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满意地点头,就知道青青是个最得力的。“这几日我病了,派出去的探子可有消息?”
“这个呀?”青青犹豫了下:“小姐病才略好了点,又问这些劳神费力的做什么?还是静养些日子吧。”
“诶,青青,只怕是只有多问问这些个,才能让我更快好起来,将来也能少得些毛病呢。”
青青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却也不问什么,只道:“要说事情呢,这几日倒也不少;查南清庄的人回来说,庄子里的确和附近的赵记药铺来往密切,常常买些草药回家自行配制,连药铺的老板也说不出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我已经让他们悄悄地抄出名字来,一半天有了结果就请小姐过目;另外盯梢的也报告说南清庄的住客常常会在夜里出来,使了轻功,一直往西去了,咱们的人功夫浅,怕露了马脚,不敢多跟,只说是穿了夜行衣的,每次似乎都是相同的几个。”
“哦。”我应着,赞许地看着青青:“这些待我叫了他们来再细问吧,还有别的什么吗?”
“还有小姐早先布置的南京方面传来消息,说线索时间太久,已经难以确认,不过还在继续尝试。再就是襄王府的朱总管来过一次。”
“他来?说了什么事吗?”
“不很清楚。”青青摇头,“似乎是府里一个丫头没了,要讨小姐示下,听说小姐病了,也没细说。”
朱福来找我,应该是重要的事情吧?可恨我这一病,竟不知耽误了多少事!我心里极懊恼,却也清楚怨尤是没有用的,唯有快快好起来,才有弥补的可能。
“采雅这丫头,熬个粥时间也不短哪,想是这会儿也该来了吧,不然我可就饿的受不住了。”我笑着对青青抱怨。
“给病人吃的粥嘛,总要熬烂些,何况你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原也怪我,早该想着替你熬上才是。”
青青话音未落,采雅已经提着食篮进来,果然是烂烂的白米粥配小菜,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青青忙着替我盛碗,我笑着先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嗯,不冷不热,很合我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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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是青青教的武功吗?”我偎在宽大的椅子里,撑住病后依然孱弱的身体,问道。
早晨起床后我给父亲请了安,就不顾青青的劝阻,定要在书房里见见这负责盯南清庄夜间动静的人。[奇书网 Www.Qisuu.Com]
“小的赵二。今年一十四岁,武功离做青青姐的弟子还差得远,不敢说是姐姐教的,但是姐姐亲自指点过的。”赵二果然还是个孩子,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俊俏的小脸上写着崇敬。
这些孩子都是青青历次外出拣回来的,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她对这些贫苦疾病困扰的孩子格外具有同情心。我也专门从饭庄的收入中支出银子,给这些孩子安排吃住,还请了教习教他们读书。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么快这些孩子就已经能够帮我了。
“赵二,南清庄每晚的出入情况都是你负责记录的吗?”
“是的,青青姐说我年轻,精力好,出去办过几次事,也还细密,所以才派我担了这个担子。我盯了这几晚,每晚子时左右都会见到三个穿夜行衣的人和一个黑袍的人一起从北墙翻出来,使了轻功飞一般地离去。我试了次,没有办法跟上,后来我思谋着这些人必是入城的,第二天便到南门内去等,果见这些人拿了令牌进了城朝西去了。只是入城之后小的便没有办法猜出他们究竟去什么地方了。”
“嗯。”我赞许地看着他,这孩子倒还聪明:“每次都是同样四个人吗?”
“是。他们的身法步态我都是认得的。”
“那好。”我微微笑着:“今夜你就和你的青青姐一起到城西虎威胡同的高将军府上去等吧。尤其要认好了高小姐未出嫁前的绣阁,看看他们究竟到那里去找些什么?”
“原来小姐是知道的啊?”赵二崇敬地看我。
我不置可否地笑着,却转头对青青说:“那日王太医开的方子可还在?”
