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相背着手在屋中踱了几个来回,前思后想了半天方才徐徐开言道:“夫人,不是为夫说你。你既知那安南王世子楚天舒是个不成气候的浪荡公子。却为何要将绿乔许配于他?我却看那绿乔比红乔生得更加妩媚鲜妍些,又懂得辨别他人脸色。或许,太子会喜她也说不定。”
大夫人立即变了脸色,鄙夷地道:“凭她,一个通房丫环生的贱种也配?我将她抬成安南王世子妃,她都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还想对太子妃之位心存妄想?相爷您休提此事!安南王妃前日已来府上,说想将世子与绿乔的婚事提前,我已是一口答应。这几日就开始给那小蹄子置办嫁妆。”
沈相是极想与妻子做沟通的。奈何,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自从婚后,他二人便互看不顺眼。虽是一起生了一男两女,可是,终归思想难得统一。沈相不得已背后摇了摇头,自屋中出去时,对着大夫人说了一言:“夫人,话说到此处。还请你听为夫一句金玉良言。你头上这片天空下,不只生活着你一人。一切并不是随着你的心意走的,所以,夫人你的想法。恐怕要落空……”
沈相一去,大夫人立即觉得自己的心上空落落的。可是,若要她随了相爷的意,让春喜那个贱蹄子所生的女儿爬到自己头上去,她却是万般不愿的。心上虽是恨沈红乔不给自己长脸,却少不得又去她的居处看那痛杀人的死妮子吃饭了没有。
***
这沈红乔虽然目中无人,却有一点可贵,她是个痴情女子,虽知那楚天舒有些不可靠,但是,既然已钟情于他,就要生死随他。所以,每回大夫人来探问口供,她都是一定要大夫人退了沈绿乔与楚天舒的婚事,否则,她便绝食,以死相逼。她果然说到做到,看着四喜每天怎么将饭菜怎么端来的,又原样端回来。大夫人不由得又是恼怒,又是心疼。
今日四喜依然是一脸无奈地端出饭菜,大夫人不觉一皱眉,挥手让众人退了后,她刚走到沈红乔的屋外,还没有掀帘子,就听到里面传出沈绿乔的声音,“二姐姐,再有什么为难事。你也要先吃了饭再说。难道饿了这几日,你还不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道理?”
沈红乔气若柔丝地道:“小贱人,你不要劝了。我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你是看我死了。好与那楚天舒双宿双栖是也不是?”
沈绿乔闻言,不觉格格笑得如银铃般响:“二姐姐,真真好笑。绿乔不过是心疼你多日不食,怕你伤了身体。你怎又提到那姓楚的色胚。我与你说,二姐姐,若不是母亲将我许了他为妻。即使他们安南王府以王妃之礼来迎娶于我,我也是不嫁的。我就看不惯楚天舒那副见了美人就挪不动步子的色相。”
沈红乔怒道:“小贱人,不许你说我楚郎坏话,我楚郎生就的潘安才貌,神勇英武,你怎地如此诋訾于他?却不由得我更加的伤心,你这天生狐媚的样子,惯会勾引男人。若不然,我楚郎为何一见了你,便看都不看我一眼。”
沈绿乔本是出于同情,好心来劝慰沈红乔,不想她一口一个小贱人,一口一个狐媚子,不由得怫然变色。待要发作,忽地又晴转多云,掩口笑道:“哎呀,二姐姐,那楚天舒原是我的未婚夫婿,绿乔是一万个也不想要的。二姐姐一口一个你楚郎,定是十分想要嫁他,既然二姐姐想要,绿乔打包送给你好了。至于他是否神勇无敌,绿乔却只在荣喜堂与他见过一面。却是不知的。难道二姐姐私下曾与他相会,若不然,怎知这色胚神勇无敌。”
沈红乔闻听沈绿乔后面调笑的话里别有所指,不由得勃然大怒,紫涨着脸,一副想揍人的架势。却因为有气无力,最终只是干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夫人在外面听到绿乔后面之言,竟句句切中沈红乔要害。难道,沈红乔与楚天舒有私之事,竟也被她知晓。若是如此,竟是说什么也不能留她这个活口。
想到这里,她还想听沈绿乔往下如何说话。却听那沈绿乔叹息一声道:“二姐姐,你还是不要同母亲治气的好。普天之下,有哪个母亲不疼惜自己的女儿?你莫要让母亲为难,她不让你嫁楚天舒。自有她的道理。至于我……”
自顾自地说着,沈红乔却不理她,沈绿乔一恼,便埋头走了出来。恰好大夫人也正附耳在门前听她说话。没想到这出一听间,两人差些撞到一处。
沈绿乔一见大夫人,再看她面上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心中暗叫糟糕。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说话不小心。自古祸从口出,也不知自己方才暗自嘲讽沈红乔的话可被大夫人听到。
心里这样想着,却没耽搁她上前给大夫人请安:“绿乔见过母亲,女儿见二姐姐不好,怕母亲心疼,所以特地来劝慰大姐姐吃饭的。”
大夫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慈祥地用手拂拂绿乔腮边乱发,无比贴心地道:“绿乔我儿,若是我这些儿女都如你这般懂事就好了。今日可真真难为了你。你且回房好生安歇去罢,待我来看看她。”
沈绿乔这才机警地走出门来。她一路走,一路寻思着大夫人可听到她所说的话。横思竖想间,很是恼懊自己。
她正自低头闷思,忽然就被迎面而来的楚天舒气势汹汹地拦住去路:“沈绿乔,你给我站住。”
沈绿乔停下脚步,目光凛然地自楚天舒满布阴霾的面上扫过:“楚世子未免有些越礼了。你我虽为未婚夫妻,却上有高堂父母,有事自有她们做主。何需你到我家来,如此气势汹汹喝斥于我,在绿乔看来,世子此音,不是狼嚎,便为犬吠?”
