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妃娘娘的勇气非君倾所能及,王爷拿君倾相比,君倾实在惭愧得紧。”我摇了摇头,抬眼望向远处:“洛妃娘娘早逝之恨,慕颜受迫之苦,王爷经年的委屈,我们澜家的大仇,一切必将得报。如今不过是个开始,我们终将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话音未落,只见江对岸传来声声震天的擂鼓鸣号之声,想是宇文朔已然按捺不住,想趁着天色并未全暗准备先行出兵渡江了。我与襄原相视一笑,眉梢轻挑,口中低喃:“好戏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章 故人归来
在我日日监督慕颜按时服药,准点休息之下,他的身子总算是好了大半,体内的毒质也终于压制住了。这对于如今剑拔弩张的局势而言确是一件好事,我心中大石也终于可以暂时搁下。
慕颜身体既是已基本痊愈,襄原更是可以放手一战,与宇文朔之间的交战一天都未曾停止过,大军势如破竹,逼得宇文朔连连后退,不得不就近择了个小城镇固守将息。
宇文朔显是被上次的火攻挫伤得甚是厉害,心中到底意难平,偷袭或是与襄原的正面大小交战,算算已不下几十次了。但军队上下损伤实在严重,援军迟迟未至,补给更是不裕,却又不得不遵从命令不断攻击,连我都看得出,他们军队上下士气已大大不如往昔。
襄原借机下令乘胜追击,由无邪和澜苍相辅,轻松地便将宇文朔从城中驱出,按着他们既定的轨迹一路北上,占领了一座又一座城池。宇文朔连连败退,苦等援军不至,粮草又供给不足,无奈之下只得逃到了相对比较丰饶的湖州。
而慕颜早先便将命令自上而下传遍军中,大军所到之处不得扰民,不得放肆,一切以正义为先,违者军法处置。是以一切都如我预想中的那样,慕颜之师所到之处,斩杀贪官,开仓赈济,民众无不夹道相迎,慕颜出面振臂一呼,轻轻松松便招募了更多起义志士,民心所向,比之宇文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慕颜与众将议事之时,总会将我带在身边,我虽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相候,但看着他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不时皱眉摇头,或是清浅微笑,都能让我分外心安。自上回澜苍问我计策之事后,我再不在他们论事之时发表任何观点,就算襄原再行相问,我也只是颔首装傻,权作不知道,襄原问了几次便不再开口了,倒是无邪总拿这事调侃于我,一路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弄得我甚是憋闷。
“京中传来消息,宁烈迫于慕辰压力,将统军虎符交了出来,慕辰将其手下部将大半派出作为宇文朔援军,估摸再过半月便可抵达湖州。”澜苍将密报展开一读,交了给慕颜,慕颜面色倒无甚变化,只是微微点头,眼光转向襄原:“舅舅怎么看?”
襄原眉头紧锁,似是分外忧心,半晌方开口道:“宁烈怎会如此轻易便将虎符交了出去?莫非宁家出了什么事……”
“义父,时至今日还操心宁家作甚?”无邪冷冷出声,打断了襄原的话:“宁家上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与慕辰那杂种狗咬狗,有什么好奇怪的。”
襄原脸色蓦地变得很难看,目光一下转到无邪脸上,眼中若有若无地冒着火焰。襄原不说,我却能感觉得到,他对于宁若和整个宁家一直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存在,宁若于他不仅仅是昔日的恋人,更是无邪的亲母,他儿子的娘。无邪虽被蒙在鼓里,他却是心如明镜,此番听得儿子如此辱及其母,谩骂他心中记挂之人,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忿。
无邪何等精明,又怎能感觉不出襄原面色的变化,见其态度不善,立马敛了那眉间傲气,垂下眼睫再不说话了。襄原再不看他,重新把视线投向慕颜,沉声开腔道:“宁家既是出了事,多半如今朝廷里已尽是慕辰的人了。慕辰经营多年,总算扳倒了曾经权势熏天的宁家,将权柄握在了自己手上,此人如此工于心计,着实是个强敌。我们之后行事,可万万要小心才是。”
慕颜点点头道:“不错。且素闻宁烈将军治军有方,如今其手下部将归宇文朔所统,宇文军实力大增,更是不容小觑。方才所提及的湖州,若我没记错,可是临近行宫?”
我一直坐在一旁啜茶,不意听得“行宫”二字,一口气不顺,被茶水呛到,不由连连轻咳。
慕颜闻声,立刻住了谈话,几步绕到我身前,轻抚着我的背关切道:“可是呛到了?有无大碍?”