“没有。王太医说,宫中规矩,他的医案方子是必须保密存档的,不能擅自留下,他当天也只是现配了几副药,说小姐吃了必就好了,若有什么反复可再去找他。”
宫中规矩?我只知道太医开给皇上的方子是保密的,什么时候我这个王妃也享此殊荣了?暗叹一声,我示意青青扶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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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又在榻上辗转。
刚刚回到家里的日子,我便总是睡不着,恶梦不断;后来呢,却又莫明其妙地好了,夜夜睡得香甜;这次一病,似乎失眠的日子又重新找到了我。今夜里又惦记着青青和赵二的高府之行,更加难以入梦:他们不会有事吧?为什么我今天行事大不如往日笃定?隐隐地惧怕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我有意让青青和赵二同去,正是有意利用他们的武功和机智互补,若遇到了什么事情的话,应该可以互相照顾的吧?想了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放心,却依然心乱难平。
想着想着,终于思维慢慢模糊:开始时眼前只见漆黑的夜,漆黑的一团,慢慢地这漆黑扭曲变幻着,渐渐看得清宫殿楼宇模模糊糊的影子。我站在一条小径上,打起精神向前望去:不远处,是一对宫装男女的背影。是高凤舞和瞻墡吧?我想着,心里有一点黯然。有大风吹起,抱拢了肩,我在寒风中有些瑟缩。还是离去吧?我转身欲行,又回头看看:男子似乎听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是瞻基!“啊”的一声,我捂住嘴,心扑腾腾跳着,那种抓住了什么的感觉又回来了。
“玉儿,玉儿!”熟悉的温柔呼唤却在此时于耳边响起,将我从梦境中带回现实。是谁?谁在唤我?我不情愿地离开神秘的梦中世界,缓缓张开眼睛。
纱帐撩起,一只手颤抖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温暖而舒适:是久违的母亲。
“娘!”我带着哭音叫道:“是你吗,娘!”
“娘。”我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低低地叹道:“真的是你呢,娘。”
“傻丫头,”娘抚着我的发:“受苦了吧?娘听陆凌风说你病得不轻,现在可怎样了?”
“已经好了。娘,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娘抚摸我头发的手顿了顿:“娘来只是为了看看你,乘夜来的,没有人发觉的。”
“娘――”我无奈地叫着,仰起头,在黑夜中也看得见母亲倔强而高傲的侧影。
“玉儿,不用说这个了,来,娘给你把把脉。”
我只好应了声,乖乖地伸出手去,同时往床里挪了挪身子,让娘也能舒适地倚住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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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一生,也算命苦。少年时即以“素月仙子”霍秋霜成名,行侠仗义,却也杀人如麻。在武林中称得起响当当一号人物;在官府,也成了明文缉捕的江洋大盗。然而命运在娘十九岁上那一年出现了大逆转,追求者众眼界甚高的娘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还是穷书生的爹爹,甚至为了爹爹不喜武林人士,不惜抛弃师门,隐姓埋名,从此脱下锦衣换布衣,一心躲在家中相夫教子。
这样同甘共苦的日子娘陪爹过了十年。期间爹爹宦海浮沉,娘从未有过一句怨言;而且据说为了遵守对爹的一句承诺,这十年间无论怎样艰难困苦,娘从未使用过一招半式的武功,更不曾用过爹微薄薪水之外的一钱银子。
纵是如此,我始终以为这十年,是娘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为柴米油盐叹气;为衣食冷暖犯愁;过着十足小女人的日子,简简单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直到有一天夜里,娘安顿了姐姐和我睡下,却一个人悄悄离去。半个时辰之后,异常的喧嚣将我惊醒,才知道娘把自称官场应酬的爹爹堵在了青楼名妓的被窝里。而从此,柳家少了一位女主人,江湖上,“霍女侠”却声名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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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娘皱起眉头看我:“最近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了吗?”
“有什么问题吗,娘?”我也紧张起来。
“不要担心,”娘拍拍我的手:“还记得三年前你中毒那一次吗?多亏你师祖教给为娘法子替你将毒制住,但事实上毒性并没有完全消除,你师祖也曾说过,若遇到一些相克的药物,还是会有反复。如今娘替你把脉,隐隐觉得和你三年前的脉象很是相象。只是毒性似乎虽曾蔓延过,却反而又被对症的药物克制,倒消褪得多了,虽尚有余毒未了,也只是时日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我疑惑地睁大眼睛:“娘,我三年前中的毒不是世所罕见的吗?连师祖都只能控制而不能全解,又怎会轻易地完全除去?”
“娘也很奇怪呢,记得你师祖曾说过,这毒名为‘错痕’,毒性可算极烈,发作却缓,初中毒时症状不明,要隔上一段时间才会彰显,然而寻常大夫不能正确判断,大多当成是肝失疏泄,气机失调来诊治,如此耽误了诊疗时间,毒性蔓而攻心,必死无疑。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以你的聪慧,娘的医术,能及时发现病情,若没有你师祖多年浸淫毒理的研究,你当初又怎能轻易拣回这条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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