楚天舒怒不可遏。果真目光如狼,自怀中地掏出那封退婚书,狠狠掷入沈绿乔怀中,面目狰狞地道:“好一个巧言令色的四小姐。说什么凡事有父母高堂做主。不知这个退婚书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沈绿乔随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忍不住失声夸张地叫道:“哎呀,这分明是我闲来无事闺中戏耍的文字。却怎么会跑到你的手里?是秋灵这个小蹄子偷去交与你的?还是那日夜半钻入我房中的蒙面狂徒就是你?……”
楚天舒闻听居然有人夜闯入沈绿乔香闺,不由得又是气恼又是嫉恨,恶狠狠向她举起拳头,口不择言地骂道:“你这无耻的小贱人,没想到真如凌昊天所言,竟是真的未婚先孕,怀了他人的野种?若这等事传言出去,我楚天舒还有何颜面出去见人。现在我就一掌劈了你,免得我安南王府被人贻笑大方。”
沈绿乔冷笑着抬起头来,将自己的粉脸凑到他的拳头底下,两道凛然的目光迫视着他,竟是无所畏惧,“楚世子,请打,强拳手下皆弱肉。只是想不到,堂堂安南王府的世子,不知像老安南王一样拿着刀枪剑戟横扫天下,却每日只知道脂粉堆中逞英雄,侮辱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弱质女流。”
楚天舒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粉颊,听着那牙尖嘴利的臭丫头片子把自己骂得狗头喷血,连骨头渣都不剰下。楚天舒的怒气却发做不起来,举过头顶的手颓然落下,眼望着她喃喃地道:“沈绿乔,我知你瞧不起我。可是,我却不知怎么,竟然对你着了魔。虽然你已失身于人,天舒也绝无嫌弃之意,你还是安心地等着两个月后做我的新娘,至于这退婚书之事,我只当从未见过它。”
沈绿乔冷笑一声,歪头打量楚天舒道:“好个花言巧语的楚世子,你莫要哄我。当我不晓得,你只是见我与那些曾与你有过亲密交往的女子不同罢。所以才一心想要得到。图的不过是几日新鲜,若是我真的嫁了你,不出几日,你便会嫌弃厌倦了我,弃我如覆履。”
楚天舒望着阳光下那张如花的容颜,闭了闭眼,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绿乔,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好夫君。昔日所犯恶业皆收起,从此与你举案齐眉到白首。”
沈绿乔嫣然一笑道:“楚世子,你这甜言蜜语说得可真动听,我都快被你感动了。可是,我沈绿乔所嫁之人,必要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妻子。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楚世子家中定少不了美貌妾室丫环,你这种人,即使今日收敛了,明日也会看了哪个女子好,忍不住去要勾惹。绿乔却不想冒那个险。所以,绿乔还是请世子找个由头,退了你我亲事,这样,我们二个各自方便。”
楚天舒寻思半晌,忽地咬唇道:“绿乔,我今日回家便将府中姬妾一概打发。然后两月后便三媒六娉来迎娶你。我楚天舒对天发誓……”说罢,竟然手指太阳,竟要起誓。
沈绿乔见他竟然为了自己做出这般事来,不觉怒火攻心,向他脸上呸了一口:“好个不要脸的楚天舒。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卑鄙无耻,我今日若真的让你起了誓,两月后嫁你为妻,你却如何安排我那二姐红乔?”
第二十九章:红乔如愿,世子情殇
楚天舒闻言,不觉面上青筋暴起。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地道:“绿乔,你莫听你那二姐姐乱说……”说到这里,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理亏,说着说着,竟然声如蚊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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