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此话一说出口,厅内诸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如晴率先明白过来,脸色猛地一白。
老太太胸口一滞,目光森锐的盯着云氏,冷然道:“夫人什么意思?”
李氏也是急了,急急忙忙道:“表姐,你该不会想让我家如晴给江家做妾吧?”
云氏很是愧疚,语气艰难,“我知道真的很对不住贵府,更对不住四姑娘。按理四姑娘遭受如此委屈,咱们确实该许诺嫡妻名份的,奈何……奈何我家然儿已与成郡王府订了亲事,开安县主身份非同小可,咱家区区一个伯府哪里敢与之抗衡?只是如今又出了这起子事来,成郡王妃很是气愤,所幸我从中周旋,好话说尽,这才稍稍让了一步,只能委屈四姑娘屈居做小,当然,我这也是征得成郡王妃和开安县主同意的,这才敢冒昧登门。”
如晴只觉一阵头昏眼花,浑然找不着北儿。她在这个时代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可为何……为何仍是让人如此作弄?
老太太血气翻涌,恨不得生吃了云氏,但她更担心如晴,她心疼的把如晴搂在怀中,森冷地盯着云氏冷笑一声:“江家与成郡王府订了亲?怎么这事儿老婆子却从未听说过?”
李氏也急了,“既然与成郡王府有了婚约,那为何允然侄儿还……还这般对待咱家如晴?”
云氏面色赫然,“还是要怪我,本来正与成郡王妃谈议此事,只是订下口头婚约的,还没正式下聘,但也定了日期,也备足了礼数,只等着择个好日子便正式登门提亲。然儿也是不知此事的,奈何然儿那孽子居然在这个时候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我也被弄得措手不及,本来想着弥补四姑娘,干脆推了成郡王这门亲事,奈何……奈何成郡王妃很是中意咱家然儿,而开安县主也是通情达理,说既然四姑娘受了这般委屈,也得尽力弥补。我本想着许诺四姑娘平妻的名份,可不知开安县主从哪儿闻得四姑娘只是个庶出的,便死活不肯同意,说,说什么-----”
“夫人不必再说了!”何氏唬地起身,吓了云氏一跳。
众人下意识望向何氏,见何氏面色铁青,骇人的怒火直让人退避三舍。
何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靠在椅背上,一字一句道:“夫人瞧不上咱家门第,不愿给四妹妹正妻名位,明说便是,何苦找些有的没有的理由,没的让人笑话还瞧轻了去!”
云氏很是不悦,但何氏怒目而视,并且面色狰狞,又大着个肚子,心里也有些发怵,勉强笑道:“大奶奶说什么话呢,我也是左右为难的,开安县主不肯许平妻名份与四姑娘,我也是没法子的----”
何氏冷笑一声:“我与开安县主自小交好,六月里开安县主便离京避暑去,至今都未返京,我倒是很想知道夫人是如何与开安县主议亲,还与之对话?”
云氏蒙住了,方家其他女眷明白过来,纷纷仇恨地瞪着云氏。
云氏当场被揭穿西洋镜,脸色几乎挂不住,只得勉强一笑:“大奶奶说的是真的吗?那我昨天去成郡王府与我回话的人又是谁呢?”仔细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那时候成郡王妃只说开安县主病着了,不能见客,所以我只能隔着屏风与她说话,原来这里头的人并不是她本人----”
一声清脆的冷笑响起,云氏望了过去,居然是如晴。
只见如晴挣脱老太太的怀抱,盯着云氏,苍白的脸上尽是坚拒与冰冷的陌生。只见她一字一句地道:“夫人,江家门第高贵,如晴区区一个庶女高攀不上,也不敢高攀。夫人的好意如晴心领了,夫人还是请回吧,我家小门小户的恐怕侍候不周,没的惹得一身的晦气,那如晴可就罪过了。”
如晴说话清脆,语气铿锵,肩背挺得笔直,眼睛睁得大大的,脸色不似正常人的粉红,而是带着深深的红晕。老太太知道她这是气狠了才会如此,心疼地把如晴搂在怀里,冲外头的人厉声吼道:“都在外头挺尸了不成?还不快滚进来恭迎江夫人出去?咱小门小户的可款待不起高贵的伯府夫人!”
李氏也气得干瞪眼,双目赤红地瞪着云氏。她居然如此待她,让她的脸面往哪摆?这事儿要是传扬开去,如晴的脸面,方家的脸都丢尽了,如美也会受到波及。
“表姐,你,你----”
老太太喝骂道:“没个骨气的破落户!哪门子的表姐?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人家发达了你就跑去胡乱相认?没脸没皮的!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伯府夫人,你算什么葱?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何氏也道:“老太太说的对,咱家虽然人卑位轻,可也是有骨头的,也不能胡乱认亲戚。江夫人请回吧,恕不相送!”
