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自打陪你们小姐进门那日,就日日跟我显得你如何如何尊贵。从古至今,万事越不过一个礼去。你们小姐出嫁从夫,自古百行孝为先。她即嫁与我儿,即便身份是皇家最尊贵的公主。也要卑躬屈膝教敬我这婆母娘的。你从一个小小的陪嫁丫环混到一个管事妈妈,凭什么你们小姐的脾气没见长呢。你却在那儿斜眼叉腰的,跟我老太太摆的什么款?”
大夫人与梅妈妈本是极不愿来养老斋给老太君过目那嫁妆单子的。可是,近来沈相不知为何,总是在病着的大夫人面前先声夺人。说是大夫人身为嫡母,日日只知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却没有尽到一个嫡母该有的责任。是以,才先后发先前绿乔与人私奔,沈红乔失身于人的丑事。
是以,沈相开始过问府中的一些要事。并且坚持,红乔与绿乔的嫁妆单子。一定要交与太君过目,并敲定。
大夫人此时惟一的愿望就是沈相爷不要来烦自己才好。是以,尽管心间万般不愿。也只得病恹恹地来了。梅妈妈当然替自家夫人不屑。可是,却想不到被眼间的老夫人拿住。
梅妈妈见大夫人皱了眉,面上烦恼无限。少不得委屈一回。跪下给老太君赔礼,下垂的眼中无限怨毒,却要说些违心的语言。
老太君低头斜眼瞥了她一下,冷声道:“起来吧,二丫头和四丫头的婚事当前,我没空跟你生这些闲气。倒是,媳妇,我看这嫁妆单子——”
一提到关键问题,大夫人的涣散的眸光这才聚了焦。极不自在地屏息听老太君讲话。老太君的眼,慢悠悠地扫过两张单据上不同的地方,抬眼瞟了眼大夫人,声音比平时高了许多:“媳妇啊,我有一事不明。同是相府女儿,同时陪嫁纹银五千两后,红儿的嫁妆,要比绿儿丰厚许多?”
面对老太君洞悉一切的目光,大夫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坦然道:“荣华夫人有恩于皇帝,她身份尊贵,那青云王自然也是皇上眼里的红人。这个母亲是知道的,所以,绿儿得了个极尊贵的夫家。嫁过去,自然是万事不愁的。倒是红儿,她本是相府嫡女,身份尊贵,自然要嫁妆丰厚些。再则,她嫁得委屈……我这作娘的心疼……”说到这里,大夫人不由得泪盈于睫。
沈太君“呸”了一声,溅出的唾液几呼喷到大夫人脸上。愤怒地指着大夫人道:“你总觉得自己身份高人一头,便事事比别人明白。无论出什么事,都要自作主张。当初你刚嫁入沈家时,我原想着是我那儿子的不是。他原有妻子,却总想着攀龙附凤。却害了我原来那媳妇和你两个闺女。
我原想着,如果你是个懂事的。凡事与我知会儿一声,我怎么也会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让你一样。可是你瞧不起我这婆母娘不说,竟然动了那些歹毒的念头……我自然看不下去,也阻止不了。也只有一走了之。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依旧只自己脑子里的那点儿想头。我且问你,你如今说红儿嫁得委屈。难道绿儿嫁给那安南王世子就不委屈?原是你自己没有教好女儿,做出了那不知廉耻之事。安南王府能定下婚事,圆全了相府的脸面已是不错。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倒是绿儿高嫁那青云王府上,嫁妆理应丰厚一些,免得被夫家看轻了去……”
大夫人变了脸色,尖声道:“母亲,那嫁妆不是从您的口袋里往外拿。您当然说风是风,说雨是雨,那绿乔不过是个丫头生的次女。凭什么她的嫁妆要比我的红乔丰厚,请恕媳妇难以从命。”
沈太君端起桌上的凉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大夫人似笑非笑:“媳妇啊,要说你婆母我呢。你可能觉得我不是个好婆婆。可是,你这些年明里暗里做的那些个事。可没有一件我不知道的。我想,大约是你婆婆我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才会在大夏天的,在溜光的冰上遭了难……我先不说别的,当年我先房那媳妇,一尸两命,是如何死的?那翠荷丫头,刚刚发现有了身孕,就被冤枉致死……你虽是老相国之女,却哪有一点儿亲家的宅心仁厚,宰相肚里好撑船的风骨。
做为沈家媳妇,对婆婆不孝顺,对丈夫不体贴。对妾室,极尽污蔑陷害之能事。做为母亲,对子女没尽到责任。对庶子女,竟有加害之心……你当我们沈家人都是睁睛瞎吗?人在做,天在看,媳妇,难道你不怕上天的报应吗?”
