给了别的女人,到底是对还是错?”
“娘娘不是早就下定了决心,怎地仍有此一问?”
我摇了摇头,望向窗外低声道:“听闻这绯烟殿是先皇特特为了洛妃而建的,先皇独宠洛妃世人皆知,自她逝世便鲜少再召幸其他妃子。这般痴心,哪个女子不曾向往得到,就算是如洛妃般早早去了,也是值当的罢。慕辰此次回去,我只怕他……”
“人都不在了,还要心作甚?更何况皇上的心只在娘娘身上,不会因为召幸了别的妃子便将娘娘抛诸脑后的。”
她的劝言听在耳中却更让我莫名心伤,我蓦地转过身抱住了她:“琉璃,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些害怕。我隐隐觉得我就要失去他了,昨儿做梦,都梦见他离我越来越远,我想抓住他却怎么都抓不住……”
她轻拍我的后背柔声道:“娘娘莫要担心,胡思乱想只是徒然伤神,要给自己些信心,给皇上些信心啊。”
我抬起头,对上她温柔的眼神,朝她微微点头,她笑得灿烂,拉过我的手走出院子。我顺手折了枝梅握在手里,跟着琉璃的步子朝东门口而去。
慕辰已是在车上等着了,罗衣扶我上了车驾,坐在慕辰身侧,他歪着头盯着我手中的梅枝,一本正经地道:“真是人比花娇。”
我被他佯作正经的模样逗得直乐,拿着梅枝去扫他的额头,他堪堪避过,一手从我腰际伸过,将我拉到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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