我抚着心口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管我,他担忧地望了我几眼,终还是回到众将之间。我喉头好容易平息下来,脑海中却如同翻江倒海,过往的记忆纷纷涌出,直压得我喘不过起来——梦华行宫,那个门前植满了梅树的绯烟殿,我和慕辰一同看过烟火的凌霄阁,城镇里一同走走停停,欢声笑闹,还有河边放过的那盏河灯,许下的那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愿望……过去的终究回不去,而回忆也终究只能用来缅怀祭奠。
慕辰派去的援军很快便到了湖州与宇文朔会合,宇文朔得了强援,一下便强硬起来,阻住了襄原进攻态势,双方僵持不下了数日,谁都没讨到好处。商谈之下,襄原决定暂且先到梦华行宫所在之城将歇一阵,再商讨下一步如何行止。我虽不愿再去那勾起人回忆的伤心之地,但整个大军总要休养,总不能因私废公,心中再如何难受,却也只能压在心底。
“还是驻扎湖州城外罢……”慕颜蓦地开口,惊得在场诸将均是满目疑惑。我亦是有些出乎意料,忙抬起眼来,正与慕颜的视线相对,他面色淡淡,眼中却投射而来一股暖意,我知他虽什么都不问,心里却什么都清楚,他明白我会触景伤情,明白我不欲想起往事,他宁可让自己背负责难,也不想我心里难过半分。
“二皇子,恕我直言,您这样无非是为了她,可这会坏了大事的!”无邪伸手朝我一指,语声毫不客气,冷冷续道:“我们入城不但能获得百姓相助,不再为粮草而愁,更能接管城防,保障您的安全。您非要为着她的感受而置自己,置全军上下于不顾,我无邪第一个不答应!”
我与无邪第一次相见便是在行宫之外,他那夜定是跟了我和慕辰一路,清楚我心中惆怅何在,是以才敢如此直白而一针见血地与慕颜相抗。除却于他和慕颜,其余人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无邪为何将矛头指向我身上,而慕颜只是淡淡一笑,不置一词,抬手向无邪示意,让他莫要再说。
无邪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语气更是不善:“哼……你在这军中一天,我看这仗就打不下去了。”
我本就自觉愧然,被无邪这么一说,更是脸上发红,忙站起身来行至慕颜身前,低声求恳道:“别……你的安全,全军的休养才是重中之重,我没关系的。我们先入城再作打算,好么?”
慕颜定定看我,我再次朝他摇了摇头,满眼恳切地回望他。他叹息一声,默然颔首道:“好……”
我努力绽出一个笑来,他见我面上欢喜,眉宇间亦释然了许多,回转了身,自与众将继续叙话,我背过身去向外而行,那强装出的笑容渐渐敛去,眉间再次纠结成团。
大军如期入了城,行宫守卫寡不敌众,自是弃械投降,恭顺将行宫让出。一切安顿妥当,襄原领了众人进了行宫,我走在队伍最后,眼见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如今却物是人非,欲哭无泪,心中如堵了块石头一般,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颜儿,我与澜将军和无邪便先去雍华宫,待得你将君倾小姐安顿好,便即过来这边,尚有些事须得商议一二。”
慕颜点了点头,我朝襄原恭谨行礼,目送几人走远,正自愣愣出神,却觉左手一暖,已被慕颜握在他的掌中。他柔柔笑着,将我犹自飘忽的注意力转回了他的身上,手上微微使力,顺势便将我僵直的身子拉向前方:“我们走。”
脚下的石板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眼前的风景更是无丝毫改变,兜兜转转,绕过一片花丛,那熟悉的一小片梅树已是映入眼底——我纵是再不愿来到这绯烟殿,却也无法从慕颜的手中挣脱而出。这里曾经是洛妃襄沂所居之处,慕颜心念其母,自是要过来看看,我又怎生能拒绝得了?
他微微仰头,环视一般将整座宫室打量一番,我不忍再瞧,只轻叹一声,别过了脸道:“洛妃娘娘曾居于此,现下你便住在这儿罢,我……我另觅一处去住。”
他闻声蓦地转头瞧我,满眼探询之意,我不欲将满心忧伤现在脸上,只得勉强挤出个笑来敷衍着:“怎么这样看我?子居母处本就应该,我不跟你来抢。”
“……在我面前,难过或是欢喜都不要掩藏。”他叹息一声,疼惜般揉了揉我的头顶:“纵是你不提,我也不会再让你住在这儿,整日价对着过去,谁人能欢喜得起来?”
我有些发怔,抬眼愣愣与他相视,他清淡的面色渐渐变得温暖,浅浅笑着朝绯烟殿后方一指续道:“那边儿尚有几间稍小些的宫室,离这里也不算远,你住在那边眼不见心不烦,我也好就近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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