大夫人闻听最后一句话,浑身颤抖,不由得面色惨白。以前,在害人的时候,她倒没想得那么多,自从前沈绿乔被她沉塘后,她一直心神不宁,寝食难安。自从得知沈红乔被楚天舒玷污后,她方有些信天理昭昭,因果循环之说。如今听沈太君提起此事,在阵阵心惊之时,不由得抚着头喃喃地道:“母亲说得是,一切就按母亲说的办。”
沈太君这才笑吟吟地对门外的芳儿招手,底气极足地道:“芳儿,去把你们四小姐叫来,她母亲为张罗她的婚事累病了,快让她来好好给诊治一番。”
第四十二章:验身之辱
小芳儿觉得这四小姐不但聪明美丽,又正直善良,还救醒了已经被太医判了死刑的老太君,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啊。她本就崇拜四小姐不得了,如今听闻太夫人让自己去寻那沈绿乔,不由得兴高采烈地挪动小脚板向怡情居跑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手脚勤快的小芳儿已经把手拿小药箱的沈绿乔带了来。沈绿乔又给沈太君和大夫人见了礼。然后伸出两指搭在大夫人左边手腕上给大夫人切脉。望闻观测一番后,沈绿乔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梅妈妈的心不禁一沉,大夫人的病只有她最清楚,近来吃太医院那位最出色的秦太医开的药方虽有好转。却依然是时好时坏,总难根治,她想,既然这四小姐能治好太夫人这么大的遗难杂症,那么大夫人的病应该不算什么。
可是,看着沈绿乔的神色,似乎夫人病得不轻。她小心翼翼地对沈绿乔使个眼色,正想引了四小姐出去说话。却不想那太夫人抢先一步问道:“绿儿,你母亲的病怎么样?”
沈绿乔看看又看了看大夫人的舌苔,眼皮。沉吟好半晌方才道:“母亲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越是这样聪明的人,便事事总求完美周全。可是,人生在世,哪里能事事如意。母亲且把心思放宽些,绿乔再替您好生施针调理一番。待到红乔姐姐出嫁那日,自然让母亲初步恢复健康。”
太夫人闻听,面是终于露出些许笑容。老太君也是想在两个孙女大婚之日,这做嫡母是要不辞辛苦主持大局的。因此即刻便派了沈绿乔随大夫人梅妈妈回喜荣堂去马上诊治。
沈绿乔给大夫人头上身上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银针。同时又给大夫人施以刮痧艾灸等术。一个时辰后,大夫人身上的血脉通了一些,果然的头脑果然清醒了不少,梅妈妈不由得发自真心地道:“怪道太君说四小姐医术了得,没想到果真如此,就是不知咱们夫人这病症到底是因何而起。”
沈绿乔环顾大夫人,徐徐道:“母亲,此时祖母不在眼前,绿乔便与你说些实话。心病还需心药医。您这病症,皆因心高气傲,爱与人争长短,自己无事也思想不开,再性情暴烈,生起气来不加节制。多年抑郁成疾,引起的肝阳上亢。如今,绿乔已经用银针在太冲,太溪等穴位给您泻火清肝。您日后也要莫理闲事,好生调养才是。”
大夫人皱着眉,抚了抚头上抹额,低叹一声,“绿儿,为母亲奔忙这些时候,你也累了。快快回房歇息去吧。”
沈绿乔忙拾掇好医药箱出门去了。梅妈妈望着闭目养神的大夫人,低低叹道:“夫人,要我说,这四小姐说得也未尝不对。这些年来,您总是因为相爷的事想不开,整日想着治这个斗那个。如今,您自己的骨肉也都大了。
大小姐前些时候来信说已有了身孕,二小姐如今也要嫁了。大少爷明年也是若冠之年,由相爷做主,早早给她选个贤惠能干的媳妇来家中主持中馈,您是该潜心佛法,好好休息休息了。待未来少奶奶给您生了孙子孙女。日益享些含饴弄孙之乐。好过与这些个老妪贱人们争长道短。却也快活自在。”
大夫人闭着目沉思良久,又眼睁表细看梅妈妈半天,才喟然叹了一声问道:“梅晴啊,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夫人我又多大年纪?”
梅晴老老实实地答道:“夫人,奴婢今年三十六岁了,夫人您比我年长一岁,今年也三十有七了。”
大夫人眼神飘渺地望着暮夏的长空,悠悠地道:“这岁月真是不饶人啊,你十岁被人伢子卖进我们家。来到我的身边竟然已经二十六年了。你也明白我,在家做姑娘时除了心高气傲,并不喜与人一争长短。
我恨啊,我那温柔典雅的娘,最后活活被父亲的那些姨娘通房们逼得疯魔了。是以,在出嫁时,我就想,若是这世能得一心人,任他是布衣书生我也甘愿。可是,我刚刚嫁给他那日,他便三日不曾与我同房,又为了那个下贱女人与我反目,好,既你与我生分,我便你抬进来一个,我收拾一个。斩草除根,以免像母亲当年一样,日日成心事重重,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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