何氏脸色青白交错,脸上是奇怪的狰狞,看得云氏好不骇人!
云氏也自觉这事委实做得过火,但既然话已出口也由不得她反悔,只得硬着头皮道:“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家做得不对,但也请老太太和表妹体谅我和我家老爷的心情。四姑娘虽样样出众,可偏没投生在太太肚子里头,我家然儿虽不出挑,可这日后总归要承袭爵位,断不可娶个庶女自毁前程,累及家族名声。四姑娘若是不愿屈居做小,我也可给另外的补偿。”她对孙婆子点头示意,孙婆子连忙去了外头。
何氏却捂着肚子冷笑一声道:“夫人不必多说,请吧!至于补偿还是一并抬回去吧---留着留着----迎娶成郡王府----”
何氏说得艰难,饶是伤心欲绝悲愤难堪的如晴也发觉了不对,只见何氏脸色好不骇人,双手捂着肚子,浅色裙裾已染得通红,不由失声尖叫,“嫂嫂,你怎么了?”
这下子厅内更是慌作一团,老太太也顾不得与云氏呕气,连忙吩咐人请产婆,再派人外出请方敬澜父子回府,一边命人连忙去备热水,准备生产必备物品。
李氏也很是气愤云氏的所作所为,虎着一张脸对云氏道:“表姐……哦,江夫人,我这儿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是请吧!”
林氏也慌作一团,但还算镇定,等媳妇丫环把何氏抬下去后,一边命人打扫厅内被何氏沾染的血迹,一边对云氏冷冷地道:“江夫人请吧,恕不远送!”
云氏也不好多呆,讪讪地命人把几大箱子的礼物放下,便准备离去。
正走到门口时,忽闻林氏高声对下人喝道:“立即告之门房的,从今往后但凡江家人和狗一并不得入内,若有违背,定捆了发卖,出去绝不轻饶!”
“是!奴婢记下了,这便与门房的说去。”
云氏听了气得直咬银牙,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在孙婆子的搀扶下昂首挺胸离开了方府。
.
|收藏|引用回复|评分|举报宁静之远
帖子:0金币:110威望:44注册时间:2009-05-01.发私信关注TA
.发表于2012-06-1709:23只看该作者
511#.
49何氏生子,方家仍是骄傲,云氏很悲惨
方府诸人乃至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方家大奶奶何氏提前半月生下的孩子是被永宁伯府夫人云氏给活活气出来的,大都对嫌贫爱富的云氏颇多微辞,却对真心实意关心小姑子的何氏很是同情与钦佩。
何氏生产整整延续了一天一夜,在次日凌晨才顺利诞下孩子,方府诸人这才狠松了口气,方敬澜喜得长孙,乐得合不拢嘴。如晴的事儿虽然令他震怒,但因早有预料倒也无多大怒火,只是对外放出话来:“从今往后方府与江家誓不两立!”
没有人说方敬澜不自量力,居然敢与堂堂伯府为敌。
如晴虽然恨得滴血,但也佩服自家老爹的审时度势,这个时候如果不发表点宣言反而还会被人瞧轻了去。
何氏的娘家人在何氏生产的第二天便陆续来了,带了好些礼品看望了何氏,也安慰了如晴,开导了老太太,接下来由何家女眷组成的八卦队伍也迅速发辉其作用。
只不管外人有多同情如晴,但如晴却郁闷到不行。她没料到云氏居然如此势利,明张目胆嫌弃她的出身和家世,只肯以妾礼相待,简直侮辱人!
老太太和方敬澜也怕如晴想不开,天天好言好语的劝着,而如善与如美也充分发挥姐妹爱,每天都呆在写意居,一边劝解开导一边大骂云氏的可恨。
唯有朱氏则拉着如晴的手哭道:“我苦命的儿,那江家实是欺人太甚,我儿千万别想不开,你要相信你爹爹,他定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如晴这两天实在是被这些轮番轰炸的劝导给听得耳朵生茧,最后忍无可忍道:“我没有想不开,拜托你们不要再来我这儿了。”害得她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白天朱姨娘李氏如善如美林氏轮番陪她,晚上方敬澜或知礼苦口婆心劝导,晚上睡觉也与老太太一并入睡,因为老太太怕她想不开。
如晴被弄得哭笑不得,再一次保证她不会想不开更不会暗地里哭,她只很郁闷很生气,还没有到想不开的地步。
先前被江允然推下水后又被救上岸后她确实是很气愤的,但后来他一句:“晴妹妹,对不起,我会负起责任的,我这便回去让我娘去你家提亲”的话又让她稍稍生出了期待之心。